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哪像个瞎子,比老子潇洒多了。林晚荣望着魏大叔的身影了一阵呆。魏老头的来历看来不简单,不仅跨高墙如无物地高来高去,对京中人事又是如此熟悉,应该不是什么小人物。
仔细回味魏老头的话,处处透着玄机,偏又不那么明朗。义助萧家,结交徐渭,这些都还可以理解,但他说什么对手在京城就让人纳闷了?我在京中连个蚂蚱都不认识,谁又是我的对手?这个瞎子老头,说话总爱吞吞吐吐。
林晚荣想了一会也弄不明白,便不再思索了,反正早晚要进京的,到时候就知道了。今日东奔西走,又是骑马又是打架的,他早已疲累不堪,迷迷糊糊倒在床上做起美梦来。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午时,也没有人来打搅,前几日大小姐都是早早来叫他上工的,今日却是例外,想来是大小姐体贴他劳累了吧。
睡懒觉就是舒服,林晚荣伸伸胳膊,起身到园子里溜达了一圈。路过的丫鬓家丁们,见三哥现身,都急着向他行礼:“三哥,早啊。”有几个稍有姿色的,还大着胆子向他抛起媚眼。林晚荣和他们调笑一阵,顿感神清气爽,精神十足。
这样悠闲的日子过不了几天了,马上就要到年关,过完年北上京城,在那里又要白手起家从零开始。林晚感慨了一阵,难得的享受起这份悠闲的时光,在园子里慢慢地散步起来。
此时已是寒冬时分,百花凋零,落叶遍地,园子里看的十分的萧索,林晚荣走了几步,顿觉索然无味。
“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睡眠。秋高气爽冬又至,要想读书待明年。”一阵朗朗的读书声映入林晚荣耳朵,我靠,这诗作得才有才啊,一年四季都不用读书了。
他循声望去,却见表少爷右手扁在身后,左手拿着一本书卷,正摇头晃脑地走来走去。这好诗,正是出自他之口。
“少爷,早啊,眼下还不到用午膳的时间,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林晚荣走上前去笑着说道。
表少爷一见林三,顿时大喜,拉住他手道:“林三,林三,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林晚荣奇怪道。
“这诗啊,就是我方才念的这诗,你觉得怎么样?”表少爷眉飞色舞地道。
“一个字,非常好!”林晚荣竖起大拇指道:“就少爷的水平来说,这诗无异于千古绝句了。不知少爷从哪抄――哦,从哪里听来的。”
郭无常得意洋洋道:“什么听来的,说了怕吓死你,这是我自己作的。昨日赛诗会,我就拿这诗报名,当场通过了。”
赛诗会?哦,不说这个倒还忘了,洛凝那丫头拿我的银子办的赛诗会,月底就要隆重召开了。他望了表少爷一眼道:“怎么,赛诗会还要报名么?我以为想去就去呢。”
表少爷切了一声道:“那怎么可能?赛诗会是一场高层次的文学盛会,江浙数省,还有从京城来的各大才子,都要现场交纳小诗一才能入围,那些无名小辈怎能说进就进?这诗就是我昨日交给赛会所作,怎么样,有些大家风范吧。”
你这种打油诗,三哥我撒泡尿的功夫就能尿上十,林晚荣嘿嘿一笑,也不打击他了,只道:“对了,少爷,昨夜府里出了大事了,你可知道?”
郭无常点点头道:“今日早间回到府里,听四德他们说过了。四德这孩子,被人打成那样,着实悲惨了些。妈的,昨日幸亏我不在,要是我在场,保准让这群狗东西望着太阳都找不到北。”
林晚荣竖了竖大拇指,说的比老子唱的好听多了:“哦,原来如此。表少爷,你昨夜不在府里么?”
郭无常贼贼一笑,四周瞅了一眼,才小声道:“林三,我俩老关系了,也没什么瞒你的。昨夜妙玉坊我那老相好,又找来了一个小姐妹,俩人一起伺候我,说是要我尝尝与众不同的滋味。我就拼了命的留宿了一晚。啧啧,那滋味,真他娘的赛过做神仙啊。”
我汗啊,原来玩**去了,好一对奸夫淫妇,老子鄙视你,从头顶鄙视到老二。
“林三,我昨日傍晚在书社报名的时候,还听到一个好消息。”表少爷嘿嘿一笑道:“听说,这次的赛诗会不止是赛诗这么简单哦?”
“不止赛诗会这么简单?”林晚荣笑着问道:“难道还有赛歌会、赛舞会?”
“那倒不是。这赛诗会年年办,哪一年却也比不上今年好看。”表少爷神秘兮兮地四周看了一眼,才趴在林晚荣耳边骚包地道:“我昨儿个花了半两银子,买到了些绝密的内幕消息。听说今年的赛诗会不止是赛诗这么简单,金陵第一才女洛凝小姐,要借着这赛诗会选婿了。”
“选婿?”林晚荣大惊,不是吧,这小妞昨日才对我表白呢,怎么转身就选婿了呢?
“千真万确。”表少爷笃定地说道:“这个消息早在金陵学社内部流传开了,大家都在议论这事呢。你想啊,洛小姐是谁,不仅人长得像花儿一样,才学更是咱们金陵第一,更是总督洛大人的千金。谁要娶了她,那不就是抱了个金娃娃。那些有希望的公子哥们,早就躲起来闭关去了,争取在赛诗会上一举夺魁,抱得美人而归呢。”
见林晚荣仍不相信,表少爷有些着急了:“你不相信是怎么的?侯跃白你知道吧?就是被你揍了的那位公子,你是不是有些时日没有见着他了?”
那日郊游,林晚荣的确没有见到侯跃白,便点了点头,表少爷得意地道:“这就对了,我告诉你吧,他早就躲进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苦读诗书,头悬梁,锥刺股,就是为了把洛小姐娶回家里去呢。”
表少爷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这事就是他亲眼所见的。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人的忽悠有希望过我的话,那一定非表少爷莫属了。这小子不去太阳报写新闻,实在太他妈屈才了。
林晚荣哈哈一笑道:“少爷,要是洛小姐真能凭诗选婿的话,你可就有机会了。”
表少爷正义凛然地道:“我对二位表妹一片忠心,怎么会做这些三心二意的事情呢?此次报名,我纯粹是抱着钻研学问的目的而去,哪有你说的那般庸俗――哦,林三,你说我真的有希望么?”
“去了就有希望,不去,就一点希望没有。”林晚荣忽悠道。
“这倒也是。”表少爷点点头:“林三,你对楹联很有一手,不知道作诗怎么样?比得上我么?哦,我不是说你抄来的那些。”
靠,作诗和**一样,都是需要jq的,老子才没那么骚。林晚荣摇摇头,表少爷惋惜地道:“可惜了,可惜了,没了林三你陪伴,我纵是号称诗中圣手,在这赛诗会上怕也寂寞的很。”
林晚荣大汗,你是诗中神兽还差不多,这表少爷无耻的样子,颇有我当年的风范啊。
“三哥,三哥――”四德的声音远远传来,林晚荣和表少爷一起抬头,就见四德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钵盂,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见他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表少爷道:“四德,日后再有谁敢与你叫板,你就报我无常少爷的名号,顺便提提林三,我保你无事。”
四德恭敬道:“谢少爷。”
林晚荣见他把那钵盂楼在怀里当作个宝贝,忍不住笑着道:“你拿的什么,这么金贵?”
四德以崇敬的眼神看他一眼道:“三哥果然见多识广。你昨夜说的那法儿,我回去试了一试,疼痛果然减轻了许多。这不,今日一早起来,我又去寻了点。”
“寻了什么?”林晚荣打个呵欠道。
“童子尿啊。”四德道。
林晚荣和表少爷急退了数步,脸上一阵骇然。童子尿?这个世界还有童男么?四德丝毫无觉察地道:“三哥,少爷,我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本届赛诗会,这个月底就要开始了。”
表少爷捂住鼻子道:“哦,听说了,本少爷还入围了呢。”
“恭喜少爷。”四德急忙拍马道:“我方才听人说,今年这赛诗会热闹非凡,不仅有江浙数省的才子,连京城里的公子们也都纷纷赶来呢。这场面住年可不多见啊。”
不多见个屁,人来的越多,老子银子就浪费的越多,靠,当我是善菩萨么?林晚荣见着四德紧紧抱住童子尿,着实有些好笑,道:“那才子来的再多,也就吟几诗而已,顶多秦淮河边的姐们生意好上些许,还能干出些什么?”
“三哥有所不知,经过小的多方打探,终于得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四德神秘道:“听说,才女洛小姐,要招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