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歌从她这里拿走的药方,从她身上赚走的每一文钱,她都会连本带利讨还回来!
不,她不光要讨债,她还要江清歌连同这仁济药馆一起,声名崩坏,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她倒要看一看,若是江清歌身败名裂,那位话本中的男主角,还要不要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苏离在药馆外伫立良久未进,店内的伙计见状忙迎过来:“姑娘,有事吗?”
“我有一笔生意,想同你们大掌柜谈谈!”苏离道,“请小哥通报一下吧!”
“你?”伙计打量着她,满面犹豫之色。
面前这小丫头虽然戴着帷帽瞧不清脸,可这声音稚嫩,看这身形,应是不超过十五岁。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生意可谈?
“姑娘有什么事,或者,先与小的说?”伙计委婉道,“我们掌柜的委实有点忙,姑娘见谅!”
他这反应,倒在苏离预料之中。
济世药馆的大掌柜很忙,自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那么,便请小哥将这封信转交给你们掌柜吧!”苏离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书信递给他,“此信关乎济世药馆未来的声誉,请小哥务必要第一时间交于贺掌柜之手!”
小伙计见她说得郑重,遂点头:“姑娘放心吧!我这就将信送过去!”
济世药馆二楼。
大掌柜贺青和馆中的坐堂大夫,此时正团团围坐在桌边,个个神情凝重。
近半年来,仁济药馆风头正劲,灵歌丸卖得热火朝天。
原本这些事,是与他们无关的。
大家各开各的铺子,各治各的病人,仁济药馆有灵歌丸,济世虽然没有,但也有自己的镇店招牌灵药,一直卖得很不错,生意并未受到影响,依然红红火火。
就是仁济药馆忽然异军突起,成为京都第一,难免就有好事者拿两者来比较。
这一比较,就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冒出来。
说什么仁济药馆的大夫好比是隐世高人,一朝出山,锋芒毕现。
而济世药馆的大夫不过是凡夫庸医,只能治些头疼脑热的小病小灾,真要遇到大疫,还得靠仁济药馆力挽狂澜。
诸如此类的话,倒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毕竟,济世药馆是老字号,多年来诚信经营,在百姓中的口碑颇佳,任那些人怎么说,都动不了他们的根本。
就是这些话听久了,实在是恶心人,也憋屈人!
一个以坑人为业的药馆,居然能研制出他们制不出的药丸,这事本身对他们就是一种打击。
更不用说,这些人还将这药丸卖得这么贵,患病之人却又不得不服,服得倾家荡产,服不到的,死相凄惨。
他们都是有良知的大夫,行医治病,不光为了钱,也是为了医者拯救苍生的责任!
现在,眼睁睁看那些患者被吸血,饱受煎熬,却无能为力,还要被那些人讥讽为无能庸俗,简直是奇耻大辱!
谁都能骂他们庸医。
可仁济药馆那帮王八蛋吸血的王八蛋怎么配?
奈何形势比人强,吸血鬼制出良药,他们薅秃了头发,却依然不得其法。
济世药馆的十名坐堂大夫,因此日夜难安!
此时,他们十一个人,二十二双眼,齐唰唰的盯紧了贺青手中的药丸。
这药丸,是他们几个按照灵歌丸调配出来的。
这大半年间,他们不知调配了多少次。
可惜,每次都失败了。
算到现在,他们已经失败了一千零一次了!
“这次若还是不管用,我就彻底认输了!”馆中的首席大夫许谦扯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花白头发,哑声道:“这灵歌丸,我是掰碎了一点点的研究,我这一次真的能保证,是按灵歌丸的材料一比一调配的!”
“我也能保证!”万腾瞪着满是红血丝的双眼,“我和老许为了看这配料,看得眼都快瞎了!”
“我这鼻子,都闻出血了……”胡柏摸着自己红肿的鼻尖,“再不行,我真的没招了!”
贺青叹口气,招手唤过药童,差他带一个病患过来。
因为仁济药馆的药太贵,所以城中大多数病患,还是都到济世药堂来买药。
济世药堂的药虽没有灵歌丸灵验,但好歹能止点痒,不至于那么难受。
药童很快带了一个患者进来。
贺青将药丸喂患者服下,又将配套的药膏涂抹在他身上。
众人便又眼巴巴的盯着那患者看。
灵歌丸涂抹一刻钟后,痛痒便会彻底消失。
可他们所制的药丸,等到了两刻钟,患者还是觉得痒。
“比之以前呢?”许谦不甘心追问,“可有好一点?”
患者看着他那愈来愈少的白发,于心不忍,讷讷回:“好像……强一点……”
一句“好像”,让大家面如死灰。
他们又不傻,当然能看出这患者是在安慰他们。
第一千零一次试验,失败了。
“难道说,灵歌丸里真的加了那福运圣女的灵力?”胡柏喃喃道。
“我呸!”许谦怒叫,“打死老子,老子都不信!那江清歌懂个毛?她根本就不通医理的!”
“所以,我才说灵力嘛!”胡柏咕哝着,“不然,为什么同样的材料,我们调配出来就不行?”
“应还是药物炮制方法不对!”贺青道,“你们也该知道,不同的炮制方法,药效完全不同!至于灵力一说……”
他冷笑,“上天若真赐予她灵力,让她如此害人,那上苍便瞎了眼!”
“我不知道上苍的眼有没有瞎,但我的眼,真的要瞎了!”万腾捂住眼,泪水从指缝间汩汩而出。
“完了,我们的万能大夫都愁哭了!”许谦哀叹,“此事无解!老朽认输了!再不试了!就这样吧!”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眼前却忽然一晕,差点栽倒。
贺青忙伸手扶住他:“你快去歇着吧!这几个月,大家都辛苦了!为了这个药,都弄得魔怔了!从今日起,制药一事暂停,以后……以后再说吧!”
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事儿,没有以后了。
仁济药馆喂的这只绿头苍蝇,他们只能闭着眼睛往下咽了。
“散了吧!”贺青摆摆手,就要离开,下面大堂的小伙计“噔噔噔”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