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张贵妃霍地站起,怒道:“本宫怎会生出你这般没有出息的窝囊废来?明明是一步登天的大好时机,你却推三阻四的,难不成,要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人不成?若是萧凛未曾出事,本宫也不会让你冒险去争,如今是什么景况?正该捡便宜的时候,你给老娘扯什么犊子,装什么清高?还什么黎明百姓,你怕是忘了,萧凛他只是被萧颢和谢柔那贱人绊住了腿脚,没功夫料理咱们张家!若等他腾出手来,我们张氏一族的人头不保!这会儿幸而他死了,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你却跟我这里掉书袋,我真是……”
她愈说愈气,顿足咬牙,扬手朝昭王脸上抽过去!
昭王不躲不闪,硬生生的接下她这一巴掌!
张贵妃显是气坏了,她出身武将之家,手劲原就比普通女子要大,这会儿又用力狂甩,“啪”地一声,昭王那张净白的脸,登时出现了五个鲜明的指印,很快便红肿起来!
但这一巴掌,却并不能令昭王“醒悟”,他亦不恼,只恭顺站在那里,轻声道:“儿臣无能,让母妃失望了,母妃若是生气,便多打儿臣几巴掌!但是,儿臣意已决,除非儿臣确认太子已然无望,否则,绝不会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好你个萧峻!”张贵妃听到这话,扬手又要打,屏风后响起一声焦灼娇唤:“母妃息怒啊!”
下一刻,一抹娇俏丽影急窜而出,挡在昭王面前。
“王妃?”昭王看到她那清丽的眉眼,心里一暖,倒忘了面上伤痛,欢喜道:“原来你也来了!刚才怎么还躲着呢?”
昭王妃笑笑:“母妃与王爷有正事要谈,妾身不好相扰,故在屏风后相候!”
“既知不好相扰,何故又滚出来?”张贵妃没好气叫,“本宫管教自已的儿子,你这个做儿媳的,莫非还要插手阻止吗?”
“儿臣岂敢!”昭王妃伸手拉过昭王,硬扯着他跪倒在张贵妃面前,笑着劝道:“儿臣是看王爷把母妃气得狠了,生恐母妃犯了旧疾,这才跑出来的!母妃您请息怒,王爷并非不愿,只是如今状况未明,若是贸然出手,太子再醒来了,岂不平白惹了是非?”
“王妃,我不是……”昭王还想表明自己的态度,昭王妃细嫩的手指在他手心狠狠一掐,硬生生将他未说完的话掐回了肚中。
“你不是什么?”张贵妃瞪着他,“你说啊!”
“儿臣不是……不是故意要忤逆母妃……”昭王叹口气,违心道,“只是眼下情况未明,若太子真醒了,我们岂不是又将自己置身危险之地?”
“事关母妃和张氏一族生死存亡,王爷定然要谨慎行事!”昭王妃轻声道,“母妃这段时日,想必也看出那位太子殿下的实力了!先帝和淑妃占尽先机,最终都功亏一篑,以我们如今的实力,又如何能与他相抗?”
张贵妃听到这话,也不由扼腕:“这小子,也不知有什么神力,明明瞧着废了,偏偏又站起来了!这一站,居然还能一呼百应,真真叫人啧舌!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因为他是战神啊!”昭王轻叹,“自他入伍,足足收复了三十多座城池!这是何等傲人的战绩?世人皆说,这大萧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在大萧将士心中,他就是他们天然的主帅,其他人,哪堪与其争锋?”
“我们张家的长风军,也不比他的长林军差!”张贵妃不悦道,“你不必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这城池,我们也收复了两座……”
然而两座和三十几座,终究是无法相比。
她说到最后,自已也觉得心虚了。
“我们长风军当然不差!”昭王道,“可是,母妃可还记得,长风军是如何覆灭的吗?”
张贵妃咬牙:“还不是萧颢那个蠢货干的好事?亘古至今,我真是从未见过像他那般丧心病狂之人!”
萧帝挑拔谢张两家互杀,给萧决铺路一事,她当然也早就知晓了。
“所以,母妃,你看,这斗来斗去的,斗出什么好结果?”昭王惨笑,“斗到最后,两败俱伤,朝中再无张谢之人,军中亦无张谢之将!太子之名,深入人心。他振臂一呼,从者众矣!张家却无此能!长风渡一战,儿臣带兵前来,当时母妃和二舅舅还曾嘱咐我,要见机行事,若有可趁之机,定要及早决断,结果,如何了?”
张贵妃面色晦暗,“倒没料到,他跟福王那个老东西也有旧!那老家伙都已告老还乡了,居然肯为他再入京城,实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昭王叹口气:“可能,这就是四海归心吧!儿臣去长风渡之前,其实也颇纠结,但看到满城惨景,终有了决断,不管日后他会如何,也不能跟魔军那帮禽兽联手害他!是以,儿臣当机立断杀了危楼!危楼这边人头才刚落地,福王便已带着人马赶到!母妃且想一想,若那时儿臣选了另外一条路,会是什么结局?儿臣如今想起来,都觉得脊背生寒!”
张贵妃默然不语,面色亦十分难看。
虽然她不甘心,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从始至终,他们就不是太子的对手。
当初能除掉太子手下之人,也是有萧帝在暗中相助,他又笃信这位父皇,这才得手。
见张贵妃不似方般激动,昭王亦放缓语气,轻声道:“母妃,前车之鉴在前,我们当谨慎再谨慎!”
“谨慎没有错,但是……”张贵妃抬起头来,眼底仍是满满不甘,“先前没有法子,也无力做什么,现在却又不同!若能趁此机除掉萧凛,执掌这天下,我们一家人便再不必战战兢兢仰他鼻息而活了!萧峻,你该知道,若他登上帝位,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昭王缓缓摇头:“不,母妃,我们都小瞧他了!他……他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