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次什么时候再过来?”萧凛问。
“今晚啊!”苏离回,顿了顿,又道:“殿下未康复之前,民女每日都会过来的!”
“甚好!”萧凛眨眨眼,“去吧!”
苏离点头,伸手拉开门,门刚拉开,身后萧凛又叫:“再等一下!”
苏离再度回首。
“你帮孤解毒之事,勿要外传!”萧凛叮嘱道,“若被居心叵测之人知晓,怕会于你不利!”
苏离郑重点头:“知道了!民女定谨言慎行!”
萧凛“嗯”了声,朝她摆摆手,叫:“如风!差人送她回去!”
李如风一直站在外间相候。
他耳力敏锐,寝房内的动静他全都听在耳中。
第一次听到苏离告辞,他就做好准备。
可惜,萧凛那边左一个等一下,右一个等一等,连等两次,他都等得不知所措了。
此时见萧凛吩咐,下意识问:“殿下,这回确定要送走了?不等了吧?”
萧凛:“……”
他甩给李如风一记耳刀,轻咳一声道:“还是再等一等,寻一身府中婢女的衣裳,让她换上!免得被人瞧见了!”
“还有,不要直接去顾府,先找个地方转一圈,寻个合适的机会,你再换回自已的衣裳!”
最后一句,是对苏离说的。
苏离微笑点头:“民女全听殿下的!”
萧凛又转向李如风:“切记,要护她周全!”
李如风点头:“殿下放心,若她少一根汗毛,属下把整颗头赔给您!”
“行了,去吧!”萧凛摆手。
苏离朝他福了福转身。
李如风那边嘴欠的问:“殿下,这回真的可以走了吧?”
回应他的,是萧凛扔过来的书本。
“属下告退!”李如风缩头畏脑,躬腰退出。
苏离紧跟在他身后走出大殿。
想到萧凛的“三等”,抚着手中的诊金,她黑眸弯弯,唇角轻扬。
“殿下的性子真是温暖宽厚,令人如沐春风!”
李如风拧头看了她一眼,回了两个字:“呵呵。”
心细?性子温柔?如沐春风?
可拉倒吧!
这些字眼,跟他主子半点也不搭!
主子自十一二岁起,便跟在萧帝身边东征西战。
沙场宿将,见惯血腥杀戮,早已修炼得心硬如铁。
彼时萧帝还只是一个王爷,这大萧的天下,与其说是萧帝的,倒不如说是这爷儿俩一起打拼下来的!
自萧帝登基,他被立为储君,朝中明枪暗箭无数。
想要震慑这些人,便须用雷霆手段镇压。
所有的这些,都不可能是一个温暖宽厚的人能应对的!
不过,他今儿对这小丫头倒真算得上是温暖宽厚了。
子孙根差点被当脓包割了,也没见他生气。
对这丫头,更是事事处处考虑得周到,小到饮食喜好,大到人身安全,面面俱到。
而且,自得长林军溃败阵亡的消息后,他那脸就一直阴云密布。
今儿个,倒是罕见的晴朗,露了笑,还跟这丫头开玩笑……
他跟主子这么久,就没见他跟哪个女子开过玩笑!
当然,男子也没有。
主子自幼便是少年老成,沉稳冷肃,不苟言笑。
现在却跟苏离言笑晏晏,都有点不像他了!
莫非,主子对这丫头有什么暖昧情思吗?
李如风下意识的又看了苏离一眼,又不自觉摇头。
这一根小豆芽,都还没长开呢!
所以,应该只是看重她的医术,视她为救命稻草,才会如此的细心温柔吧!
毕竟,这丫头,于他们而言,是黑暗长夜中唯一的一道光!
因为有她,太子和谢府这盘棋,又能盘活了!
李如风送宝贝一样,亲自把苏离送回顾府,又差人暗中保护她,确定安全无虞后,这才返回谢府。
他回去的时候,寝房静悄悄的。
他以为萧凛睡着了,遂放轻脚步,蹑手蹑脚推开门。
门打开,他十分意外。
萧凛居然没睡。
他正趴在桌子上画画。
也不知他画的什么,面上带着浅淡笑意,看起来心情绝佳,又似沉浸其中,连门外有人进来都没听见。
“殿下,你不好生歇着,画什么画?”李如风边说边凑上前去看。
萧凛却似是被吓到了,扬起袖口遮住了自己的画,神情慌乱,手忙脚乱间,还打翻了砚台。
墨汁瞬间四溢,流得到处都是。
他雪白的袖口上也染了一大块。
李如风:“……”
他怎么觉得主子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呢?
可是,他做了什么?
又为何心虚?
他好奇心起,瞪大眼睛去看他袖底的画。
画被宽袍大袖遮了大半部份,只能隐约看到,那是一幅人物肖像。
“看什么看?”萧凛拿眼瞪他,“还不快出去叫人来打扫一下!”
“殿下,属下可以打扫!”李如风道。
“你不可以!”萧凛摇头。
“可以的!”李如风道,“属下先帮您把衣裳脱下来……”
他伸手去扯萧凛的袖口,触到他要吃人的眼,忙不迭的缩回手。
“属下这就去叫人!”他转身离开。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走到某处,忽然来了个猛回头。
撞入眼帘的,是一张未完成的画,画上一张桃花少女面,竟是苏离!
李如风惊呆了:“殿下,你……你莫不是心悦那小豆芽吧?”
一本书飞过来,牢牢塞住了他的嘴。
李如风缩缩脑袋,吞着书退出去,眼前一阵阵发花。
殿下心悦小豆芽?
这也太荒唐了吧?
萧凛也觉得很荒唐。
在苏离来谢府之前,他真的不记得她了。
可她来了,她站在他面前,他与她,明明是乍然相见,他却总觉似是故人重逢!
这之后,心绪似不受理智控制了。
撩她头发,叫她师父,不自觉的跟她笑闹。
他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萧凛摸摸自己的嘴,将唇角往下扯了扯。
风雨飘摇之时,有什么好笑的?
可是,看到她,就莫名的放松自在。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不过,李如风还是说错了。
他并非心悦苏离。
他就只是觉得跟她相处,很是轻松愉快。
她就像他曾经的养的一只狸花猫儿,极通人性,也极是粘他。
在这猫儿面前,他可以放下所以伪装,跟它絮叨些杂七杂八不着调的话。
冬日里,将它抱在怀里,温温软软的,心都要融化了。
阿狸,阿离,她们的名字都一样呢!
就是这个阿离太瘦了。
抱起来肯定硌人。
得把她养胖点才好抱!
然而下一瞬间,他又被自己脑中的念头惊到了!
他……为何想要抱她?
不不,他想的不是抱她!
是抱那只狸花猫!
他是被狸花猫带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