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事,想必很快就有音信了!」苏离还想再说什么,忽听外面许蔷轻笑,「哎哟,顾大公子,这才一日不见,你怎的如此憔悴?」
「兄长来了!」苏离一喜,忙和苏惊寒出门相迎。
迎面站着一人,一袭灰色大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风帽还未曾拿下来,此时正站着跟许蔷说话。
「这些日子太忙了,都顾不上吃喝,憔悴些也正常!」
「可我昨晚在宫中见你时,你也不是这幅样子啊!」许蔷打量着他,「你这模样,活脱脱像只大烟鬼!」
她嘴里说的大烟鬼,是指城中那些吸食烟土的瘾君子。
苏离闻言笑啐:「许姐姐,你说这话可真是没良心!我家兄长为何憔悴至此?还不是把很多活儿都顶下来,让你那位槿安哥哥得抽出空与你谈情说爱?他这般体恤,你却骂他大烟鬼,你可真会欺负老实人!」
许蔷说出「大烟鬼」三字时,便已察觉到失言,听到苏离这话,忙拱手深揖到底:「顾公子,你看我这张臭嘴,就爱胡说八道!我说那话,真无半点轻视羞辱之意,我是真心觉得你今儿有点憔悴……」
说完一把扯过苏离:「阿离你若不信,你来瞧瞧!」
苏离上前一瞧,也吓了一跳!
昨日宫中见到的顾千城,虽然不修边幅,面现疲惫,但那眼中的精气神却依然强劲,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顾千城,却像是被人抽去了精骨一般,站在寒风之中,都有点摇摇欲坠。
这会儿临近正午,冬日暖和高照,虽时不时的有寒风掠过,但寒意并不强,尤其,是对顾千城这种青年人来说。
可他却明显很冷的模样,面色也泛着青白,眼底更是一片乌黑,连唇色都是渗人的乌青色,猛不丁看过去,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
苏离情知有异,上前一步,就要探他脉膊,谁想顾千城却像被火烧到一般,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本就身形不稳,这一退,一个踉跄,直直向后跌去!
苏惊寒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了回来!
胳膊触到他的身体,他亦是一怔:「顾兄,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可能是染了风寒……」顾千城轻咳了一声,「昨夜风雪好大,吹开了窗户,我被生生冻醒了,醒来后便觉得浑身冰凉,这会儿也还未暖过来!」
「那赶紧进屋暖暖吧!」苏离忙道,「既然生了病,怎还出来乱跑?差个人过来说明情况,我自会上门为你诊治!你这风里雪里的跑一趟,岂不是加重了病情?」
「不过小小风寒罢了!」顾千城笑着摆手,「我一大男人,哪至于那般娇气了?」
「可你面色实在难看!」苏离看着他的脸,愈看愈觉得不对劲。
一个正值盛年的年轻男子,便算是感染了风寒,也不致于如此。
可顾千城面色发灰,印堂发暗,两颊深陷,给人容色枯槁之感,难怪许蔷方才会说他像大烟鬼。
他这个样子,还真像是那种吸食烟土数年的老烟鬼!
「兄长,你随我到内室来!」苏离扯着他的袖子,径直拉他去屏风后面。
顾千城被她这一拉,立时又手忙脚乱:「阿离,不用去内室的!我真的就是感染了风寒,已请大夫瞧过了!他也开了药,我也吃过了,真不用这么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苏离轻哧,「我就是想探一探你的脉!」
「那也不用去内室啊!」顾千城急道,「要不你在这里随便瞧瞧吧!咱们孤男寡女的,真不用去内室了……」
苏离:「……」
「你是我顾兄长吗?」她瞪大眼睛瞧他。
「
当……当然……」顾千城结结巴巴回,眼睛却不敢看她,只斜斜的扫在她衣领的位置。
这般扭捏模样,连苏惊寒也觉得不对劲了。
「顾兄,你怎么忽然扭捏起来了?」他哭笑不得,「阿离为你治眼,可没少去你的内室!那个时候,我可从未听你说过什么孤男寡女之类的话!」
「此一时彼一时!」顾千城轻咳一声,「阿离以前是个小丫头,现如今却是待嫁之身,又是未来的***,该讲究的礼节,还是要讲究起来……」
苏离听得直翻白眼:「昨晚你入宫,一直跟在我身后,那里也是内室啊!外头还一堆人呢!怎没见你顾忌什么待嫁之身?」.
「那个时候,大家都在,我自然无须避忌!」顾千城固执道,「反正吧,你就听我的,在这里随便瞧瞧得了!」
「我倒是想随便瞧……」苏离看着他,「可是,兄长你这病症,确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随便瞧吗?」
最后一句,她是贴在顾千城耳边说的,只有他一人才能听到。
听完她的话,顾千城的身子明显一僵!
「阿离,你莫不是……瞧……」
苏离不待他说完,即用力点了点头:「嗯!」
顾千城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对着苏离发了会怔,下一刻,忽然扭头就跑!
然而苏离早有防备,在他还未及抬步的瞬间,扯着他的袖子用力一拉,顾千城本就虚浮的身形,直直的撞到了她的肩上。
「行了,别磨唧了!」苏离一手扯着他的袍袖,一手薅着他的腰带,大步往内室走,「兄长若再磨唧下去,便做不成我兄长了!只能做……」
她剜了顾千城一眼,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吐出几个字,「只能做姐妹……」
顾千城青灰的面色,立时涨得血红!
他再也不敢挣扎,乖乖跟着苏离进了内室。
苏惊寒看得一头雾水,但苏离既然执意带顾千城入内室,想来必定有她的原因。
看顾千城那模样,许是真患了什么不可对人言的怪病吧?
难不成,真吸烟土了?
不!不可能!
顾千城可不是那等子没有出息的颓废之人!
他如今深受萧凛看重,正是大展宏图建功立业之时,必不会做那种事!
那么,还有什么事,会让人的面色在一夜之间变得那般难看?
苏惊寒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倏地看向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