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才人的事木归宜也没放多大注意去关注,把人带到她自己的帐篷后,宣了随驾太医,就往自己的帐篷走。
还没走几步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拦了下来,来人是沧皇身边的总管太监,梁雨安,“娘娘,君上有命,若是吴才人无事了,娘娘还是继续出席的好。”
“知道了。”木归宜摇着扇子跟在梁雨安后面,这名总管太监也是尽心尽力,一路送她到高台之下,看着她落座了才去复命。
“姐姐,姐姐,”木归宜旁边的舒贵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吴妹妹可还好?”
“放心吧,无事,只是吓到了而已。”
舒贵人年纪比吴才人要小,然同一时间入宫的人,自是以第一次定下的位份来算长幼。
故而她现在比舒贵人位份低,可是舒贵人还得叫她一声姐姐。
看着底下依然貌似和谐的几国君主,木归宜想着之前的事,“舒贵人,不知宫妾走后可有没有……”
“姐姐不用这么拘谨,唤我一声妹妹便可,”舒贵人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带有这个年纪少女特有的介于青涩与成熟的违和感,“之后君上赏了流国大将一些东西,也没什么,啊,对了,倒是那个流国的君上说了些吴妹妹乃绝代佳人之类的话。”
木归宜知道流国也是有和亲之意,听到这直觉有些不对,嘴上还是笑着答谢,“如此谢谢舒妹妹提点了。”
拓拔绝,原是流国王宫里最不起眼的存在,生母不知是谁,甚至他的排行都不知道,约莫是五或者六。
七年前,流国王宫内乱,所有成年皇子毫无预兆地死伤殆尽,这拓拔绝就在这时突然冒出来,登基称王。
自他登位后,流国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发展起来,一跃成为了海上的霸主。
以上种种来看,此人心机深沉,一言一动,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说句厚脸皮的话,虽然她木归宜比不上吴才人那种让人难以描绘的美丽,但是两人站一起久了,大多人还是渐渐会把目光转到她身上。
可这个拓拔绝,之前她看似神思游离,却一直在注意他们那一边,根本没察觉到他往这边看过,反倒这个柳求成来了后,才出言,莫不是……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这柳求成恐怕是吴才人之前的情郎,然吴家想借着裙带关系往上爬,自然看不上柳求成这个蛮夷。
今时今日在这里又遇见故人……这难道又是巧合吗?
木归宜不禁看了一眼底下那个始终笑得温润如玉的人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不知不觉之中沦为了这个人的棋子,被他摆弄丢弃而不自知。
到了中午,围猎也稍作休息,说是秋弥自然不可能真的一天到晚就打猎,秋弥只是展现国家力量的形式罢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几国邦交。
涉及了政事,她们这些女人家也不好继续待着了,纷纷退下。
走出一段路,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突然横冲直撞地跑过来,挡住木归宜的去路。
有太监试图上前去牵,到被马儿一脚踢翻在地,木归宜歪了歪头,上前几步,看它安静下来,又靠近了些抬手摸了摸它的鬃毛,这次它到没有再喷她一脸鼻涕。
待它安静下来,有人大着胆子也想上去摸一摸,于是遭到了马儿的鼻涕洗礼,看到有人歩了她的后尘,她真的很高兴啊!
瑛贵嫔看着颇是有趣,“看样子这马儿也惯会看人的,应是很有灵性,想来是一匹好马。”
舒贵人亦点头赞成,“就是不知道是谁的,这么粗心,也不看好,也不怕被人偷去。”
“行了,乱糟糟围在这成何体统,”温玉夫人面色不虞,尤其瞪了木归宜一眼,“你们是君上的嫔妃,不是大街上的三姑六婆,赶紧都回去各自的帐篷,没的让别人笑话。”
“谨遵夫人教诲。”既然人家都摆出样来了,她们这些位份低的妹妹自然是要配合。
可惜,木归宜刚绕过这匹白马,就被它咬住了袖子,她无可奈何地一摊手,“几位姐姐就先走吧,妾身在这里看看这匹颇有灵性的马儿。”
“现在看来这马儿是赖上姐姐了。”
瑛贵嫔与舒贵人本来也是想留下来看的,被温玉夫人一瞪后只好作罢。
木归宜摇着团扇,看着自己那还沾着口水印子的袖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柳枝,你去那些上好的马草来吧,我看这马祖宗一时半会是赖上我了!”
柳枝应声刚走,木归宜有些无可奈何的看向一旁的帐篷后,“这位朋友你看马草也被你讹到了,可还有别的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妾身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爽朗的笑声一听便知来者何人,人未到声先到,伊木拉自帐篷后转出,他其实在那站了有一会了,只是看着美人的笑靥看得有些痴了。
“见过原国主。”她以扇遮面,冲他敛襟揖礼。
伊木拉有些扫兴,皱了皱眉,“我觉得我们已经算是熟人了,不用这么见外吧!”
木归宜笑了笑,“我是大倾君上的妃子,一举一动都关乎大倾的颜面,自然得先在友国面前礼仪周全后方能叙旧。”
“你们这些文绉绉的话,本主可听不懂。”伊木拉拍了拍不听蹭着他的爱马,有些无奈,是他故意把马放着让它拦下她,现在它做到了,自是要向他邀功一番。
“本主今天看你似乎不是很开心?”他这话说的很是小心翼翼,被她一看,似乎很是不好意思,转开脸,清了清嗓子,装作浑不在意一般。
“原国主为何有这一说?”
“感觉和昨天的不同。”
“昨天是不知道国主身份,妾身失仪了,还请见谅。”她说着再度一礼。
抬首间,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一空,团扇已经飞了出去,眼前的男人皱着眉,很是不满,“你能不能别老拿着把扇子和我说话。”
木归宜连忙展袖遮面,语气也有些重了,“原国主请尊重些,这里是我大倾的营帐!”
伊木拉也发现不妥,四顾一番,不少守卫的将士正戒备地看着他,随时准备冲上来,“如果……”叹了口气,终是没再说下去,牵着马转身离开了。
是夜,再度迎来了沧皇,这次他看起来很高兴,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几分,“恭喜阿宜了。”
跪迎的木归宜一愣之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伊木拉是正式开口向他求娶了。
“伊木拉说,为了以示尊重,他将亲自来京都迎娶。”
木归宜难以置信地抬头,正对上洛霜玒充满兴味的眼神,他伸手将她扶起,笑道:“阿宜可高兴?”
高兴吗?悲伤吗?她说不出来,只是这次,伊木拉想来应该会是一个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