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痛苦啊!
感觉自己要死了!
可是,便算是死了,也决不能让淑妃的毒计得逞!
哪怕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哪怕最终要坠入恶灵渊喂那噬魂兽,哪怕这样的痛楚,来上一千遍一万遍,她也绝对不会让她得逞!
她蜷缩起身体,咬紧牙关,调动所有的意志力,跟那痛楚对抗,牙根好像被她自己咬破了,满口铁腥。
萧凛看着怀中蜷曲如猫般的苏离,一颗心好似也被谁撕开了个大洞,寒风卷着雪粒,呼呼往里灌,要将他整个人冰封!
「阿离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他看着萦绕在她额间的那抹乌气,伸手想要抹开,可那乌色似乎要长进她身体的脉络中,竟然拂之不去。
「这丫头怎么突然就晕倒了?」静王十分担心,忙差人去请太医。
萧凛抱着苏离,大步流星回了东宫,将她放到塌上。
这边太医也一溜小跑跟进来。
院正韦盈坐到塌边,伸指去探苏离的脉息。
这一探,不由魂飞魄散!
「苏姑娘这脉……」
「如何?」萧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摸不着……」韦盈的手在苏离腕间摸了又摸,仍是一片沉寂。
「再摸!」萧凛咬牙,眸内猩红。
韦盈被他吓到了。
这位太子平日里便是生人勿近的模样,身上自带血煞之气,令人敬而远之。
这会儿牙一咬眼一瞪,他简直怀疑,自己要再说点不好听的话,他能把自己活撕了!
韦盈心里害怕,手上愈发没了准劲,一个劲发滑。
萧凛一把推开他,低吼:「唤军医!」
萧帝身边的人,就没一个人有用的!
说是太医院,可那本事,怕还不如他军中军医!
军医王正很快被唤进来,手指搭上苏离的脉搏,面色也是愈来愈难看。
「殿下,苏姑娘这脉,的确是摸不着……」
又伸手去探苏离的鼻息,指间一片冰凉。
他的手指哆嗦了一下,看向萧凛,一句话在喉咙间滚着,可看到萧凛那红得快要滴血的眼眶,一时竟不忍说出来!
萧凛死死瞪着他:「说话!」
「属下无能!」王正躬身,「苏姑娘她怕是不行了,殿下您……尽早准备吧!」
「可她方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静王急道,「难不成中了那毒妇的妖……」
他本来想说是妖法。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去。
现在这宫里宫外的,已经够乱了。
他自不能再危言耸听!
可是,苏离的确是在看过萧帝尸身之后,才忽然晕倒的。
萧凛知道他想说什么,身形微微一晃,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
静王就站在他身侧,忙伸手扶住他。
「无妨!」他摇头,眼底猩红更甚,但面色未改。
他站在那里,盯着苏离看了片刻,道:「你们都出去吧!」
太医和内卫躬身退下。
静王关上门,转身,看到那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年轻男子,像烂泥般瘫软在苏离塌旁。
「阿离……」他跪坐在脚踏上,捧着她的脸,泪水狂涌而出,高大的身躯佝偻着,抖得似秋风中的瑟瑟枯叶。
静王的嘴张了张,最终,一言未发,只牢牢守住了房门。
这个时候,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
他应该是脆弱到极点了!
萧凛的确是万念俱灰。
他曾坠落地狱,是她的出现,让他重回人间。
可现在,他恍惚觉得自己又重回地狱了……
苏离此时也正向地狱沦陷。
她似乎已经听到恶灵渊那只噬魂兽的嘶吼,浑身上下,如被冰封雪埋!
然而无尽的冰冷痛苦中,却有一双手牢牢的抓住了她,那双手如此温暖有力,让她原本有些涣散的斗志再次聚敛,她咬紧牙关,抓紧他的手,拼命向着头顶的光束跳跃……
下一刻,暖意回归胸腔,缠绕在身体里的痛意也骤然稍减。
她倏地睁开了双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阿离?」萧凛倏地一震,随即惊喜大叫,「你活过来了?你又活过来了!哈哈!」
他喜不自胜,又悲从中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哽声道:「死丫头,你吓死我了!」
静王亦是喜出望外,跑过来盯着苏离瞧了又瞧,又伸出手指头在她面前乱晃:「小丫头,这是几?」
苏离失笑:「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本王倒是还好,可某些人……」他掠了萧凛一眼,「……差点要殉情了!」
萧凛一噎,轻咳一声看向苏离。
苏离乍然清醒,头脑有点昏乎乎的,倒也没注意到两人说什么。
她心里始终还记挂着萧帝的事,生恐萧凛担心,忙道:「殿下,傀儡术一事,我已想到解决的法子了……」
「你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萧凛瞪着她,目光如炬,「用你的……」
他的牙齿磨了磨,终是没把那个「血」字说出来。
苏离愕然:「你怎么知道的?」
「孤又没瞎!」萧凛牙齿磨得更响了,眼里怒火熊熊燃烧。
苏离心里发虚,缩头畏脑。
静王在旁看得一头雾水:「你们这是在生气吗?可是,生什么气啊?阿离能解决傀儡术之事,明明可喜可贺!太子你不夸不奖也便罢了,干嘛拿眼睛瞪人家?」
「皇叔,我有笔帐,要跟她好好算一下……」萧凛道,「您老人家先回避一下可好?」
「行吧!」静王撇嘴,「我老人家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在干嘛!阿离,他要是欺负你,你吭一声啊,本王就在外面,立马来救!」
「多谢殿下!」苏离讪笑。
萧凛送静王出去,关上房门,重又站到她面前。
「苏离,孤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你当成耳旁风是吧?」他俯身压下来,双手撑在床头架上,整个儿将苏离圈在臂弯中,眸中怒火愈炽。
苏离缩着脑袋往被子里滑,小声道:「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嘛!外头一团乱,若皇帝再出妖蛾子,殿下人心尽失……」
「失了人心怕什么?」萧凛怒哧,「你见过哪朝哪代的皇帝,是靠人心坐稳江山的?皇权逐鹿,靠的从来都是铁拳谋略,而人心,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