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将军!」苏南枝急声大喊,已然破音,急忙将萧沉韫扶起来,「寻、寻洛神医!王爷中毒了!」
余晔掀帘一看,大叫不好,猛扬长鞭抽马背,沉下腰身,疾驰朝王府赶去。
彼时,一向在摄政王府混吃混喝的洛云崖,正右手捧着一卷医书,右手拿着鸟食逗鹦鹉:「咯咯、咯咯……」
余晔爆冲进王府,砰砰砰地依次踹开院门、房门、屋门,二话不说拽住洛云崖衣领,连人带书地拖出院中,拎小鸡似的带进了书房!
「喂喂喂!每次都是这样!要我治病救人还这么暴力?」洛云崖理了理被扯乱的衣领,咬牙切齿道,「说吧,这次又是救谁?」
他侧身一看,吓了一跳,面色迅速凝重,冲去为萧沉韫把脉:「我的长期饭票,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苏南枝和余晔候在一旁。
为萧沉韫诊治的洛云崖,脸色越发的凝重。
这是苏南枝等人,从未在洛云崖脸上看到的严肃,她一颗心也越发高悬。
洛云崖搭脉,约莫小半刻后,跑去药房翻箱倒柜找来银针,扎穴位放血珠……
放出的鲜血,红中带黑。
「这是,中毒之兆。是来势凶猛的剧毒。」洛云崖扫了眼余晔和苏南枝,眸色警惕,「据我经验判断,此毒凶猛诡异,来势汹汹,中毒到毒发应该不超过两个时辰,也就意味着王爷是上午中的剧毒。」
「王爷,上午都做了什么?」
「清晨,王爷一如既往在后院练武,因胃口不佳,便没有用早膳,之后直接进宫面圣。」余晔回忆道,「在御书房呆了半时辰,之后便遇见郡主,而后在车中吐血。」
洛云崖谨慎小心地拿出一个玉瓶,到处唯一一颗药丸:「这是我最新研制的抑百毒丸,虽不能解毒,却可抑制毒素蔓延至四肢百骸。也就是说,王爷今日未曾进食,那又可曾喝水?」
余晔去书房和后院各提了一壶水,分别倒在两个杯盏中:「王爷后院练武,还有书房喝的水,全在此处。」
洛云崖将银针插入两个杯盏中,摇头道:「无毒。」
「未曾进食,饮水无毒。王爷中毒与吃食无关,毒不是从口入的,便是从呼吸入的。王爷今日可有熏香?可有路过熏香之地?将他今日使用过、触碰过的所有物件,全部陈列在王府内。我要率领圣医谷弟子,一一查验。」
洛云崖站在庭院中间,从袖中拿出一枚白色陶笛,放于唇边。
清脆的陶笛之声缓缓远扬。
不出半时辰内,便有十几名身穿白衣的医者奔赴而来,急匆匆敲响曜亲王府的大门。
这还是洛云崖多年一来,第一次在京城内召集圣医谷弟子。
圣医谷弟子,一部分在谷内潜行学习,一部分学成之后到各大城池中摆摊义诊三年,而京城内便有不少圣医谷的人。
苏南枝和余晔将萧沉韫扶去寝卧中将养身体。
萧沉韫脸色白的可怕,像敷了一层白面粉,毫无气血,紧闭双眼,浑身冷的像冰。
苏南枝坐在床边,握着他冰凉如霜的手,内心一阵揪着疼。
她仿佛体会到,先前她中花冢毒时,萧沉韫的心情了。
她……害怕。害怕萧沉韫有个三长两短。
正厅内,集结了十五个圣医谷弟子,有的肩背药箱、有的手拿银针、还有人手中拿着捣药的木槌……
圣医谷谷主陶笛秘音一出,不管在做何事,必须第一时间紧急到达。
「凡是我圣医谷弟子,不得将今日之事宣传出去,违令者,逐出师门。尔等须得小心谨慎查验这些物件上,是否浸染着毒药。」
洛云崖仔细观察今日萧沉韫使用过的所有东西。
马车、杯盏、马匹、香炉……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弟子纷纷摇头,示意无毒。
那就奇了怪了。
洛云崖感到颇为匪夷所思,所接触物件无毒,毒不是从口入的,也不是肌肤上入的,也不是从呼吸上入的,那萧沉韫又是如何中的毒?
难不成,有人行巫蛊之术,隔空施法给他下了毒?
绝不可能!
洛云崖从不信这些怪神乱力的诓人之事。
他绞尽脑汁,站在初夏午后的烈日下,绕着花园踱步,走了一圈又一圈,满头皆是热汗,神色越来越紧张。
饶是他如何冥思苦想,再三重复检查,也没能得出结论。
等到傍晚时,萧沉韫仍然昏迷不醒。
苏南枝为他掖了掖薄衾被,为他擦去额头上的虚汗,忧心忡忡地走出屋子,朝洛云崖走去:
「洛神医,王爷的病可有头绪了?」
「郡主……你先别着急……」洛云崖尽量用尽他贫乏的词汇安慰道,「嗯……暂无头绪……你且等等,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何况万事有我,我不会让王爷出事的。」
暂无头绪……
从前那么凶猛的花冢毒,洛云崖都知道头绪,如今萧沉韫中的毒,他竟然没有头绪,也就意味着,此毒比想象的还要凶猛异常。
苏南枝紧皱眉头,深深叹息,绞着袖子,咬牙道:「王爷的病,拜托洛神医了,若能治好,我不惜千金。」
「我与长期饭票自幼相识,堪比至亲,乃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南枝郡主你且放心,我必当竭尽全力的。你放心。」洛云崖再三安慰。
萧沉韫莫名病倒,病的毫无征兆,余晔率先封死此消息。
苏南枝也对家中谎称礼部有事,今夜没回家。
明明一切消息都封锁的很好,可第二日,曜亲王身中奇毒一事,还是不胫而走,渐渐传开。
说书馆内。
「诶,诸位可有听说昨日一桩秘事?!」说书先生啪地一声敲醒目,神神秘秘道,「是关于咱们曜亲王的!」
「快说快说!王爷怎么了?」
「咱们曜亲王那么好的人,被逼的卸了官职,那些逼他的人真该死啊!」台下百姓们一阵义愤填膺。
说书先生唉了一口气,痛心疾首道:「咱们战神,他中毒了!身中奇毒,恐怕时日无多啊!」
台下百姓一片错愕,旋即抓心挠肝道:「何毒?」
「咱们曜亲王怎么可能会中毒!你不要瞎说啊!」
「千真万确啊诸位!」说书先生扼腕道,「我也是道听途说,此事尚未传开,还请诸位不要乱说。让我们共同祈祷,战神无恙、早日康复吧!」
众人又是一阵叹息。
说书馆外,停着一顶不起眼的小轿。
萧瑜半阖双眼,慢摇折扇,听着说话声,唇角勾起一个不起眼的极浅弧度。
洛城压低了凉帽边沿,命人抬轿离开,压低声音道:「主上好手段。」
萧瑜似笑非笑,心情愉悦地摇摇头:「并非孤的手笔,你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