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队秦军把辎重从咸阳运至骊山大营中。
在后军主帅营帐旁,有一个练习射箭的靶场。
胡亥手中拿着一张轻弓,搭上一直羽箭,双臂用力,弯弓如满月。
“嗖”
“哆”
羽箭正中箭靶中央的红心。
陈炳和大内第一高手韩谈分立两侧,二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们久在咸阳宫跟从胡亥,这秦二世每日除了饮酒纵欲,几乎从不摸刀剑弓矛之类的物品。可是此时竟然弯弓射箭,命中靶心,这是天赋么?
没有理会身边两个侍卫异样的神情,胡亥摇了摇头,这个身体的力量太弱,拉不开硬弓。想当初无论骑射还是近身格斗,自己可都是同辈中的翘楚,看来需要锻炼一下了。
自从率领大军之后,胡亥很勤奋。每日除了和军机处几位大臣讨论军情外,就只是锻炼身体。半月来,甘泉宫几个曾经被宠幸的娘娘派人前来,都被胡亥冷着脸赶了出去,并且严格命令,再来扰他,定斩不饶。
半个月,他已经能勉强拉开硬弓。对于现状,胡亥很满意,自己现在的身体强健了不少。能用硬弓,在战场上已经可以射杀敌人。他眼神闪烁,弯弓射中前方靶心,沉声道:“陈炳、韩谈,随朕进账。”
皇帝如此努力练习射箭,两个一等一的侍卫心中佩服。他们都是习武出身,自然知道这种训练强度之大,若非有大毅力定然坚持不住。
君臣三人进入大帐,胡亥皱眉道:“章邯那边迟迟没有进军的动静,韩谈,你去打探一下。”
“诺。”韩谈身形瘦长,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他是墨家的高手,尤其擅长轻身功夫。
“注意,不要让章邯将军知道。”胡亥吩咐道。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即任命章邯为主帅,就不想干涉过多。
“诺。”韩谈答应。他人出了大帐之后,身形轻快的消失在军营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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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有流行划过。
北风从夜空席卷过来,吹的军营内的篝火仿佛要散去一般,忽明忽暗,和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
在后军主帅的大帐中,韩谈闪身进入,单膝跪地道:“陛下,臣已打探明白。章将军正为找不到周文粮道而举棋不定。”
昏暗的蜡烛下,胡亥放下一卷竹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韩谈敏锐的发现,那竹简散落的一片上露出四个字:孙子兵法。
“周文粮道?”胡亥沉吟着道:“取地图。”
韩谈立刻从大帐一处拿出一个白色锦缎铺在地上,这锦缎竟是大秦的地图。
胡亥拿起烛台俯身在地图上一点一点的查看。他的烛台从戏水一点一点向东,指点在连接函谷关和戏水的几条小路上。
沉吟半晌,胡亥道:“章邯将军派出的细作一定就是消失在这几条小路上。”
“请陛下明示。”韩谈问道。
“你看,周文一定是用这几条路来运送军粮,并且在这路上派了士兵把守。章将军派出一个半个的细作恐怕一进入这个范围之内,就被周文埋伏在这里的人拿下。”胡亥手在地图上一划,把函谷关和戏水包括在内。
沉思了一下,胡亥道:“韩谈,你去这几条小路查探一下,要小心。”
“陛下放心,这件事难不倒韩谈。”韩谈躬身道。他虽表现的低调,但话语中却透出傲然之意。
看着转身离去的韩谈,胡亥心中一动,建立一个专门的刺探情报组织的想法更明朗。
三日后,韩谈带回了一个让胡亥兴奋的消息:周文的确在那几条小路上设置了大量的军兵,只是每次运粮似乎都不走同一条路。
显然周文的军粮囤积在函谷关内。胡亥立刻派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章邯。
虽然知道周文的粮道,但一个更让秦军头疼的问题出现了。周文狡猾,几条道路轮流运粮,根本无法断绝戏水大军的粮草供应。
除非派出大军拿下函谷关,但这样势必惊动戏水的贼兵。权衡之下,章邯作出了一个决定,绕过周文奇袭函谷关不现实,只能和周文决战。
章邯给周文下了一个文采飞扬的战书。
周文自持曾是春申君座下客,根本就不把文官出身的章邯放在眼里。他手下副将劝他守好函谷关粮道,防止敌人偷袭。周文哈哈大笑,只说他戏水大军已经断了秦军进入函谷关的路,想必章邯那个文绉绉的呆头鹅也不敢出此奇计。换句话说,若他当真敢来,我这几十万大军将一举碾碎秦军骨头渣。
陈涉起兵以来,所向披靡,几乎未遇到过秦军像样的抵抗。此时全军上下弥漫着一股轻敌的气息,在他们心中,秦朝已经腐朽不堪。随便一下,就能让这个曾经强大的王朝灰飞烟灭。包括周文在内,都忘记了就在十几年前,也是这秦朝铁骑横扫六国,一统天下。
就在章邯给周文下战书的同时。
后方,胡亥的大营。五万人中胡亥精选出三万人,他们要连夜出发,绕过戏水周文的军队,奇袭函谷关。
胡亥这个大胆的决定遭到李斯的和优旃的反对,但却得到了蒙恬的支持。
在军机处,蒙恬是军事上的专家。他的支持让胡亥更坚信自己能够成功。确定了大方向,君臣几人研究了一下具体操作方案。
最终定下李斯和优旃坐镇大营,指挥辎重的运输,严密封锁关于皇帝的任何消息,给人一种皇上尚在大营的错觉。
胡亥和蒙恬则带领着三万人,从隐蔽的小路绕过驻扎在戏水的周文大军。直插函谷关,烧了周文的军粮,然后择机或战或退。
夜半,寒星闪烁。
一队三万人的大军在胡亥和蒙恬的带领下,带足了七天的粮草,悄然的进入骊山脚下一条只有猎户才知道的隐蔽小路。
这路大军卷起旗帜,人衔枚,马裹脚,悄然的穿插在天地间。
一夜的行军,胡亥和蒙恬的三万人悄然越过了戏水的驻军,出现在他们身后。此时隐蔽在林间的秦军隐约可见西方不远处连成一片的戏水大营。
“将士们,那片大营将会因我们而崩溃。”蒙恬不愧为老将,悄声的对身边的士兵道。
很快,蒙恬的这股情绪遍传三万人之中。一股压抑但却激昂的情绪弥漫了这支为数不少的偷袭大军。
“陛下,我们在林间休息,等晚上在赶路,就可远离戏水敌营,接近函谷关。”蒙恬嚼着野草,眼光烁烁的看着前方的周文大营。这个老将军一到战场上,似乎生命都爆发出了火花,不愧为大秦名将。
胡亥点点头,此时他完全把控制权交给了蒙恬。这次亲征,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学习。陈涉,在他心目中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真正的敌人是刘邦和项羽。虽然他们现在还籍籍无名,但胡亥已经感觉到那愈来愈近的庞大压力。
日间休息的时候,在林外不远处的小径中走过几波周文的运粮军队。
秦军副将见敌人运粮部队就在眼前经过,几次想上前劫杀,都被蒙恬制止。
三万人看着大功劳在眼前,却不能去抢,都憋得浑身痒痒,恨不得立刻到达函谷关发泄一下心中无名大火。
陈炳和韩谈则轮番休息,始终有一人守在胡亥身边。
天色终又大黑。
胡亥带领的这支军队再次悄悄启程,趁着夜色摸向函谷关。
就在大军行至半夜之时,前方细作传来消息:在小路上发现近百运送辎重的贼军,因为粮车坏了,宿营于路上。
胡亥和蒙恬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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