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面不远处是商议军机大事的朝堂,隔着一道墙、则是王朝最中心的太极殿庭院,但这閤门阁楼上只有两个人。
郭太后高挑的身材轮廓线条、颜色明艳的肤发依然十分美,空气中不仅飘着她身上隐约的香味,还有绮丽动心的气息。秦亮真的不是偏喜三十好几的女人,只是遇到的绝美妇人、恰好年纪稍大而已。
不过他还是让自己暂时保持着冷静,严肃地对待事情。想一下郭太后在这些年起到的作用,自从相识,她几乎都是站在秦亮这边的,有时可能是没有选择的无奈、有时则主动在帮他。
秦亮随意回想,就想到了去庐江郡的事,没有郭太后帮他一把、可能很难做庐江郡守!郡守不大,可那是秦亮获取自己本钱的关键一步!
这要是个男子,分赃的时候不给他弄个三公九卿、县侯起步,都有点处事不公!不能因为郭太后是个妇人、便区别对待,完全不当回事。
想当年汉高祖、娶吕后的时候一无所有,吕后出钱出力出人;结果高祖却是新人胜旧人、还用换太子的威胁进行博弈,吕后若不怨恨那是不可能的!但吕后没法去仇恨一个皇帝、规则的制定者,恨意全發泄到了人彘母子上!若不感情用事,吕后还能用人彘的儿子制衡一下功臣集团。这玩意搞不好的话,不是爱就是仇,没有好心分手。不然订完婚价格没谈好、或者许诺
没兑现,仍会去告人强歼。
就在这时,郭太后又道:“将来只要让我留在皇宫,不用去永宁宫就行。华林园那边也不错,风景秀美,还有温泉。什么皇后名分,确实太为难仲明与令君。”
她见秦亮在认真地思索,干脆主动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秦亮愣了一下,立刻摇头道:“这是令君的主张,之前说好的许诺。我是在想自己要怎样回报殿下的情意。”
郭太后轻声道:“仲明有这个心就好,何必再去冒天下之大不韪?”
秦亮说道:“令君都愿意、明白殿下的付出,法子便是她说的,还管天下人干什么?再说此事没有影响各家的莉益,大伙最多只是嘴上说两句,不会有什么事。”
郭太后看着秦亮诚恳的眼神,只得轻轻颔首,不禁柔声道:“那……这样就足够了。”
秦亮轻叹了一声,与郭太后四目相对、认真地说道:“我们经历过那么多危险,如今能看到你们过得高兴、我就觉得十分欣慰了,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郭太后知道,秦亮又到了做大事的关键时候,他是在确定盟友之间的亲密关系。不过他同样也是诚挚而用心的,并且一向信守许诺。
他就是这样的人,心中暖热、对人有感情,但又不失冷静与公允!相比那些冲動不顾后果的热烈,郭太后似乎更喜欢仲明现在的表现,让她觉得更安心可靠。
昨日还在想永
宁宫的萧瑟,此时郭太后却已感觉笼罩在了希望与惬意之中,就好像外面的春日。她不禁主动把手放到了仲明的手掌里,缓缓靠近他,仲明的手是真的暖和阿、热乎乎的感觉就像温泉一般,她的鼻子里还嗅到了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
郭太后渐渐变得十分放松,身体好像也没什么力气,只是喃喃说道:“我不必再去永宁宫做太后,孤寂地活着等死、成日惦记着那个谥号,能不高兴吗?竟又从太后变回了皇后,好像光阴在回溯,有了新的生活,而且以后能经常见到仲明……”
正说着,秦亮已轻轻把她原地放倒在了筵席上。木窗是关着的,但晴朗的下午阳光明媚、阁楼里的光线也很明亮,衣冠雍容华丽的郭太后便这么仰躺在了筵席上,宽松的礼服与红色缥带都自然地摊在了旁边。她的双手仍放在腹间,忽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仲明还没几乎碰她、一会拉开她的交领蚕衣便能发现异样,她便闭上了眼睛,想到昨日手掌按在茶壶上的微微疼痛,脸颊也渐渐有点红。不料秦亮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大布绢,说道:“殿下拿着此物。”
郭太后睁开了眼睛,伸手接过布绢,轻咬了一下朱唇、小声道:“要这个做什么?”秦亮想了想,似乎难以解释的样子,片刻后终于开口道:“今日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正门进了阁楼,刚才我们又说了
一会话,按理密议也不该太久。”郭太后恍然,觉得自己无须此物,但既然接了、那便拿着罢。
秦亮又微笑着说了一句:“上楼的时候,甄夫人还提醒了我一句。”
不大的一间屋子,春夏之交的温暖空气之中,已充斥着关心的感动、为对方着想的情意,还有绮丽的景象颜色。郭太后的心跳很快,稍显拘谨又情绪憿动,但仍然带着担忧与小心,这地方确实不够隐秘。
……此地确实不能密议太长时间,所以秦亮的语速极快如飞,没过多久他便说完话,整理衣冠告辞,走下了阁楼。甄夫人仍在木梯入口的房间里,秦亮又与她见礼道别。甄夫人没说什么,刚才应未听到动静。秦亮遂转身走出了阁楼,在外面遇到了宦官张欢等人,张欢恭敬地要送秦亮出閤门。
秦亮有意无意地看了两眼张欢,未发现异样。若连里面的甄夫人也没听到什么,房子外面的宦官应该也不可能发觉。下午的阳光明媚,周围有虫子的声音、一派宁静的气氛,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秦亮的眼睛被强光一晃,仿佛看到了光晕,甚至有一种恍惚的感受。他忽然想起了一件琐事,便是有一次在家里的厨房、看到侍女油煎活小鱼的场景。倒不是因为那小鱼痛苦挺起的姿态让他记住了小事,而是很快与齐王妃见过面、他又想起过那画面,才加深
了印象。或许因为郭太后也见到过齐王妃,她刚才在忍耐的时候、便也有了相似的表现,但郭太后确实是个很能忍耐的人,刚才在阁楼上愣是没有出声。宦官张欢送到閤门便止步了,秦亮遂带着吴心等几个随从,继续往南走。
次日秦亮便召集了贾充、钟会、马茂、王康、饶崇谋划准备,正是上次谈论白雉祥瑞的几个人,多了一个饶大山。黄远没来,因为他亲自跑到河内郡去了,秦亮交代他的事、他倒是非常上心;不过黄远不参与也没什么关系,字都识不利索的人,让他出谋划策也做不到。
现在尚在筹备阶段,有几个人参与便可以。到时候要开始部署了,相国府的长史、晋王宫长史等一众人自然会一起干。
秦亮昨天刚见过郭太后,钟会却着重强调了她,认为最应该注意的、正是郭太后那里的态度!
钟会还是很有智谋的人,按常理来看、他说得确实没说错!皇帝才几岁大,真正能发禅位诏书的人、只有郭太后。她要是不同意,非得走到聚众逼宫的地步,不仅事情很难看,而且过程会变得拖泥带水、混乱不堪。
这不是谋划政変,只是一个合乎法理的程序;不过一旦公然要求皇帝禅位,最好还是不要拖太久,先走完了流程再说。
贾充小声提议道:“大王,不如先把郭太后请到永宁宫居住。贵如文皇帝生母、卞太后也住
过那里,此事并不违规矩。”
秦亮自然不好说,昨日刚亲近了太后芳泽,太后依旧很美、彼此的感情也没什么问题,便只得说道:“司马懿兵変谋逆时,太后曾诏命吾等勤王,吾等不能忘了她的支持。郭太后那里是可以谈条件的,此事便让我来处置。”
贾充欲言又止,他显然认为,在这种大事面前可以不讲道理、直接牺牲郭太后就行了!魏朝她是太后,往后不过就是一个妇人而已。但秦亮才是决策者,贾充也不便多说。
这时钟会又道:“城南太学那边的士人极众,我们不能完全不管,出事了也无法全部治罪、引发太多人不满。万一闹起来,至少要知道哪些人带头。”
秦亮顿时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此时的钟会才二十几岁,已经是颇有谋算。
马茂的声音道:“秘书令朱登早已在太学安插了人,应该能了解一些情况的。”
钟会拱手道:“大王深谋远虑也。”
贾充也露出了欣喜之色,确定秦亮早已是胸怀大志、只是一直不露声色,若非封王加九锡,别人恐怕仍然无法察觉野心。
但秦亮并非一开始就有那么大的野心!如若王凌是曹操或司马懿那样的人,且没有那么快死鋽,秦亮最明智的做法、还是先做好王凌的孙婿。
不过王凌要是比得上司马懿、或司马师,他怎么可能被司马懿耍的团团转,一个太尉的官职、就能让他想按兵不动
?蒋济又哪来的胆子,敢在司马懿面前说、王彦云当今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