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命将士击鼓,准备开战。三通鼓声,刚过。廉颇举起长剑,喊道:“王龁,可识得这是什么阵。”
王龁往赵军阵中看去,却见廉颇摆出的阵型是最常见的方阵。王龁大笑道:“论方阵,魏武卒方阵,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我大秦将士连魏武卒方阵,都不怕。岂会怕了廉老将军的方阵。”
廉颇见对方轻视自己的布阵,喊道:“你敢口出狂言,何不破阵。”
王陵早就想搓搓赵军的锐气,请战道:“上将军,让末将前去破阵。”
“好。”王龁也觉得要破此阵,王陵是最佳人选,答允道:“五大夫,你去破了此阵。”
王陵领命道:“喏。”
王龁高喊道:“击鼓,为五大夫破阵助威。”
王陵率军冲入阵中,赵军阵型随着鼓声高低,不断变化。王陵率军交锋冲杀,总是被赵军方阵分割,包围。
王龁站在远方,见赵军方阵,随地势而变,可成圆形。又根据敌人数量多少,变成数个小阵。赵军配合严密,冲锋不仅有序,还根据战况演变阵势,以逸待劳对敌,同时还没处于腹背受敌的险境。
蒙骜见赵军阵型变化无穷,王陵一万将士被分割、包围,落于下风,喊道:“上将军,不好。”
王龁也看出了战局不利,赞道:“我曾跟随武安军对诸侯作战。阵法,我见过不少。此阵,既能防守,又能攻击。不仅有方阵截住敌人之效,又有圆阵集中兵力防守之能,还有疏阵的声势,又有数阵分割之力,以及锥形阵切断我军联系的优势。廉老将军,不愧是会用兵之人啊!”
蒙骜见廉颇将孙膑的十阵之法,运用自如,惊道:“上将军,有没有觉得廉颇之阵,是失传已久的生肖大阵。”
“蒙将军的意思是说,此阵是上古大阵。”
蒙骜看着赵军阵型变幻,说道:“赵军出击有序,阵形变化无穷,到有几分生肖大阵之势。”
王邺不管赵军是什么阵法,见王陵落于下风,喊道:“上将军,末将前去助五大夫。”
王龁也不想自己的将士,落入阵中,被围杀,喊道:“你率两万,前去救援。”
“喏。”王邺点起兵马,冲向赵军。
王龁见王邺率军前去驰援,却被廉颇分兵阻截。若不破了廉颇的阵法,恐怕会折了两员大将。
王龁请教道:“蒙将军识得此阵,能否破之。”
“我虽识得此阵,却不知破阵之法。”蒙骜建议道:“上将军,我们人数,远多赵军。我们不如全军出击,在气势上压倒赵军。”
王龁见部将陷入险境,也顾不了那么多,当机立断,高声道:“好,就以蒙将军的计策。”
王龁又道:“蒙将军率领三万将士,从左而击。”
蒙骜道:“喏。”
“张大夫,率军一万从右而击。”
“喏。”
“范大夫,率领骑兵,绕道赵军身后,乱起军心。”
“喏。”
“其他将士,随我冲锋,攻击赵军主阵。”
廉颇见秦军分兵三路,一路攻左,一路攻右,一路正面冲杀。又见秦军骑兵,绕道杀来,也不交战,下令鸣锣收兵,撤军回到营寨。王邺、王陵见赵军败退,便想一鼓作气拿下对方阵地。
王陵所率将士,刚抵达赵军营寨。廉颇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箭矢,如飞蝗般朝着秦军飞去。秦军,死伤无数。
王龁见不能攻破赵国营寨,下令停止追击,鸣金收兵。
王陵、王邺本想在发动一次冲锋,忽闻撤军的命令传来,下令停止追击,撤军归营。
王陵率一万将士前去迎战,回来不足三千。王陵折损了这么多将士,怒气冲冲来到主军大帐,问道:“上将军,为何撤军。”
王龁理解他的心情,也不责怪对方无礼,温言道:“廉颇占据上风,却突然选择撤军,这说明什么。”
王陵怒气上涌,也没认真想这句话,“上将军率全军进攻,赵军害怕,自然撤兵。”
“廉颇可不是胆小的人。”王龁又道:“廉颇不趁我们立足未稳,以锥形阵,击我。却选择以方阵与我们交战,这是我心中的疑点之一。”
王邺问道:“上将军,还有什么疑惑。”
“赵国选择背对丹水扎营,自断后路。这不是廉颇的用兵之法,也是兵家大忌。这是我第二个疑点。”王龁停顿少许,又道:“廉颇乃赵国名将,征战诸侯,屡建功勋。与我们交战,选择不战而退,这是我第三个疑点。”
蒙骜也道:“上将军说得对。这种打法,可不是名将廉颇的战法。我到认为,这是廉颇的诈术。”
王陵哪里听得进去,喊道:“纵使,廉颇有诈。赵军也抵挡不住,我军的攻势。末将,愿身先士卒,迎战廉颇。”
王邺也折损了不少将士,请战道:“末将愿同五大夫一同出战。”
王龁制止道:“对战廉颇,不能大意。走错一步,我数十万大军就可能。”
蒙骜见诸将陷入愤怒之中,忘了对手是廉颇,附和道:“我们的对手是孤军深入伐齐的廉颇。此人,用兵之能,不弱于武安君。我们还是要小心些。”
王龁没给王陵、王邺说话的机会,喊道:“传我命,安营扎寨。明日,再与赵军对战。”
廉颇选择出战,也是被逼无奈的选择。一开始,廉颇都没想与秦军在丹河西侧分出胜负。廉颇是想以丹河以东防守,阻截秦军。在长平,与秦军决战。
廉颇本以为二鄣城和光狼城,能够阻截秦军三个月。却不曾想,秦军攻势太猛,进展神速。为了完成丹河东侧到界碑之间构筑的防线;为了给平原君等人撤军渡河争取时间。廉颇只能亲率大军,阻截秦军。廉颇深知秦将王龁用兵谨慎,面对他布下的疑阵,不敢冒然出击。
廉颇本想以溃败之势,引诱秦军攻营寨,以消耗秦军有生力量,却不曾想王龁没有上当。廉颇见自己的对手,如此小心谨慎,也不得不重新了解一下,这位秦国名不见传的王龁。
翌日,午时刚过。王陵率军前来叫阵,廉颇置之不理,选择据守不出。
王陵见赵军不战,勃然大怒,率军强攻。廉颇命将士,以箭矢退敌,不可出战。
王龁派多名战将,前去求战。廉颇,依旧坚守不出,不肯出战。王陵、王邺以车轮战术,率军攻之,却折损了诸多将士。
王龁见久攻不下,对方又不出战。再次,下令撤军。
夜色见深,王龁刚睡下,鼓声四起,喊杀声震天,误以为是赵军夜色来袭。
王龁穿起战甲,走出大帐,点起兵马,前往迎战。王龁出了营寨,却不见赵卒的踪影。王龁撤军回山寨,刚躺下,却又听闻鼓声大作。
赵军反复,令王龁不安。王龁担心这是廉颇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他们。等到赵军真的来攻,他们因为大意,没有任何防备。王龁为了避免中计,将大军主动退后十里,安营扎寨。
廉颇见秦军退了,那颗不安的心,总算落地。如果秦军全力来攻,他只能背水一战。秦军的战力,他是见识过的。与王龁硬战,他也没有多大的胜算。
以守待攻,争取时日,这是他想到的计策。
王龁想尽了所有办法,逼廉颇出战。甚至,派人前去辱骂廉颇。然,廉颇就不是不出战。王龁深知,战事拖下去,对秦国极为不利。秦国连战连胜,就在于士气旺盛。久攻不下,士气必定衰败。
王龁不愿跟廉颇打消耗战,召集部将,询问战术。诸将见廉颇防守,滴水不漏,毫无破绽,也提不出迎战之策。
王龁来到用泥土堆积的堪舆图,看着上面的山川、河流、地形,指着丹河,问道:“廉颇位于丹河西侧,孤立无援。你们有谁知道,这条丹河起源何处。”
蒙骜勘测过丹河流域的地势,指着堪舆图上的一个高点,答道:“丹河,发源朱丹岭。”
王龁又想了少许,笑道:“我有办法破了廉颇的防线。”
王陵问道:“上将军有何计。”
王龁道:“王陵,明日你率十万将士,正面迎敌,不计伤亡的攻击赵军。”
王陵不知其意,领命道:“喏。”
王龁又道:“蒙将军,率领三万将士,攻击朱丹岭,拿下赵军的壁垒。然后,沿大河而下,攻击赵军。”
蒙骜道:“喏。”
王龁又道:“王邺,率两万将士,攻击赵国丹河下游的壁垒。然后,沿大河而上,攻击赵军。”
王邺道:“喏。”
王陵率领大军,发动了疯狂的进攻。秦军的箭矢和赵军的箭矢,你来我往,两军将士,死伤无数。
廉颇见王陵来攻,以为是秦军急于求胜,将要动真格,不敢大意。然,廉颇也相信自己的防线,能够阻挡秦国大军的进攻。
战事从午时,一直持续到夜色,依旧没有结束。
牛都尉问道:“廉老将军,与我们作战的人,是秦将王陵。却不见王龁、王邺、蒙骜等人。这三人,会不会有大的动作。”
廉颇也觉得王陵的这次进攻,不同前几日。冷静下来,想了片刻。当廉颇看着自己在丹河西侧布置的防线,惊道:“不好。”
牛都尉见廉颇神色大变,也被对方的声音吓了一跳,问道:“廉老将军,怎么了。”
“我只关注王陵正面攻我,却忽视了王龁、王邺、蒙骜会攻我丹河上、下游的壁垒。”廉颇手指沿着丹河而走,“王龁出奇兵,攻我丹河上、下壁垒,又沿着丹河夹击我等,断我归路。我军士气,必会遭受到沉重打击。战局,对我们不利。”
这时,仇都尉急色而来道:“廉老将军,不好了。王龁分兵攻我丹河上、下壁垒。”
廉颇想什么,就来什么,问道:“壁垒,可有失。”
“朱丹岭,还掌握在我们手中。”仇都尉又道:“丹河下游的壁垒丢失,我们阵亡两名都尉。秦军破了我们下游的壁垒,沿大河而上。”
廉颇见丢了丹河下游的壁垒,沉重道:“是我大意,轻视对手了。”
牛都尉道:“秦军拿下丹河下游壁垒,就能沿河而上攻我,断我归路。廉老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丢了丹河下游的壁垒,我们的防线就被破了。”廉颇道:“丹河以东的防线,也差不多完成了。我们撤吧!”
牛都尉道:“廉老将军,我们撤军,会被秦军截杀。末将,不赞成撤军。”
仇都尉也道:“末将愿与秦国血战。”
“一旦,秦军拿下丹河上游的壁垒,以火攻我浮桥,我们就会被截断退路,全军就会陷入被围的险境。现在不撤,更待何时。”廉颇见诸将都不甘心,又道:“你们啊!不要在意,一城的丢失。我们出战秦军,是为了完成丹河东侧的修筑工事。丹河西侧是阻挡不住秦军。我们和秦军的决战,在长平。”
诸将士听闻廉颇之言,齐声道:“谨遵廉老将军将令。”
廉颇道:“仇郝,你率领一千将士,前去阻截丹河下游的秦军。”
仇都尉道:“末将领命。”
廉颇又道:“牛晟率领一千将士,前去阻截丹河上游的秦军。”
牛都尉道:“喏。”
廉颇道:“赵尧,率领五千将士,摇旗呐喊,守住主阵,迷惑秦军,掩护大军撤退。”
赵都尉道:“喏。”
廉颇又道:“当我大军撤回丹河东侧,你们见明火升空,快速撤离。离开时,以火烧毁营寨,阻击秦军。”
诸将高声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