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何人?」萧凛怒喝。
「我是最爱你的人,也是最恨你的人……」那声音吃吃笑,「东凛,你记得,我们……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萧凛的脑子里「嗡」地一下!
这是他记忆中,苏离曾对他说过的话!
这人为什么要对他说同样的话?
而洞内墙壁上的字迹,也跟阿离相似。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便会怀疑阿离吗?」萧凛嗤之以鼻,「想用这般拙劣的嫁祸之法,来挑拔我和阿离的关系,你真是蠢透了!」
「哈哈!你说蠢,那便蠢吧!」那怪笑声渐行渐远,说出来的话,却又直诛人心,「等你忆起你是怎么死的,你或许便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萧凛打了个寒颤,真气立消,人也急速下坠。
他是怎么死的?
回去的路上,萧凛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当然是早就知道了。
他是被苏离杀死的。
一片墨浓黑雾中,她将一把雪刃,狠狠的刺进他的胸口!
有关此事的记忆,实在是太痛了,所以每次忆起这一节,他都会瞬间惊醒,拒绝再继续下去。
因为这个原因,他始终没有看到自己具体是怎么死在苏离手中的。
他其实也那么想知道。
但听了怪物的话后,思绪便不再受控制。
哪怕他醒着时刻意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但等沉入到梦中时,那记忆便如附骨之蛆,再次冒头,寒刃再度捅入身体,初时冰凉,之后便是火辣辣的疼痛。
苏离在天境时,亦是仙医,对人的身体结构,再熟悉不过。
所以,当她真想杀一个人时,基本就是一刀毙命!
那刀戳进了他的胸膛,直抵心脏,他都未及回过神来,她刀尖已旋进心肺之中,一转,一扭,又是一挑……
「啊!」萧凛惊叫着从恶梦中惊醒。
李如风听到这叫声,脸苦成一小把。
来了,又来了。
这可怕的夜晚,这可怕的恶梦,自从昨夜开始,就没完没了了。
苏离在杏花楼喝醉后,便一直未醒,承月怎么也叫不醒她,只好将她背上马车带回宫中。
回宫后她便一直沉睡,睡到半夜,便开始不停的做恶梦,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哭声悲惨凄凉,撕心裂肺,让守在一旁的承月都被感染,跟着一起哭出声来!
她在那边厢哭,萧凛则在这边厢嚎,他是真的嚎,如同困兽一般,那般悲凉的哭嚎之声,听得李如风都眼泪汪汪。
他自幼跟他一起长大,唯一一次见他这么嚎的,便是去北境殓骨时,见到数万长林军化作枯骨一堆,他跪在那里嚎到晕厥。
可那时是悲痛欲绝而未绝,理智尚存。
这会儿,李如风却分明觉得,他已心如死灰,他快要把自己的一颗心都生生嚎出来!
「这可怎么办啊!」承影急得团团转,「昨夜最其码苏姑娘理智尚存,这会儿两人都这样,咱们去找谁想办法?」
「不行,找太医?」承月急得没法。
「不可!」李如风坚决摇头,「殿下和阿离姑娘这般模样,岂能让他们瞧见?就他们那点本事,便瞧见了,也是束手无措,不过跟咱们一样,干着急罢了!」
「那就这么干熬着?」承月哭丧着脸。
「若不然,把他们放到一堆吧!」李如风咬牙,「让他们一起哭一起嚎,以毒攻毒,没准就好了呢?」
「有这种可能吗?」承影表示不信。
「你有更好的办法?」李如风摊手。
承影摇头:「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三人手忙脚乱的把苏离抬到了萧凛的卧房,放在同一张塌上,盖好被子,烘好暖炉,然后跟三只瘟鸡似的,守在外头。
说来也怪,两人躺到一处后,各自的哭嚎声明显低了下来,到最后,渐渐没了声息。
承月探头细瞧,发现两人抱在一处睡着了。
「还是你高啊!」她对李如风翘起大拇指。
李如风不说话,眉头皱着,歪头盯着塌上的两人瞧。
塌前放着一架屏风,隔着屏风,他其实也瞧不清什么,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两人的影子。
但就是这影子,他却莫名觉得异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哪知不揉还好,这一揉,眼更花了!
眼前的屏风不知何时换了花样,原本只是普通的青竹,却在刹那间换成了鸳鸯戏水,而屏风后的床帐,也变成了曼舞红纱。
红纱飞舞,红烛轻摇,大红灯笼在暖风之中摇摇荡荡,帐内一双红影轻摇,有嬉闹欢笑声自屏风后传出来,赫然是萧凛和苏离的声音!
「疯了吧?」李如风惊呆了!
萧凛的卧房,怎么瞧着像是喜房?
自家这主子一向简朴随性,多年来戎马生涯,让他衣不求美,食不求精,哪怕身为东宫储君,也不喜豪奢,搞得卧房仿若军帐,连多余的摆件都没有。看書菈
可眼前这卧房,却是大变样,各式精致摆件随处可见,花花草草满屋都是,更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小物件儿混杂其中,瞧着不像是主子的卧房,更像是姑娘的闺房!
李如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眼睛都快揉瞎了,看到的仍是幻梦一样的场景,他惊得连连跺脚,扯着承影叫:「快打我一巴掌!」
承影不理他,一双眼睛瞪得比他还圆,再看承月,也是一幅见到鬼的神情!
「你们俩个,不会也魔怔了吧?」李如风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也?」两人同时拧头看他,「你也看到这卧房变了?」
李如风:「……」
「你们也看到了?」他的嘴唇哆嗦着,「你们都看到什么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自己看到的场景复述了一遍,竟是分毫不差!
「完蛋了!」李如风抱头,「我们怕是一起中邪了!定是那怪物给我们施了什么术法!」
「可我没去啊!」承月提出质疑,「姑娘也没去!」
「那是被我们……传染了?」承影犹疑回。
「可拉倒吧!」承月轻哧,「没听说中邪还能感染的!我……」
她说到一半,忽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