爹爹住进了医院,做过各项检查后,医生说爹爹的身体素质很好,只要配合治疗,病情就会朝好的方向发展。大家都很高兴,特别是海叔叔,高兴地又哭又笑,像个孩子一样忙进忙出。
没呆几天爹爹就烦了,说在医院怎么都睡不好,还不如回家修养。我咨询了主治医生,他说这样也可以,但要定期来医院检查。
我们回家了,我做主请了三个脑科方面的权威医生,二十四小时待命,我要让爹爹享受最好的医疗条件。
每天早晨我不再赖床,早早的起来陪爹爹去散步,呼吸新鲜空气。爹爹的精神特别好,他说:“初见啊,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只有这么高,还不到我的腰呢,就跟我出来跑步,两条小短腿迈呀迈的,也不嫌累,我就特别骄傲,这是我的女儿!”
爹爹陷在回忆的思绪里,眉眼间都是温柔。是呀,那个时候我才五六岁,一晃十一年就这样过去了,在这十一年里,一些人来了又走了,只有爹爹,只有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子一直陪在我身边,疼爱,爱我,护着我。
爹爹赶我去学校上课,我不想去,本来我去上学就抱着玩的心理,也没指望拿那个毕业证去找工作。可爹爹不这样认为,他说既然都上了就不要半途而废。我还是不愿意去,爹爹就拿治疗威胁我,还吵着要去上班。我没法只好和他达成这样的协议:我去学校上课,他不许去公司,乖乖呆在家里听医生的话。
临近考试了,学校的课也不是很多,我上完课就立刻回家,只有看到爹爹,我才能安心,我给他弹琴,陪他聊天,给他做好吃的,静静地卧在他脚边看流云飘过。
这样的日子安宁且幸福,我常常有一种错觉,忘记了爹爹的病,真想就这样一直下去。
下午四点,爹爹吃完药睡着了,我走出家门随意地逛着。枝头的树叶又绿又密,夏天来了呀。
好久没见许征了,其间通过几次话,听说苏州和上海各有公司对他很青睐,他在犹豫到底去那里呢。他说话的时候我能想象得到他兴奋的样子,他说初见,我在外面努力两年,你一毕业就过来,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我于是就笑,我想告诉他我是不会离开秦皇岛的,不会离开爹爹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好多次,我都想告诉他爹爹的事情,最终也没有说出口,这是我家的事,他知道了也帮不上忙,还是不要扫他的兴了。
不觉我竟走到了许征的住处,看来我是很想他了,我低下头哑然一笑,那就上去看看吧,反正我有房门钥匙。
咦,他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房间里有人说话呢?难道是他提前回来了?我眼睛一挑就想给他一个惊喜,于是我悄悄的走了过去,想吓他一下。
“许征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得给玲玲一个交代啊!”这是陈月月的声音,她来干什么?谁是玲玲?什么交代?我一头雾水了。
“就是啊许征,你说过你爱的人是我,和那小丫头在一起只是权宜之计,我相信了,也没有跳出来破坏你的好事,可是现在我怀了你的孩子了,你说怎么办吧?”这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却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小丫头指的是我吧,她怎么就怀了许征的孩子呢,我们不在一起才几天呀,难道许征一直都是脚踏两只船?
五月的天气,我却感觉浑身都在发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要听听许征怎么说。
“玲玲,这,开始我是不喜欢她来,可后来——”
“后来怎么样?后来你就爱上她了?”
“不,玲玲,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说——”
“我不听,我也不管,反正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得负责。”
我颓然靠在墙上,真是欲哭无泪啊,我上前嘭的把门推开了,许征看到我无比吃惊:“初,初见,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怎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好戏呢?”我真佩服我自己,居然还笑得出来。如果你当时在场,也一定会觉得我笑得很好看。
“初见,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许征看起来好着急呀,试图要走过来,却被那个什么玲玲紧紧拉住了。
“你站住,不要过来!”我大喝道,眼睛徐徐在他们三人身上扫过,陈月月一脸幸灾乐祸,那个女生一脸防备地拉着许征,我一眼就认出她是那年桃枝下的女生。
于是我的笑更灿烂了:“许征,结束了,我们结束了!”不去再看他们的表情,我转身跑了出去,眼泪在转头的瞬间决堤而出。
我一直跑一直跑,感觉自己就像赤脚走在荆棘丛中,哪儿都疼,我甚至听到心慢慢滴成血的声音。
怎么可以这样,许征怎么可以这样啊?那么温暖,那样白衣胜雪的男子,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他对我的好和深情都是假的吗?那他的演技也太高了吧。连他那样的人都是骗子,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相信?闭上眼,大段大段的画面闪过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