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孟尝君田文奉齐王之命,入秦为相,了解秦国。孟尝君离开秦国时,受到秦王稷的羞辱。索性,孟尝君身边能人不少。倚靠鸡鸣狗盗之辈,得以出函谷,回到齐国。
孟尝君回到齐国,想起秦国的羞辱,愤恨不已。于是,在孟尝君的主导下,齐、韩、魏三国合纵,兵发函谷。
齐国与燕国交恶,又害怕赵国助秦,坏了大事。齐国派出使者有说赵武灵王加入合纵,共同伐秦。面对齐、韩、魏三国,秦国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为了应对这场国难,秦国以派出使者,前往赵国,以楼缓为相的名义,有说赵武灵王助秦伐诸侯。
一时间,赵国成为齐、韩、魏三国和秦国争取、拉拢的对象。
赵武灵王为了慎重起见,孤身入秦,了解秦国。秦国可伐,则助诸侯伐秦。秦国不可伐,则助秦国牵制诸侯。赵武灵王去了咸阳,见到了秦王稷和芈八子,并在咸阳宫议政天下诸侯。赵武灵王离开秦国,回到了赵国时,见秦国可亡、可灭。
于是,赵武灵王制定了出了一套伐秦之策。那就是倚靠雁门、云中地势,集中两郡的兵力,趁着秦国与齐、韩、魏在函谷交战,直取咸阳,攻破秦国。
可惜啊!赵武灵王还未实行伐秦之策,赵国国内发生了一场宫廷政变…沙丘政变。
沙丘宫变,不仅导致赵武灵王遇难,代安君被诛,肥义被杀;还导致了很多人才流散;更重要的是赵国合纵诸侯伐秦的大业,转瞬间落空。
沙丘宫变之时,平原君不到十岁。但,赵武灵王制定的伐秦之策,他也曾听王兄讲过。可惜啊!这场大业,最终成为了遗憾。
平原君进入宫中,不容宦者前去通禀,直接走进大殿,来到近前,对着赵王丹行礼,“臣,参加王上。”
赵王丹正在观阅君王之道,忽闻平原君之声,抬头见平原君出现在面前,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籍,诧异道:“叔父,何时回来的。”
平原君也没发现赵王丹脸色有异,语调随和答道:“臣,刚从长平回来,就直接入宫面见王上。”
平原君回来的消息,赵王丹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赵王丹虽不喜,但看见身边最亲的人出现在面前,笑道:“叔父回来,派人通知寡人一声。寡人好亲自去迎接你。”
平原君见赵王丹用‘通知’两个字,顿时预感不妙,语调谦恭道:“多谢王上,记挂着臣。”
赵王丹见平原君回邯郸,想必是为了换将之事,开门见山地问道:“寡人换将之事,叔父已经知晓。叔父回来,是劝阻寡人乎?”
平原君见赵王丹将话语点破,也不急着表明自己的态度,语调随和道:“臣回来是告诉王上,有关前线的战况。”
赵王丹没想到平原君会这般说,放下心中的戒备,问道:“请叔父说说长平最新的战况。”
平原君道:“我们和秦国,在丹河僵持不下。谁也不能突破对方的阵地。秦王增兵丹河,人多势众。廉老将军选择坚守壁垒,不主动出击的战略是正确的。”
赵王丹才不去想,廉颇的战略是否正确。赵王丹看到的是廉颇拒不出战,问道:“廉颇是不想打?”
平原君听赵王丹的语调透露出不快,惊道:“王上,这话是什么意思。臣糊涂,听不明白。”
赵王丹想起廉颇抗命不遵,眸色隐隐透露出怒气,“廉颇等诸将,倚仗军功,欺负寡人年少。寡人岂能不知。”
平原君没想到赵王丹会说出这样的话,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王上怎能如此想?廉老将军对王上一片丹心,他的忠诚是不用怀疑。”
“廉颇对寡人一片丹心,他就该执行寡人的命令,就不会抗命不遵。”赵王丹已经将事情说破,也不用隐瞒心中的不快,“为了大局,寡人一忍再忍。寡人退一步,他们莫非认为寡人好欺乎?”
平原君没想到赵王心中的怒气如此盛,又多疑,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廉颇不听寡人诏令,寡人就换了他。”
“王上,临阵换将,这是兵家大忌。燕惠王以将换下望诸君,导致伐齐大业落空。前者之鉴不远,不能忘啊!”平原君见赵王丹对廉颇等人充满怒意,又对征伐之事,太过意气用事。
赵王丹见平原君不是站在自己这边,哪里听得进去,语调冰冷道:“寡人不是燕惠王,廉颇不是望诸君。寡人有何不能换。”
平原君问道:“王上打算以何人取代廉颇。”
赵王丹铿锵有力地道:“马服子。”
平原君见赵王丹态度坚决,追问道:“王上以马服子为将,取代廉颇。朝中有多少人赞成,有多少人反对。”
“大多数朝臣,都拥护寡人换将的政令。”
平原君知道,朝臣不是拥护,而是害怕赵王发怒。平原君吞了一口唾沫,稳了稳心神,“那些人反对。”
赵王丹平静地道:“蔺相如等少数人。”
平原君捕捉到有用地信息,问道:“蔺相如是先王的肱骨之臣,他若反对,必定有道理。王上,可要三思啊!”
“蔺相如和廉颇的关系,寡人岂能不懂。蔺相如反对寡人的政令,无非是想替廉颇说话。”赵王丹换了一口气,漠视道:“蔺相如老了,也病糊涂了。家国大事面前,他不是以大局为重,而是为了自己的私交。寡人岂能听一个病人说的话。”
平原君闻言,总算明白了,左师为何要去安慰蔺相如。赵王丹之言,真的太令人心寒了。
平原君稳住心神,温言道:“王上,蔺相如是病了,但还不至于糊涂。廉颇征战三十多年,经验丰富。临阵对敌,能够灵活转变。马服子虽知兵法,也骁勇善战。其能力,领十万军,足矣。统率数十万兵马,是不足以堪当大任。”
赵王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些话,“换将之举,迫在眉睫,不容更改。”
平原君见赵王丹用不可商量的语气说话,心想:“原来,王上心里早就有了主意。王上不信任廉颇,蔺相如等人也不信。”
赵王丹见平原君没有说话,为了掌握话语主动权,又道:“叔父莫非也是来反对寡人?”
“王上以马服子为将,臣也不反对。”平原君话锋一转,又道:“臣有一个提议?”
赵王丹见他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问道:“叔父请说。”
“臣认为王上将驻守长平的任务交给廉颇。”平原君道:“王上拜马服子为将,开辟新的战场,征伐秦军。”
赵王丹思忖少许,问道:“如何开辟新的战场。”
平原君见赵王丹神色缓和了不少,趁势道:“赵主父曾制定伐秦之策。我们开辟新的战场,王上不如考虑一下。”
赵王丹神色一动,问道:“赵主父伐秦?”
平原君高声道:“赵主父以云中、雁门地势之利,南下伐秦,直取咸阳。”
赵王丹见这个计划太大胆了,问道:“伐秦之策,能有效乎?”
平原君也怀疑这个计划能否伐秦,正色道:“我们只是开辟新的战场,减轻长平的军事压力,并没有想亡秦国。”
赵王丹问道:“我们还有足够的力量,开辟新的战场?”
平原君道:“王上,不妨让马服子率十万军,出击秦国。”
“叔父从长平回来,辛苦了。”赵王丹也没有立即做决断,“这件事,寡人要好好想想。”
赵王丹送走了平原君,命心腹之人去将楼昌等多名近臣招来问话。赵王丹见该来的人都来了,直接道:“平原君让寡人开辟新的战场,你们怎么看。”
众人神色惊恐,齐声道:“王上,万万不能这么做。”
赵王丹见众人同时反对,问道:“为何。”
“我们开辟新的战场,只会增加负担,导致民生衰败。”楼昌停下来,又问道:“平原君打算如何开辟新的战场。”
“寡人祖父曾制定伐秦之策。平原君想要寡人,以云中、雁门之兵,南下伐秦,直取咸阳。”
一老臣道:“赵主父伐秦之策是因为齐、韩、魏三国诸侯正面攻伐函谷关而产生的。如今,秦国彻底肃清了北地义渠之患。上郡、河西郡地势险要、道路难行。秦国废了很多人力、物力、财力,修筑长城、关塞。赵主父伐秦之策,是行不通的。”
众人也道:“臣,也不赞成。”
“赵主父伐秦之策,行不通。我们不能开辟新的战场。寡人应该怎么办,才能击溃秦军。”赵王丹也觉得众人之言有理,想要从北往南攻伐秦国,这是不可能的。
楼昌道:“臣认为,我们应该增兵,正面击溃秦军。”
赵王丹也是这样想的,但没有流露内心的真实想法,愁道:“寡人以何人为将?”
众人齐声道:“马服子。”
赵王丹心中窃喜,脸色担忧道:“马服子,没有经过战阵。数十万将士交给他,寡人不放心。”
一宗室道:“当年,秦国攻我阏与,先王问及廉颇、乐乘等外姓将领,他们都说不能救援。马服君以狭路相逢,勇者胜之言,打动了先王。马服君不曾与秦国交战,还不是打赢了秦国”
一人道:“我国需要马服君这样的人,才能击败秦国。马服子是马服君的儿子,从小耳濡目染,又善兵法,定是我国的马服君。王上,战事要速战速决,不能拖下去。”
又一人道:“王上,我们不以马服子为将,也不行了。如今邯郸城内,人人都知,王上要以马服子为将。”
楼昌见赵王丹没说话,也道:“臣在邯郸听到两个消息。一个是秦国害怕马服君。秦国听说王上以马服子为将,坐立不安。”
赵王丹没想到秦国会怕马服子,问道:“寡人以马服子为将,百姓是什么反应。”
一人道:“他们需要一个新的马服君。”
赵王丹没想到马服子的威望,超过了自己的预期,“楼昌,还有一个消息是什么。”
“很多人说…”楼昌道:“廉颇勾结秦国,谋我邯郸。邯郸城内皆传,廉颇叛国?”
“廉颇叛国?”赵王丹骇然道:“你说什么。”
“这个消息,早已经传遍了邯郸城。王上不信,可以问问在座的大臣。”
众人齐声道:“臣,也听说了。”
赵王丹看着众人,惊恐道:“廉颇会勾结秦国,图谋邯郸,他会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