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本就痛不欲生,这一摔,直觉得心都要摔出来,躺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方缓过神来。
此时,那心痛之感依然绵延不绝,但不似方才那般难熬,然而痛意虽除,三人心头却又莫名蒙上一层阴影,好似在恍惚间失去了生平最最珍爱的东西一般,心里说不出的空落难受,偏又茫然万分,并不知自己失去了什么。
因着这个原因,原本身体不适该返回天境的三人,被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驱使着,再度回到了小亭。
只是,这时的小亭附近,已经站满了人。
莫棠很快认出那是鸾卫。
鸾卫守卫在小亭周围,眼神警觉,三人不敢轻易靠近,只得寻一处隐蔽之地,远远窥视着。
虽离得远,但三人目力不错,很快便认出亭中站着的几个人来。
其中就有莫离一直跟着的那两个神秘女人。
莫棠在天境已久,自然对这些人耳熟能详,悄声将各人身份来历道出,只是三人猜来猜去,也猜不出这群人聚在一处,到底在做什么。
「看他们这模样,如临大敌一般!」莫千城嘀咕着,「定然是没干好事!」
「司命夫人谢柔,一向低调,等闲不出仙府,今日为何出现在这里?」莫棠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她看起来有点古怪……」
「不男不女的,当然古怪!」莫离轻哼。
「不男不女?」莫棠一怔,瞬间了然,「她怎么穿了件男人的衣裳?这衣裳,好生眼熟!」
她探头想要瞧得更仔细些,可到底离得远了些,她面前又有人挡着,她看不真切,而这时,谢柔做了个脱衣的动作,很快,身上那件男人的衣袍褪了去,又重新变成她往日端庄柔美模样。
她带着白歌离开。
剩下鸾照父女三人在那里说话,因为隔得太远,他们显然又压低了声音,所以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中间鸾玉好似在喊叫着什么,隐约听了一句什么蠢出生天之类的话,但很快那声音便又弱了下去。
「这么干看着,什么消息也获取不到!」莫离眼珠乱转,「若不然,我变成只猫儿,偷偷过去打探一下吧?」
「不可!」莫棠忙拉住她,「看他们这架势,肯定在行不可示人之事,不然,不会在这荒僻之地驻留,还带来那么多鸾卫看守!你瞧那亭子周围,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你只要一过去,定然会被发现的!这家人素来行事狠辣,天帝都有所耳闻,若你过去,定会被他们击杀!」
「可是姐姐,我心里好慌啊!」莫离捂着胸口,那颗心还在痛,「为何我总觉得他们所做之事,与我们有关?」
「阿离也这么觉得吗?」莫千城脱口道,「我也是这种感觉!反正就是特别的揪心!」
「原来你们也有这种感觉……」莫棠艰难的咽了口唾液,她一向坚韧冷静,很少落泪,可此时不知怎么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但她还是冷静的劝住身边的弟弟妹妹:「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过去!」
「地上好像还躺着一个人……」莫离眼尖,忽然看到三人缝隙中一抹猩红,心因此更痛了,她颤声道:「好多血!他们……杀人了……」
莫棠和莫千城闻言也齐唰唰望去,目光触到那片猩红,心里也是齐齐一痛,正惊惶间,忽听莫离又叫:「地上那人所穿的锦袍,为何有些眼熟?像……像是……」.
她想到一种可能,脑子里嗡嗡直响,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来!
「像谁?」莫棠和莫千城一齐盯住她。
莫离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喉咙里咕噜一声。
她将那可怕的念头咽回去了!
不可能的!
绝不可能的!
她跟莫千城偷偷离家,跑到天境来找姐姐时,父王还在宫中好好的待着,还因为寻不到她,跟母后一起臭骂她是只泼猴儿!
他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的!
一定是她想错了!
这四海八荒那么多人,偶尔有人跟父王着装相似,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她可不能把这种悲惨之事,跟父王联系起来,父王是要活要一千岁一万岁的!
莫离悬着心,揪着肝,一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恐自己一个不小心说出父王两个字来,她的身子抖得厉害,一旁的莫千城和莫棠都感觉到她的异常,不约而同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肩。
三人就这么猫着,一待鸾家父女三人离开,便似离弦的箭一般向前猛冲,一口气冲到小亭间,里面那个躺卧的人却不见了,地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仿佛方才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然而,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却让三人的心悬得更高了!
「他们定然是在此处杀了人!」莫棠笃定道,「这么浓重的血腥气,说明那人的出血量极大!」
「这么大的出血量,这人必死无疑了吧?」莫千城哑声道。
莫离不说话,只弓着腰在亭内细细搜索着,很快,她便在亭角某处,发现了一片衣角。
说是衣角,其实基本算是碎屑了,上面还有可疑的血肉碎片。
「能将衣裳与皮肉打成这样,他们这是下了什么样的狠手?」莫棠声音微颤,手指轻触那衣角,心忽然又是一阵剧烈的扯痛,再看莫离,情形比她还严重,面色苍白,额角豆大的汗珠滚下来,将她的双鬓乌发都打湿了,粘在脸上。
「阿离你又痛了吗?」她看着莫离,心中被一股莫名的巨大的恐慌笼罩,哽声道:「我的心也忽然痛得厉害!」
「我也十分难受!」莫千城眼眶微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离不说话,她捏着那片衣角,只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喉中有一股悲戚之气,一个劲的往上顶,可她却不敢告诉莫千城和莫棠,这片衣角,跟父王出门时所穿的衣裳一模一样!
「不会的!绝不会!」她软着双腿,继续在亭内寻找,到最后,几乎是在跪爬在地上,一点点的往前抠,指尖被一个尖利之物刺到,鲜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