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服子从俘获的秦军口中得知,秦国的统帅是王龁,不是白起。马服子得到这个消息,最后的警惕心,也荡然全无。对战白起,马服子没有任何把握。但,对战王龁,马服子还是有足够的信心。
尤其是数战数捷,收复大量的疆土,让马服子信心倍增。既然他的对手是王龁,马服子的胜算又多了几成。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有实力击败王龁。
赵灏闻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王龁的战术和白起极其相似,简直是如出一辙,犹如白起亲临。赵灏等人,也相信这绝对不可能巧合。再者,他们获胜,也太容易了。
秦国乃虎狼之国,诸侯皆知,秦军乃虎狼之师,战力怎会如此不堪。这三十年来,一向只有秦国欺负诸侯,哪有诸侯敢欺秦。马服君赵奢阏与击秦,也打得十分艰难。马服君赵奢占据地利、人和、天时,才能击败秦军。
想起过去的往事,赵灏心里十分不安。他相信,这件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可,问题关键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赵灏心想,“若是廉老将军在,那就好了。”
诸将闻言,赞成马服子之言,附和道:“马服君,言之有理。王龁不是我们对手,故而以白起的战术,迷惑我们。”
“王龁曾跟随白起征伐诸侯,也学到了些白起的战术。”马服子放下心中的疑虑,轻笑道:“可惜啊!王龁没有学到精华。王龁派兵三万,攻我左翼。又以五千将士,分割我们前、后两军,这是多此一举。我要是他,定会集中优势兵力,捏紧拳头,与我军开战。”
赵灏看着诸将,又看着马服子,问道:“马服君断定我们的对手是王龁?”
“我断定秦将,就是王龁。”马服子这般说,除了秦军俘虏说的那些话,还有自己的判断。王龁和廉颇之间的对战,马服子也认真分析过。尤其是秦、赵两军,在丹河相持长达三年,就是因为两军主将用兵谨慎,不敢出奇兵,打破僵局。
王龁是秦国左庶长,其用兵不如武安君白起,但也是善战之人,也是擅长进攻的将领。然,王龁的对手是常年征战的廉颇,没有取到新的战果,也不敢打破常规。王龁忌惮廉颇,不敢主动出击。
马服子左右看了看身边的诸将,又道:“王龁用兵和廉老将军一样稳重。能打,绝不会采取防守。秦将是白起,定会大胆用兵,出其不意。王龁,绝不会如此用兵。”
赵灏曾跟随马服君、廉颇、都长君等人作战,明锐的鼻子,让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虽然,马服子和诸将皆认为秦将士王龁。但,他总觉得王龁用兵的背后,定有一个高人指点。否则,以王龁的个性,岂会先派三万秦军,攻赵左翼,牵制赵军攻势。又出兵五千,切断赵国前、后两军。
赵灏想了少许,也不管诸将的神色,问道:“马服君,我心中还有一个疑惑。”
“你有何疑惑。”
“王龁以三万秦军,攻我左翼,牵制我们。又以五千秦军,绕道我们背后,切断我们前、后两军的联系。姑且不论,这是不是秦军,自寻死路。”赵灏换了一口气,又道:“我们前军,不能正面突破秦军的壁垒,后路又被秦军断绝。我数十万大军,就会被围困。我军处境,岂不危矣。”
马服子静下心来,沉思少许,淡笑道:“我说了,秦将用兵谨慎,不敢冒然出击。”
马服子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又道:“退一步说,王龁敢以此计,围困我数十万大军。兵法云,若要围之,秦国需要多少兵力。此时,我们和秦军的比列相差不大。秦军这点兵力,就能围困我们乎?”
赵灏道:“如果我们被秦军围困,该怎么办。”
“兵法上说,十而围之,五而攻之。我从来没有听说,兵力不分上下,就能困住对方。”马服子不相信,秦军这点兵力,就能围困他,“我国兵力空虚,无兵可调。秦国的处境,与我们一样。王上想要速战速决,秦王也想速战速决。秦国想要围困我们,没有十倍兵力,是不会成功的。”
赵灏问道:“我们被秦军围困,该如何应对。”
马服子见对方还在问这个愚笨的问题,大笑道:“王龁想要围我,就会分散兵力。秦军就会被我们反戈一击。胜利,将会属于我们。”
一人道:“马服君说得不错。没有十倍的兵力,岂敢围之。”
“王龁被我们打得丢盔弃甲,吓得只能防御,不敢出战。王龁岂敢,出兵围我。”
“王龁就是一个胆小鬼,也不是大丈夫?他若是男儿,就应该与我们堂堂正正的一战。”
“王龁害怕马服君,岂敢一战。”
“我看啊!秦军是害怕了马服君。马服君将会继承父亲武勋,扬威诸侯。我们将会击败秦军,留名青史。”
赵灏见尚未击败秦军,军中弥漫骄狂之气。这种信号,可不是好的开端。然,赵灏本想开口,劝诫诸位。却听到马服子大笑道:“承蒙诸位看得起我,我们一起建功立业,以报君王。”
赵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高声道:“我们尚未击败秦军,诸位如此放言,可好。诸位还不如想想,我们如何才能正面攻破秦军的壁垒。”
马服子闻言,内心有些不喜,但也不敢得罪对方。马服子收敛笑意,喊道:“传令下去,集中兵力,全力进攻。”
……
话说,白起见赵将马服子赵括,双脚已经踏进了埋骨之地,已然不知。白起连忙下令,兵分四路。
一路出左,汇合蒙骜,攻伐界石碑,占领百里石长城,既要切断赵军与诸侯之间的联系,还要切断赵军与邯郸的联系;一路出右,占领朱丹岭,阻挡晋阳赵军的南下救援;又分兵五千,切割赵国前、后两军,乱其心;最后一路,修筑壁垒,正面上抵挡赵军的攻势,磨灭赵军的士气。
果不其然,赵军攻了数日,攻不下秦军正面壁垒,士气开始衰落。白起仍旧没有下达反击的命令,而是让王龁继续阻击赵军。
王龁想不明白武安君为何不下达反击的命令,却还是坚定地执行武安君的命令。这场攻守之战,又僵持了十五日,双方都露出疲惫之色。
马服子建功心切,又见这是最后一块难啃的骨头。无论多么难,也要拿下秦军的正面壁垒。为了振奋士气,早日结束战斗,马服子率军而出,亲自督战。
马服子策马,来到阵前,高呼道:“王龁,还不出来与我一战。”
王龁道:“有种你来攻。”
“尔乃八尺男儿,也是一代名将。你不敢出来与我一战,莫非是有负名将之声。”马服子挑衅道:“还不前来,与我痛痛快快打一场。”
面对马服子的挑衅,王龁倒也坦然,“论进攻,我不如你。论守,你不如我。我就在这里,你若有本事,来取我项上人头。”
马服子继续刺激道:“秦国无男儿乎?竟然避而不战,王龁,你丢了大秦男儿的脸面,羞也不羞。”
果不其然,秦将见被竖子羞辱,皆纷纷请战。王龁牢记白起之令,镇住众人,严令不可出战。秦将皆认为王龁之举,辱没了大秦男儿的荣耀。但,又不敢违背王龁的命令。
王龁镇住了部将,不以为耻,反而笑道:“我丢了大秦男儿的脸面,你又何尝不是丢了赵氏子孙的脸面。竖子,你的兵法不如廉颇,还是回去好好学学。”
马服子喝道:“我的兵法是比不过廉老将军,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你被我多次打败,还敢如此狂妄。”
王龁笑道:“你不是能打吗?尽管来攻。”
“你能不能不跑了?”马服子道:“我从丹河追到这里,是很累的。我们不如好好的一较高下,看看谁更厉害。”
“好。”王龁道:“我不跑了,你来攻我。”
马服子见无论如何激怒对方,对方就是坚守不出。既然对方不主动出战,那么,除了强攻,也没其他办法可选。
马服子抽出长剑,往前一指,高呼道:“进攻。”
赵军蜂拥而至,奔赴秦军阵地,发动疯狂的攻势。王龁见赵军进入射程,下令将士,全力迎战。秦军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射了出去。赵军不顾伤亡,前赴后继,树立盾牌,与之交战。赵军的箭矢,犹如狂风劲雨,飞向秦军阵地。
双方箭矢,你来,我往。
马服子见第一波攻势,没能取得战果,又发动了第二波攻势。
赵军抵达秦军的壁垒,双方短兵相接。赵军攻,秦军守。两军激战,死伤无数。
马服子才不管阵亡了多少将士,他要的就是攻破秦军壁垒,击溃秦军,收复上党。马服子不给秦军踹息的时间,发动一波又一波攻势。
一人见秦军壁垒出现松动,高喊道:“马服君,秦军守不住了。”
马服子见状,大喜道:“击鼓,继续攻击。今日,一定要斩杀王龁,击败秦军。”
顿时间,鼓声弥漫,战场厮杀。
王龁见赵军的攻势,比自己想象之中,还要强烈。眼见阵营出现松动,也无力弥补。王龁朝着武安君白起的营帐看去,心中喊道:“武安君,末将为大秦,最后一战。”
白起站在高处,将战局看得清清楚楚。马服子的战术,虽很一般,却打得王龁守不住阵地。
司马梗见赵军攻势太过猛烈,王龁眼见抵挡不住就要失守,喊道:“武安君,王龁,抵挡不住了。”
白起自然知道,王龁是在咬牙坚持。若再打下去,王龁必定失守。白起是不会给马服子击败王龁的机会。白起见围困赵军的战略已经完成,长松了一口气,手势向前一挥,高喊道:“反击。”
司马梗等了这么久,这一刻,总算等到了,命令将士点起狼烟。王龁见状,高呼道:“武安君,万岁。”
秦军将士也跟着呐喊道:“武安君万岁。”
顿时间,‘武安君万岁’,这五个字在战场上迅速传开。秦军得知武安君来了,萎靡的士气,一扫而去。赵军听闻这五个字,犹如见了恶魔,士气也发生了动摇。
“不好,我中计了。”马服子见一面大旗,高高竖起,又见秦军统帅,真的是人屠白起,骂道:“天杀的白起,竟敢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