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走远,于嬷嬷对四名大宫女吩咐:“你们两个去换身衣服,你们两个领着人把这里打扫一下。”将人都支开后,自己转进了内室,眼底有些晦涩。
于嬷嬷进来时,珝月太后正看着王贤妃姣好的容颜发愣,这结果明明是她要的,可真摆到她面前时,她又迟疑了,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菲菲还这么年轻,就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她到底是为了大倾的基业,还是为了王家的前途,又或者只是为了她自己?
“太后,”于嬷嬷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道,“贤妃娘娘的香露被人调换成了‘凝玉露’。”
珝月太后一惊,看向于嬷嬷,“是那两瓶?”
“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珝月太后长叹一口气,“此事到此为止了。”
温氏虽然一直有取代王贤妃的心思,但是她也不傻,知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所以才把身边的医女放到王贤妃身边,温氏可是比王贤妃自己更加紧张这一胎。
那么能动手的只有接到君上授意的妍妃了,白苏燕是君上用来平衡后宫的棋子,更是帮他处理他不便插手的人事的暗人。
氐貉,取自苍龙七宿之一的氐宿,意为真龙的爪牙,唯皇命是从,哪怕是她这个太后都不得过问,甚至不知道有哪些人。
她唯二确定的就是白氏兄妹,其他的真是一概不知,这个组织存在多久了?怎么运行的?家里是否知道些什么?
想了一会后,珝月太后又感叹自己真的是老了,变得爱操心了,变得心软了,自嘲一笑,就扶着于嬷嬷的手回西苑了。
雨歇宫门口,白苏燕作为后宫现在的主要管事的,还是要出面敲打一下一干太医,“诸位大人,太后老人家的意思是想过个舒服的中秋节,好好一个团圆节,大人们也不想过的不安生吧?”
“诺。”
看一众太医应下了,白苏燕侧首看向秦赵两人,“今天青姐姐和苍妹妹也累了,都回宫休息去吧,君上不日就要回来了,该打起精神来了不是!”
青贵嫔与苍贵嫔一同屈膝一福,“谢娘娘指点。”
目送白苏燕远去,应着君臣之礼,太医们绝对不能给主子们背影看的道理,等着妃嫔们先走,苍贵嫔和青贵嫔打了声招呼也走了。
青贵嫔扶着宫人的手,温声道:“诸位太医今日辛苦了,就回去吧,秦太医留一下,本宫身子近日觉得不爽,正好请你替我诊断一下。”
秦太医拱手称诺,其他人等也躬身退下了。
所幸风止宫和雨歇宫相邻也不远,青贵嫔扶着宫人的手走在前头,秦太医垂着眼跟在后头。
因了青贵嫔年纪资历在那里,沧皇也有补偿的意思,就让她当了风止宫无冕的主位娘娘,赐住绿绦殿,但也知道位份摆在那,便也只是侧殿,王贤妃她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青贵嫔他们刚进入正堂,就看见风止宫剩下的沈美人、金美人和倪才人都在,看上去还都有些慌乱的样子。
“诸位妹妹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青贵嫔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是请安的时辰,居然一个不落的在这里。
另外三人也起身相迎见礼,被这么一问,兼之看到秦太医,都面有难色,彼此之间推来推去,最后把微分最低,但三人之中最年长的倪才人推上前。
倪才人看了秦太医几眼,似乎很是为难,她这样青贵嫔还当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便让秦太医先退下了。
见人走了,倪才人才吞吞吐吐道:“宫妾几人听说雨歇宫里出了事,所以……”
听了这话,再看她们慌乱的模样,青贵嫔也明白过来,风止宫里除了个舒贵人,都是小门小户里的女儿,碰上这事,都有些六神无主,只好聚在这等她回来好讨个注意。
青贵嫔先是温声安抚她们无事,待她们冷静下来,稍稍提点一二,“贤妃姐姐小产,此刻正在休养,你们也就别刻意去探望了,怕贤妃姐姐也没这个精力应付,明儿个找个机会,和别人一齐去露个面就好。”
两名美人,一名才人互相看了看,定定神,屈膝一拜后就退下了,回去琢磨明天怎么穿,该送什么礼。
出了绿绦殿看到候在一边的秦太医,家里亦有人在太医院供职的金美人疑惑道:“这秦太医可是太医院之首,怎么专门来给青贵嫔请脉了?”
因位份低,几人都不能没有陪嫁丫鬟的殊荣,身边的人都是司籍司里出来的,对后宫几位主子的背景都是熟悉的,当下就有人回话。
“回娘娘的话,这位秦太医可是青贵嫔的亲舅舅,秦太医的妹妹去得早,自己又没女儿,故把这个侄女当亲闺女一样宠着,当年要不是太后点了青贵嫔作通房,秦太医拗不过,不然青贵嫔早就……”说到这,那宫人低下了头,担心的瞟了瞟四周。
几名妃嫔虽出自小门小户,但也被耳提面命要小心谨慎,当即就匆匆往回走,嫁入天家那是天大的福分,谁敢不满?
绿绦殿内,青贵嫔与秦太医隔案而坐,秦太医给她把过脉后,松了口气,“眼看也要入秋了,娘娘的风湿之症也要注意。”
说到这茬,秦太医就暗恨王贤妃手太长,当年要不是他一时疏忽,自家侄女才是第一个生下皇嗣的人,也可以早早就过了明路,不致于苦了那么多年。
青贵嫔在亲舅舅面前到没有在旁人面前的哀愁,面上也有笑意,“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好在意的,这宫里有没有孩子还不是君上说了算。”
“可是,君上一直以来,也没明说不让你有孕。”
“舅舅,我的身份,有了孩子哪有现在的安生日子过,”看秦太医仍是生气的模样,青贵嫔笑了笑,“且看妍妃,不过空有个协理的名头,还一直病着,王氏跟温氏就把恨得牙痒痒了。”
秦太医叹了口气,对于这个侄女他是有愧的,想着亲妹妹拼了一条命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还护不住,总觉得以后到了地下,也没脸去见自家妹子。
虽然这些年有沧皇的旨意,但是他自己也下了狠手,否则这满宫上下也不至于连孕信也没有过,除了沧皇暗示的那两次。
这次王贤妃小产他也是出了力的,想着这女人当初对自家侄女的黑手,他老早就在她每日所用的汤药里动了手脚,就算没有那瓶香露,这一胎也别想保住,当然以后也别想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