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开源,民间倒是有许多来钱快且多的法子,不过这些法子都是官府明令禁止的。
而后宫自然更没有知法犯法的道理,这种事一旦查出来,祸及的恐怕是阖宫上下。
而且北郊祈福就在这几日,再快那些人也没法迅速给后宫变出一堆钱来。
所以在这种开支总数是定然不会再有变了的情况下,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节流了。
所以姜念娇只开口问道“如今你们还缺多少数?”
几位妃子只将自己已经裁减了一些不必要开支的账目本递给姜念娇道“还差六千两。”
听到这里,姜念娇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看到她们对人员的安排时,她发现他们居然裁减了一部分跟随的卫兵,这不是胡闹吗?
后宫那么多妃嫔,还有邕帝所在,若是少了跟随的卫兵,出了事情都不知她们要如何应付。
而这些卫兵们其实本身所占用的开支可能还远没这些妃嫔们占用的开支大。
看到这部分的安排,她便直接指了出来道“我觉得你们裁减卫兵一事上做的不甚合理。”
没想到丽嫔却在此时跟着开了口“姜姑娘,我们是请你来减少开支的,不是让你来指出我们的安排合不合理的。”
“开支问题我自然会想办法,但卫兵不能削减,毕竟皇家出行,路上若有什么意外,他们便是诸位安全的保障,而且几十个卫兵的开支怕还抵不过一个妃嫔的用度,依我的意思,与其裁减卫兵,倒不如在随行妃嫔的名单上划去几个人员。”
然而姜念娇这提议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倒是丽嫔的脸色越发难看,很显然这部分的提议多半是她提出来的,如今被人指出来,她自然只也争锋相对道“那依姜姑娘的意思,咱们该把谁划去?是划了皇后,还是划了我,亦或者是划去贤妃姐姐?”
姜念娇本就是对事不对人,而且让她帮忙也是她起的头,此刻她不过指出不合理之处,没想到这丽嫔倒与她闹上了,姜念娇又不是后宫妃嫔,自然用不着看丽嫔的脸色,故而她只道“娘娘,我也只是提出一个方案罢了,您听不听是您的事,您用不着拿自己或其他人来压我。您若是觉得不合理可以不用。”.
听了这话毓贤妃连忙出声轻斥了姜念娇一句“阿娇不得无理。”
姜念娇自然也懂得自己若再说下去,难做人的只会是自己姨母,故而她只见好就收,不再吭声。
毓贤妃随后又出言安抚丽嫔道“丽嫔妹妹,你别介意,阿娇她也就是心直口快。不清楚这其中的缘故。”
不过丽嫔此时倒也觉察到自己多少有些过于尖酸了,如此一来倒失了气度。
的确如姜念娇所言,她不过是指出问题提出方案,愿不愿意执行的权利还在自己手上,然而自己刚才却拿势压人,倒显得像个气急败坏的下位者。
丽嫔虽然因为年轻又正得宠,不免有些恃宠而骄,但也还没骄坏脑子,她当然也知道花无百日红的道理,若现在太过嚣张,来日恩宠不在了,她指不定还得倚仗着这些高位妃嫔生存。
而这后宫的女人们其实打交道最多的还是彼此。
故而丽嫔眼下虽然生气生的很快,道歉却也道的很快。
“娘娘说的哪里话,仔细想来姜姑娘说的也没错,这里原是我欠缺考虑了。”
说完,那丽嫔又笑盈盈道“姜姑娘,刚才我也是一时情急,毕竟眼下这份名单里的人其实也是我们千挑万选了的,毕竟这些人有的代表着皇家的正统,有的是父兄新近立了功,让他们过去也是表示恩宠,不过仔细想来,你说的也没错,这人情规矩再大,也不及殿下与各宫姐妹的安危重要,姜姑娘你可千万别跟我生气。”
姜念娇只也不冷不淡道“娘娘说的哪里话,也是我刚才不懂宫里的人情规矩。否
则我也不会如此提议了。”
“不,不,不,你说的有道理,这事不如便由我做起,我父兄也没建功立业。我在后宫之中更无建树,贤妃姐姐,不若便在此次祈福活动中将我划了吧。”丽嫔随后又出动出言道。
一时人们倒不知她是在讨好卖乖,以退为进,还是真这么觉得了。
不过毓贤妃自然也不可能真把她名字划了去,毕竟丽嫔是邕帝的新宠,自己若真划了她,到头来邕帝怕还得以为是自己容不得新人。
“丽嫔妹妹不必如此自轻,你在后宫怎么会毫无建树呢,陛下前些日子身体有恙,不都是妹妹在一旁侍奉吗?陛下能身子大好,可不正也有妹妹的功劳,更况且如今这后宫里能让陛下龙心大悦之人,不也只有妹妹了吗?”毓贤妃只又出言肯定着丽嫔。
看着他们几人在这互相吹捧,姜念娇倒觉得有些魂游天外,三妻四妾便是这么个相处法吗?也不知他们这夸赞里能有几分真心。
反正若是赵衍桢除了自己还有其他妃嫔,她一定是对着她们笑不出来的。甚至若是让她知道赵衍桢除了自己还与别的女人有故事,她也一定不能容忍。
可当君王的,又有谁不是三妻四妾。
想到此处,姜念娇只觉那一头热的心也微冷了几分。
只是让她眼下就这样舍下赵衍桢,她却也实在难以做到。
所以她也只能尽量不去想那些更远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即使如此,她心中也还是烦闷不已。
故而在她们互相吹捧的功夫里,姜念娇只招手让身边的丫鬟再去捧了往年宫里祈福会的开支用度账本。
以及宫里往年老人送来的核算清单。
她从其中一一比对,倒还真寻出了一个能节流的好法子。
故而她只也忍不住停下了翻页的手,随后欣喜的击掌道“我有法子了。”
她这一句话,倒是打断了那几人的推辞。
闵德妃笑着问了一句“不知阿娇想出了什么法子。”
姜念娇也没有直接把问题指出来,毕竟刚才与丽嫔争吵过一番,她可不想自己再无意之中得罪了谁。
故而她只先开口道“我这法子也只是偶然想出来的,不过我对宫里的情形不是很了解,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各位直接指教便是。”
其他人自然只说姑娘只管说,丽嫔虽然觉得姜念娇在阴阳怪气,可眼下也不好发作,故而只也跟着应和。
而姜念娇只把声明说在了前头,见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姜念娇便指着其中清单里一项香烛钱道“我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家办丧事时,这红油香烛也才不过三文钱一支,而且有些商家量大从优,买的多便有优惠,故而这红油香烛再贵顶天了也才不过三文钱。然而这清单上却是六文钱一支,这样算起来,宫中采买的香烛可比民间足足贵了一倍。”
“几文钱是不多,但这香烛要用的数量多,单从香烛钱上,这里便能省出三百二十两来了。这还不算其他的东西,他们既然敢在这些采买钱上动手脚,想来其他地方怕也少不了动手脚。”
姜念娇到底是有过持家经验的,加之当初姜于氏把他们姜府的钱财掏了个空,故而姜府上下很是拮据了一段日子,而姜念娇又正是在那段日子担起了姜府内务的担子,故而为了节流,她也算是殚精竭虑,甚至当初办姜于氏的丧礼,为了防止下人私吞钱财,她不仅将要用的东西都亲自过问了价钱,还只让下人们以不透露自家身份的情况偷偷去货比三家。
故而在京城官宦人家里来说,若论节流,怕还真没有人比姜念娇更懂节流。
而姜念娇的这个提议更是为其他人打开了一个思路口子。
“这些狗奴才倒是一个比一个会打如意算盘,这事我看咱们就该告诉皇上,让皇上处置了他们才是。
”丽嫔在知道这些人贪了不少采买银钱时,只义愤填膺道。
听了丽嫔这话,她旁边的一名妃子只掩唇轻笑一声“有丽嫔妹妹在,陛下必定不会饶了这些狗奴才,可丽嫔妹妹,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狗奴才若真敢一次性贪这么大笔钱,皇后娘娘那么精明一个人能不知?他们各宫的主子能不知?人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听了那妃嫔的提醒,丽嫔脸上只红一阵白一阵,倒是不再多言。
而闵德妃此时则道“若真是如此,原先的那些老人倒是不能用了,咱们还该另外寻几个忠心可靠的来办此事。”
毓贤妃闻言只也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随后她又皱了眉头道“可新人虽可靠,但他们不熟悉宫外的情况。他们办起事来却未必如老人可靠,若由此出了什么纰漏可就不好了。”
姜念娇见毓贤妃提及此处,她只连忙道“这事倒问题不大,我之前便将如今皇城各家商铺的情况都了解了个大概,当初只还让他们对各种用品都顺便做过比对,故而晚点我回去将清单上的东西替诸位比对过后,第二天便能给你们一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