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着僧袍的刘迦说完话,见伽利斯二人无言以对,皱眉道:“你们这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被我吓住了?”他转身指着地上一滩粉末,对二人道:“你们是见我杀了这僵尸,所以害怕?这有什么可怕的,我只是暂时分解了她,她以后还有机会重头再来的。”
伽利斯鼓起勇气,点头道:“前辈为凡尘除害,我等欢呼雀跃尚来不及,哪敢有何异言?只是前辈似乎不认识我们,我这个……有点奇怪。”祺你换了一个马甲,就可以翻脸不认人了?呵呵,当然这只是偶的小心眼瞎揣测,祺算生个病,也必是极其刁钻难解的奇症。他不敢说走火二字,是想到走火这种事,只适合低级别的人,而不舒服或是有恙的说法,才适合高人。
那刘迦并没生气,只是低着头沉吟片刻,指着地上的粉末道:“这女人自称是僵尸界的莉丽丝,我刚才废了她,按道理上讲,她既是僵尸界的元老人物,其我执中骷沙的影响极强,应该已经被拉回僵尸界重新受身,开始修小僵尸了吧。”
他言语中轻描淡写之极,似乎废掉一个僵尸界的元老,对他而言,直如说话一般轻松自在,祺一路过来,也听说了不少,因此二人对眼前这穿僧袍的刘迦又起了不少信心。只是眼前的刘迦神sè威严凝重,不像他们熟悉的刘迦那样随和无拘,因此不敢直呼其“小白脸”,只敢以“前辈”相称。
祺见轮宝外又是一阵光影哗啦而过,照得轮宝内刹那透白,他疑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微粒层的风暴怎么会越来越猛?”
伽利斯道:“那对面的空花似在改变这一界的空间结构,刚才那位大丑兄不知怎么调试了一番,现在轮宝也开始在微粒层起作用了,二者所为,大概是逆向的。”
那刘迦看了看外面正在演变的空花,伸出大掌,微闭双眼,猛地向前一推,就于轮宝内硬行打开一个窗口。伽利斯和祺nbsp;祺我这不是在没话找话说嘛,你别这么认真啊。”
那刘迦奇道:“这人是魔界的,可其修为却又远远超出魔界的水平,魔界中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他在这里干什么?控制空花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正待发力将那人提过来,那年轻人已然惊醒,一跃而起,就于眼前的窗口,一步跨了过来。他动作之快,明明三人见他身形晃至,但那身形就像幻影一般,瞬间消失,却又出现在伽利斯身后,眼光急闪处,伽利斯和祺空间的无念仙人,就在无想天的境界,比起善见天的境界,还低一些呢。
年轻人神态逸然洒脱,眼底深沉明邃,只是淡然道:“当年格瑞说,守在此处,见轮宝就有机会见地藏,如今轮宝来了……”他看了看眼前之人,对那刘迦道:“你穿着和尚的衣服,又有点不俗的本事,想来你就是地藏了?”
那刘迦正疑此事,被他一问,还真不好回答,反而皱眉道:“这个问题,我不知怎么回答你才好,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然则……。”
那年轻人见他说话不着边际,大多自言自语,不屑道:“地藏就是这个水平?我有点怀疑我的等待是不是值得了。如果你的本事还不如我,我盗了你的神通又如何?你到底是谁?”
伽利斯和祺刘迦听了这话,似乎想起了什么,但诸多记忆不知什么东西打乱了,脑子里乱七八糟,难以细想下去,抬头看了看那年轻人,又看了看外面的空花,随口应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启动这空花?”
那年轻人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对其底细依然不大清楚,不敢冒然动手,便道:“我叫梅林,我一直在空花内等地藏出现,至于这空花……可能是我坐得太久,不知不觉启动了它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掌轻摇,口中数句伽利斯等人无法听清的咒语,外面那空花立刻光茫收敛,刹那缩小,竟出现在他掌中。
伽利斯见他随手便将空花收掉,心中已是大为叹服,再细听他的话,却又大惊,脱口道:“你就是那传说中的魔法大师梅林?曾经在地球上帮助亚瑟王统一英格兰的梅林?”
梅林见有人识得他,转头对伽利斯道:“我是修行界的老人了,有人识得我也不奇怪。有一段rì子我走入岐途,修为大减,便在地球上潜修疗伤,见亚瑟和我有缘,便帮他一个小忙……咦,你居然识得我,你是地球上的人?”
伽利斯本想说这一界的名人他大多识得,但想到自己此时的状态,心意潇涩,自言自语叹道:“在这一界修行示现的高人极多,可我当时过于自大,错过了太多向高人请教的机会,唉。当时释迦佛在地球上现世说法时,我也去听过,可机缘不到,愣就是听不明白,还偏以为人家说得是错的,这……后来也有许多大德代代说法,可我都错过了,这真是妄大害终生啊。”
祺时间差异不对啊。”
伽利斯摇头道:“你不明白。当时释迦佛刚成道时,我见阎浮堤界有大光茫,心中惊异,知道定有高人出现了,便第一个来到那光茫闪现处,也就是释迦佛的身边,请他说法。可不知为什么,他闭口不言,既不答应我,也不拒绝我。我连请了三次,他才答应我说法。可他说的那些道理,和我的习惯认知区别好大,我听了几句,觉得没趣,便拍拍屁股溜了。”
梅林笑道:“呵呵,我也略看过一些佛经,那《阿含经》中,曾说有一梵王在释迦刚成道时,便第一个跑来请法,说得就是你了?”
他见伽利斯二人言语之间,甚是敦厚诚实,且极低调谦卑,心中微有好感,暗中甩过一念,将附在二人身上的咒取掉。
伽利斯忽感身上痛楚消失,知是对方手下留情,心中大是感激,赶紧站起身来,作礼道:“是这样,那经中所说之人,正是我这不详之人。现在想来,我的妄大,也算数一数二的了。”
梅林笑道:“你不喜欢听释迦说的东西,这也没啥不好。你可见佛门《大集经》中曾说过,释迦曾劝众邪魔外道发菩提心,内中有一魔王说‘我不干!我要等到一切众生全都佛了,众生界空了,连众生的名儿都没了,我才发菩提心’……嘿嘿,不喜欢听他那一套理论的人,可多着呢。”
伽利斯察颜观sè,见梅林平淡的脸上,微有自傲得sè,心中一凛,小心问道:“难道那魔王正是前辈?”
梅林笑而不语,相当于默认了。
伽利斯见众人无语,自己也就不再多说,反正这里的发言权绝不会在自己手上。谁知道他所讲的事,在另外三人看来,甚是有趣,见他沉默,那刘迦和梅林竟不约而同地问起来:“咦,你怎么不说了?你刚才说到你见过释迦成道,可你却又死在释迦成道之前,这是怎么回事?”
伽利斯这才继续道:“哦,那我继续说。我离开释迦佛后,又开始继续我从前的工作,也就是总想把一界完善起来。可我花了太多时间,依然毫无结果,总是这个地方看起来好了,必然就会有另外的地方出问题,顾此失彼,一直没有尽头。后来我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每次大规模的改动后,要看到效果,总需要太长的时间。我便决定做一些小规模的测试,这样所花的时间少,容易在最快的时间内看到改动效果,不对的地方,也容易及时调整。”
说到此处,见众人没有问题,他又继续道:“我想通以后,便找了一个还没有大量生命出现的星球,建了一个地下室,在其中作模拟测试。”
祺可推广到整体应用时,却完全是错误的啊。”
伽利斯点头道:“我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我在地下室中,打开无间时空,在里面模拟了一界,用运天手杖的威力,将这模拟的一界与这个空间牢牢相联。这样一来,地下室中便有一个窗口直接处在两界之间,而且非常稳定,我随时都能看到这模拟一界的变化对这星球的影响。”
祺如此,还因为运天手杖在其中相联的原故,那模拟一界任何时候的任何改动,其效果都会直接传递到地下室所处的星球上来。我随时都能将两者之间的互变关系进行对比。模拟一界的改动效应对此星球产生的变化,该和现实中对整个一界改动后对此星球产生的变化相差无几。等改到一程度后,我将此星球在整个一界的位置和生命参数倒推上去,再对比模拟一界的生态状况,那么现实中整个一界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自然而然就提前知道了。”
那穿僧袍的刘迦和梅林,在修为和能力上远远超出伽利斯和祺“你在这些地方过于追求细节,只怕就算累死你,也没有结果的。”那刘迦也道:“虽然有时候细节决定成败,但你们这样做,多有舍本逐末的多事了。”
伽利斯闻言愣了一下,叹道:“当初如果就能遇到两位的点拔,想来也不至于有后面的事了。我也是在冥界受目健连尊者的点化后,方知我所做的一切,不仅全是画蛇添足、节外生枝的无用之事,而且尽是我妄心变现的梦幻泡影……唉。”
他沉吟片刻,又道:“我一直沉迷在这件事情中。岁月流逝很快,那星球寒暑交替,生命越来越多,人类也越来越多,我本来想帮他们给这个星球取名叫希望,谁知道这些人却自己给那星球起了一个名,叫商庐,瞧瞧这名字多难听啊。”说到此处,他摇头无语,苦笑几声。
忽然间他心中一凛,猛然抬头道:“现在想起来,我当初对一个名字尚且如此在意,可见我的种种执着已在不自不觉中透入心灵深处了。”
他呆立片刻,长叹道:“大概也是因为这执着,我越发地沉迷在研究一界如何改动的事务中。后来那模拟一界与此界之间联系过久,渐渐相互渗透,已不再需要用运天手杖来维持二者的关联了,我更是大喜,便将运天手杖抽了出来,让其自然关联,自然感应。谁知道,由于我沉迷时间太长,早忘了体内的炁已经不足,就在我运功撤开运天手杖的刹那,运天手杖突然失控。”
祺当时我立刻就被运天手杖拖着在时空中一阵折腾,直到离开那个区域的影响,才停下来。我却落在了一个不知时间和空间位置的星球上。而那时我体内的炁已绝无重新调动运天手杖的可能,再加上身心俱创,在那星球呆得没多久,我便轮回去了。”
梅林笑道:“听说中yīn区的机制很怪异,不管你从哪个时空角度堕入其中,不管你躲在过去未来,只要一进中yīn区,它都会自动选择,把你送向你该随业出现的角落去,绝不会出差错,真有这么神准?嘿嘿……。”
祺光点一个接一个地出现,而且数量越来越多,一会儿之间,那密密麻林地光点已在上百万了。
梅林向那些光点深处看去,忍不住笑道:“这是星系联邦的舰队,里面有不少也是地球人呢。这些人一定是发现了这里巨大的微粒层风暴,赶过来看发生什么事了。”
伽利斯奇道:“派那么多人来干什么?过来看有什么事发生,只需要派一两艘观察舰来瞧瞧即可啊。”
梅林摇头道:“他们可能已经监测了很久了,现在来这么多人,只怕是想利用轮宝作些事的呢。”
众人侧耳深听,那百万舰队的凡夫所谈论的话题,果然是由于长期的监测空花,终于确认了这里的事物有改造空间结构的功能,都想抢来为自己的种族所用。似乎一场星际大战已在所难免。此时尚未开战,多半因为这些凡夫在远处监测时,看到的是空花,可来到这附近,却只看到轮宝,大家微感诧异,不知这巨型的高科技产品,怎么会变来变去的,一时不敢乱动。
梅林笑道:“这轮宝现在已经归我了,他们来得迟了。”
说着他一念之间,数咒齐出。谁知道轮宝和空花大不相同,他能收掉空花,却收不掉轮宝,一时竟大为诧异。那穿僧袍的刘迦,见他动手,也在心中暗用心力,可轮宝依然如故,动也不动。
那梅林一生罕遇对手,适才见那刘迦眼光微过,强劲心光即起即灭,瞬间扫过轮宝各个角落,就像亿万分身在同时作用、而又不知其专注所在何方,不觉叹服其用心落拓随意,浑然于用而不用之间。
而那刘迦却从未见过像梅林这样的咒语大师,直将各种咒语游刃于心,不需手印,不需动作,不需准备,随心所yù,即起即用,似乎整个世界尽在其用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千变万化的咒语中。
那刘迦忽然道:“梅林,你刚才说要盗取地藏神通,我现在不知我是谁,倘若我是你yù盗的对象,你当如何?”
梅林仰头大笑道:“我没见过地藏,但你既有这般神通,又和格瑞所预言的内容相差不大,我就当你是我yù捉之人吧!”
他一边说,一边长臂大展,挥手间,轮宝内空间微微扭曲。那刘迦大吃一惊。对方展臂之间,自己身上从肌肤到骨骼、从血脉到毛孔,竟在自动重新排列出新的组合方式,万千咒语居然他身中构建咒符之形,yù将其整个人直接禁锢起来。这惊心动魄之事于一念间不仅发生了,而且转眼就要将他所有修为分离隔断,使其乱心,无法再身心合一。
那刘迦知道危在片刻,不及多想,大吼一声,奋然出体,化心为光,直接将自己栽进梅林体内。梅林不妨对方在这种困境下还能出窍,立刻被心光击中,猛地向后翻了过去,摔在地上,头晕目炫,难受之极。
但那刘迦身见似乎也极强,刚入梅林身体,立刻被自身身见拉了回去。但此时梅林咒语已破,他的身体已恢复zìyóu。只是刚才震荡过于激烈,现在浑身瘫软,心意疲惫,四肢无力,竟也缓缓摔倒在地上,喘息不已。
伽利斯二人看得胆颤心惊,怕二人再打下去,势必会来一场更凶猛的争斗,那时必然会泱及这两个灵体了。
伽利斯不敢再提两人刚才口中所说之事,赶紧刻意转开话题道:“两位切不可为这轮宝争斗,刚才大丑兄曾全身心地融入过轮宝,这轮宝在完成他的指令前,只怕不会再听新主人的指令,大家不妨回冥界去找大丑兄,和他商良一下如何?”他想那冥界是地藏的地盘,两人如若真回冥界,眼前这位僧人只怕会受益。
那二人的见识远超伽利斯,到得此时已知轮宝潜力巨大,听见此语,立时一跃而起。梅林翻掌圈起祺大战,就要开始了。
咱们话分两头。
那rì刘迦与玄穹等人在医院边聊边走,忽然听到四周人群一阵惊呼,不少人叫道:“见鬼了!见鬼了!”
众人扭头看去,却见四周房间内的电脑屏幕上,全是李照夕的大脸,正在那挤眉弄眼地自言自语道:“我到底在什么地方啊?师兄也不说明白,怎么只见光茫,不见其他呢?”
刘迦方才醒悟,刚才他将李照夕变现的卦爻结构用电脑屏幕显示出来,以便用众人能懂的语言说法,可没想到时间长了,李照夕的修为竟不知不觉地通过网络渗透到所有的电脑,就像病毒一样。整个医院内,所有的电脑屏幕上,全是李照夕的面孔。
刘迦赶紧回到艾斯琳的病房,将李照夕拖了出来。李照夕只觉眼前光茫消失,又在病房之中,他东张西望,向刘迦道:“师兄,刚才你……咦,岐伯他们上哪儿去了?”
刘迦怕说出原由,他也跟着被身见拖回去,只是道:“他们闲着无聊,找地方玩去了。”
这时艾斯琳已经醒了过来,似乎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睡过了,虽然只是短短一个小时,但体间充满柔和暖意,身体的每一处都安安静静,像是洗了一个轻松愉快的热水澡,又像是沐浴在chūn天的阳光下,倍加舒适。
她见刘迦依然在身边,不好意思笑道:“哎,我什么时候睡着了?”
刘迦笑道:“我这人说话没趣得很,听我说话的人,不是半途走掉,就是大打瞌睡,要么就是打麻将或是斗地主,嘿嘿。”
艾斯琳见他自嘲,莞尔一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治我的病呢?”
刘迦笑道:“刚才你是不是睡得很舒服?”艾斯琳点点头,笑道:“很舒服,真得很舒服,就算没有生病时,好像也没有这么舒服过。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魔法之类的东西?”
刘迦乐道:“你只是因为放松了,整个身心彻底放松了,意识思维暂时不去给你的潜意识下各种对身体有伤害xìng的指令,比如什么我病了,我身体不行了,我快死了等等,这些念头虽然都在你意识中形成,但潜意识无法分辨这些念头的好坏结果,只会刻板地去接受并执行这些指令。”
艾斯琳笑道:“听说现在好多人都在研究如何运用潜意识,我也看过一些这方面的资料,只是不大懂。”
刘迦转头对玄穹道:“识是一个总称,根据作用的不同,咱们分为意识、末那识、阿赖业识。现代人对于末那识和阿赖业识了解的不多,因此干脆把末那识和阿赖业识统称为潜意识。也有人分得较细,分为潜意识和深层潜意识,还有人把意识称为小我,末那识称为真我,阿赖业识称为大我。名称是什么不重要,关键是看它如何起作用,起哪些作用,如果只是被名字牵着鼻子走,不仅容易陷入名相分别之争,还容易在观念上形成误区,从名称上的区别开始,进而导致对心用进行物理层次上的生硬划分,落进新的知见束缚中。”
玄穹点头道:“我前些rì子偶尔看过佛经,听说佛在说小乘法时,把这些统称为识,只是在后来说大乘时,才分得这么细。”
刘迦道:“因为说大乘的时候,许多人不相信嘛,佛为了帮助大家起信,尽可能把方方面面都说尽,便于大家在学习过程中少一分疑,多一分信。”
艾斯琳忽然抿嘴笑道:“你好像在跑题了呢,不是在帮我治病么?”
刘迦坐到她身边,笑道:“你一生中什么时候最愉快?”艾斯琳侧头一想,道:“好像就是现在。因为……我的心灵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
刘迦点点头,道:“因为你认定你快死了,想其他的事也没用了,对世间事的关注、对人生未来的牵挂等等,相对而言,都放下了。另外,遇到我们后,你把这一切当作是临终前的娱乐,zìyóu自在、随意坦然地投入在其中。因此能感受一种因放下而拥有的zìyóu快乐呢。”
艾斯琳不知不觉地随着他的话语在思考,刘迦又道:“你现在呢,就像一个背着沉重包袱前进的旅行者,忽然间将包袱放了下来,身心一下就轻松无比,走起路来,也就欢快了。”
艾斯琳认真听着刘迦的每一句话,缓缓点头,刘迦道:“比如说,你用脑用得太多,就会觉得脑累,一旦把所想的事彻底放下来,大脑就会感到轻松舒坦。”
艾斯琳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体会着大脑因放下过多的思维而终于轻松的感觉,刘迦道:“大脑能这样主动地放松,我们身上其他部分,皮肤、肌肉、骨骼,都能如此的。比如脸,比如颈,比如肩,比如手臂,比如胸口,比如腹部……。”
艾斯琳不知不觉地受着刘迦话语的引导,从上到下,从外到内,一步步地放松下来,她刚才体验过这种放松后的愉悦,此时并不以为刘迦是在为她治病,反而是尽情地在享受这难得自在的心情。
刘迦见她渐渐专注,又道:“刚才你已体验到了因心灵放松而有的身体舒适,这其中根本的原理就是人的身心是一体的,你明白吗?”
艾斯琳沉浸在松驰自然的状态下,加上她刚才的体验,对刘迦这句话完全没有怀疑,只是点点头,确认道:“嗯,因为心灵舒服了,所以身体舒服了。”
刘迦笑道:“反过来说,因为心中有许多结,有许多大大小小让你打不开心结,因此也会反应上身体上,明白吗?”艾斯琳微微点头道:“嗯,是这样。”
刘迦又道:“你脑中本没有病,有病的原因,是因为有心结所在,自然而然就会反映在身体上。你想想看,从现在向前回溯,人生中有什么样的事,是让你头疼的?”
艾斯琳陷入回忆,她本来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不管是家境,还是个人长相、能力,都极不出众,但她的愿望又挺大,总想摆脱平凡,总想摆脱不受人重视的生活。她拼命努力,可一切总是不那么如意。她所做的事总是失败,她的梦想总是遥远。她渐渐开始为未来开始担忧了,渐渐开始怀疑人生的宿命了,现实让她无奈、无助、无力。她渐渐开始为了工作而失眠了,开始了为了爱情而失眠了,开始为了人生的每一件事而失眠了。
长期的失眠,让她jīng神状态极差,开始头痛。无力感使她偶尔开始不那么努力了,偶尔会对自己说:“不是我不努力,是因为我病了,我真得病了,我的头不是很痛吗?”头痛成了她安慰自己的最好理由,一方面对许多事情可以不再那么勉强,一方面也不用承认自己的失败。因为这样她就可以确认一个事,是身体的原因导致我无法继续努力了,并不是我不想努力了。
刘迦关注着艾斯琳的回忆,见她表情一会儿忧,一会儿愁,一会儿又开始抽泣,一会儿又开始哀叹。
刘迦低声对玄穹等人道:“这些情绪也是心识结构的部分,末那识被意识所谓的“理智”所压抑,不敢承认失败,不愿坦然接受人生,因此将这些情绪隐藏起来,不让它们暴露。可心念就像洪水一样,堵是没有用的,你堵住了这个缺口,它必然会寻找另一个出口,将洪水宣泄出来。”
玄穹点头道:“末那识用比喻的方式,对所压抑的内容进行了表达,心结被表达成了身体上的肿瘤,而心灵上的痛苦,则被表达成了大脑的疼痛。”
艾斯琳多年的痛苦从未像今天这样被勾出来,从开始的暗暗抽泣,竟渐渐演变成无法按捺的悲哀,似乎整个人生的痛苦,从工作到恋爱,从个人到朋友,所有的悲情都像火山一样暴发出来了。
她此时的心没有意识“理智”的控制,不会去担忧别人的眼光,也不会去考虑自己的得失,一切纯任自然地宣泄,竟终于号啕大哭起来。
玛尔斯在一旁挠着头,苦笑道:“小白脸,你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不会讨好女人的,大概女人要么就是被你弄哭,要么就是被你伤心,你……你真得不适合与女人交往呢。”
刘迦笑道:“相由心生,让她把产生病相的心识通过其他办法表达出来,那病相得不到负面心识的流注,自然而然就不能继续成相了,病相也就没了。”
欣悦禅在一旁却另有所思。艾斯琳的例子,给她的震动极大,她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来反省自己的快乐与痛苦,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痛苦似乎也源于一份虚无的执着。当你死死地认定一个人或一件事时,就像绳索被打上了结,心灵再也没有从前的zìyóu了。而没有zìyóu的心灵,是永远不会快乐的。可束缚这心灵的,却是我们自己。
刘迦见艾斯琳哭得过于厉害,怕她积念暴发得太快,凡夫体质无法承受,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让她缓缓停下来,笑道:“既然知道了病根,你也将这些病根宣泄出来了,现在的病,很快就会消失了。你先好好睡一觉,睡醒以后,什么肿瘤都不会有了。”
艾斯琳确实累了,太累了,听得刘迦这么一说,微微点了点头,便躺下睡着了。
刘迦替她拉好被子,玄穹道:“兄弟,我们习惯的念头和想法很难一次xìng消除的,她这次受你助缘,大死大生一番,以后生活中难免又会遇到同样让她产生心结的事,那时她疑心加重,信心渐失,念头又会重新像当初那样流注,这病相只怕早晚又会回来。”
刘迦道:“嗯,是这样。在她醒后,我会趁热打铁,教她如何用心,一方面可以安排好自己的人生,一方面也能为她在今后智慧大开种下因。其实这些内容,在古代佛道两家的文献中,都有极其详尽的描述,只是被人忽略了而已。现代人利用手中的仪器去探索心灵,不仅方法落后,由于站在相对的角度,能探索到的层次和内容大大都减少了。”
众人正在聊天,忽见一旁呼呼声大起,转头一看,却是聆听不知何时已睡着了,小阿菜笑道:“你刚才对艾斯琳说的那些话,这怪物一定是听进去了,他也跟着全身心放松,这一睡不知要到何时去了。”
崔晓雨忽然想起一件事,对刘迦道:“哥,如果说世间一切都在心识转变中,那我和我姐是怎么来的?我们是植物啊,该属于无情类啊,无情类也有意识么?”
刘迦笑道:“无情有情,都是一心所现。有一些修行者,在修到一定程度后,会见到世界由种种光明构成。而一些生机勃发的植物和久历岁月山石,由于流注时间长,各种因缘所致,不仅看起来光明诱人,而且也显得比较突出。这些修行者不知其根源,误以为这些光明就是心的根源所在,便离开肉身,跳进这些事物的光明中,驻留下来,继续修行。由于他们住在树中或石中,凡夫常常以为这些树或石得了道,能说话,甚至偶尔能预知祸福。而这些修行者自己,时间长了以后,在误区中越修越远,渐渐也会认为自己是树妖或石妖什么的。”
刘迦的话,让崔晓雨心中巨震,疑情顿时遍布心中,一时可真不知自己从何而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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