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婕妤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且这宫里最忌讳两面三刀的小人,现各宫主位手下都有人,倪才人已经错过最好的转投时机,如今,她无论去哪都是多余的那个。”
阎美人在心中一划拉还真是这么一回事,王贤妃不说,夭华夫人有韵贵嫔全力扶持,妍妃底下良嫔、宁嫔也不差,再有舒贵嫔、兰贵嫔和陈贵人三人自成一派也不容小觑。
秦婕妤下属也有自己,阎美人思及此,心中重重一跳,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婕妤。
秦婕妤回以微笑,道:“本宫知你不喜欢倪才人,再忍让一段时间,本宫想办法让你搬去柳梢堂。”
这话暗示的太明显,阎美人一时喜上眉梢,郑重叩拜,“嫔妾多谢娘娘厚爱!”
待阎美人离开,采菊才不确定的问道:“娘娘这是要扶持阎美人?”
秦婕妤把玩着腕上的翡翠手环,道:“总得有个能帮衬的,另外,安贵人现在最是要紧的时候,你们要看着点,莫让不干不净的害了她。”
此事还要从昨日说起,秦婕妤探望吴美人,亲自为她把脉,确定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可因为她这一个多月里,忧思烦扰,胎气有损,接下去须得好生调理静养。
吴美人的了准信,喜极而泣,抚着小腹激动不已,在黄昏的贺喜声中,起身向秦婕妤行大礼以示谢意。
唬得秦婕妤忙伸手拦住,温和道:“快别多礼,你先前心思繁重,以致胎儿有殆,本宫能力有限,还是快传太医来诊脉开方,才是正理,采菊。”
采菊应下,亲自跑了趟太医院请了三位太医过来,这三人自然是秦不寻的手下心腹。
风止宫同时宣了三位太医诊治,这不是明摆着风止宫里有人有喜事了,自然而然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各宫纷纷派出底下人来探访。
“吴落英有孕?这怎么可能,一个月前,冯无夷不还同本宫信誓旦旦说吴落英绝无可能生养?”王贤妃得到消息,恼怒非常,“而现在,居然实打实冒出来一个孩子?”
语书道:“奴婢刚去问了,冯太医说,他开的药里,的的确确是掺了麝香末①,除非吴美人根本没有用药,否则这一个月下来,莫说是怀了孕的,就算没孩子,也伤了根基,难以生养。”
言诗在旁劝道:“娘娘,现在纠结往事已无用,秦婕妤此时已经领了三名太医去面见君上,她素来人微言轻,不是实实在在有把握,定是不敢跑去报喜求封赏。”
“封赏?”王贤妃诧异,“君上不是早就赏过了,她还想如何?”
言书道:“具体的还不清楚,君上的御书房咱们的人不好打听,还有冯太医还有别的话。”
语书断断续续的道:“冯太医……他……他说,韵贵嫔……”
莫说后宫众人惊愕,洛霜玒也是难得一脸惊讶,瞥了眼梁雨安,梁雨安拱手道:“老奴的人的的确确亲眼看着吴美人用了汤药的。”
底下三位太医之一,也出声道:“臣等也亲眼目睹冯太医在吴美人的药里动了手脚。”
洛霜玒讽笑道:“看样子,父皇当年给赭衣夫人留了不少人,只怕那些天里的药,都被人一次都换了,否则单吴氏一个,岂不眨、扎眼。”
另一名太医迟疑道:“禀君上,韵贵嫔这个月是轮到微臣请脉的,微臣才疏学浅,恐怕……韵贵嫔也很有可能是有喜了,只那脉息怪得很,微臣不敢断言,回去后跟同僚们说了,还在讨论。”
洛霜玒冷声道:“那你就当不知道,后宫也好,朝堂也好,从来就是能者胜任,韵贵嫔若有本事,孤堂堂大倾之主,还怕养不起一个孩子。”
秦婕妤在旁静默许久,此时才出来扣首道:“臣妾斗胆,吴美人心绪紊乱,长此以往,不利她安胎,为龙胎着想,恳请君上封她为嫔,也好让她安心养胎。”
梁雨安在旁清了清嗓子,道:“娘娘,您这不是为难君上,这有孕晋封的旨意下了还不到三个月,按例有孕得一封,待皇嗣百日再得一封,这于礼不合啊!”
秦婕妤默然,只垂眼跪着,可偏就让人感到她的倔劲,洛霜玒叹息道:“罢了,梁雨安你亲去传旨,晋吴氏为正六品贵人,赐号安,叫她安心养胎,她若安分守己,来日生下皇儿,孤便给她贵嫔之尊。”
秦婕妤三拜谢恩,“臣妾替安贵人谢过君上。”
等秦婕妤一行退下了,梁雨安小心道:“婕妤今日太不懂事了,对着君上使小性子,让君上难做了。”
洛霜玒刚批完一本折子,无奈笑笑道:“孤倒希望怡人能少懂事些,多向孤撒撒娇。”
“娘娘也是为了体贴君上。”
“行了,你快去传旨吧,吴氏的胎务必不能在怡人手上出事。”
“诺。”
风止宫纷绕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吴氏落英,温顺恭敬,恪守宫规,安分守己,深得圣心,特晋为贵人,赐美号安,钦此。”
“嫔妾谢主隆恩。”
安贵人由黄昏扶着起身,梁雨安道:“小主,秦婕妤为小主还求了一个恩典,若小主来日平安生下皇子,便封为贵嫔,但小主还请小心些,为此事,今日,婕妤惹了君上不喜啊,怕是会累及小主!”
安贵人闻言又惊又喜,置礼道:“多谢梁公公提点,黄昏去我的库房里拿那块鸡血石来,纷绕阁没什么好东西,还请梁公公不嫌弃,替秦姐姐在君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梁雨安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鲜艳欲滴的鸡血石,满口答应,“小主客气,老奴这便告退了。”
“公公慢走。”
转头,安贵人吩咐道:“快,快帮我梳妆,我要亲自去叩谢秦姐姐。”
安贵人来求见时,秦婕妤刚换回常服,奇怪道:“她怎么来了,这时候不好好在自己宫里养胎,跑我这来做什么,让她进来。”
安贵人甫一进来,纳头便拜,吓了秦婕妤一跳,“安贵人这是作甚,还不快扶她起来。”
安贵人执意不起,宫娥们怕伤到她肚子,也不敢太用力,看她三拜后,秦婕妤边亲手扶她起来,边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安贵人抬起脸来,已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感激道:“姐姐今日恩义,落英没齿难忘。”
秦婕妤猜想是梁雨安手笔,稍松了心神,温言道:“本宫只是按规矩办事,安贵人毋须多礼,坐下说话。”折蔓机灵,拿了最软的坐垫。
秦婕妤对黄昏吩咐道:“快给你们主子擦擦,这时候,可不能这样大喜大悲的。”
安贵人仍是激动不已,道:“多谢姐姐关怀,只是姐姐这样大的恩情,妾身不亲自来感谢一番,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秦婕妤道:“本宫也算是过来人,明白骨肉分离之苦,你放心,日后便是个帝姬,本宫在这应允你,准你自己教养至帝姬下降为止。”
安贵人感激万分,哽咽道:“嫔妾谢娘娘恩典。”
秦婕妤道:“正好你来了,本宫便同你仔细分说日后事宜,按规矩,你现在应该搬去春归堂,但你现在还不宜搬动,本宫做主让人先收拾出来,待你的胎坐稳了再动不迟。另外,你的胎,君上已全权托给胡太医,就是今日为你请脉的其中年纪最大的。
医女方面你屋里的白术也算是老人,不过你若是不喜欢,本宫下次让司药司的送人过来,你自己挑。”
“嫔妾谢姐姐的照拂,一切便听姐姐的安排。”
“这宫里本该少说话,少多事,但你喊了本宫一声姐姐,本宫就多嘴嘱咐两句。”
“姐姐请说。”
“这后宫之中,有时候从来不是你无所作为,麻烦就不找上门来,尤其现今,安贵人你身怀六甲,难免招来无故的嫉恨,别处本宫不敢保证,但只要在风止宫中,本宫必会保你平安无虞。”
安贵人得了保证,彻底无虑,道:“嫔妾素来喜静,除了晨昏省安,一般都在自己屋里待着,也自在些。”
秦婕妤道:“西侧厢那就住了你一个,若寂寞了,偶尔就到本宫这来坐坐,反正本宫这也鲜有人来,很清静。”
安贵人欠身道:“若秦姐姐不嫌妾身闷,妾身日后就多加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