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凝不无讨好道:「两口子!两口子!」
「那你怎么不早说!」
「哈?!」沈玉凝嘴角微抽:「额……晚辈的错,是晚辈说的太晚了!」
老头扫了扫身上的尘土,慢慢从角落里出来,他因身形佝偻看着个头不高。
穿着一件破旧的衣衫,一双眼睛却十分精明。
将孟棠上下打量了一遍,冷哼道:「这小子不错,竟然接了我三招,你爹给你择了一位好夫婿!咳咳!」
「您老人家真是慧眼如炬!」沈玉凝一边用衣角捂住口鼻一边说道:「平日这屋子都没人打扫?」
「老夫喜静,一向不喜被人打扰,还有就是,老夫如今在潜心钻研心法,有人来只会扰乱思绪!」
「那要不要开个窗户通通风?」
「不必!老夫不想受外界干扰!」
孟棠不无嫌弃的蹙眉:「还能给邋遢找这么多借口,也是不易……」
「哈——哈——!」沈玉凝连忙大笑着将他打断,随即高声说道:「师叔祖说的在理!很是在理!我等小辈没到师叔祖这个年纪,自然也没师叔祖这样的体会!是吧夫君!」中文網
孟棠扫她一眼,见她冲自己挤眉弄眼,索性应了一声。
不过这位涟水坞的老家主还是看出了孟棠的嫌弃,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其实老夫闭门不出还有一个原因!」
「晚辈洗耳恭听!」
「你们既然来了涟水坞,应该也都看到了吧?」
她不解:「看到什么?」
「就是那谁!」说着,两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一万分的嫌恶!
沈玉凝还是不明所以,一旁孟宗主幽幽说道:「谷夫人?」
老家主点头,发出一声叹息:「丢人啊!丢人现眼啊!」
沈玉凝暗中戳了戳孟棠:「你怎么知道是谷夫人?」
孟宗主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胸。
「那为什么不是别的女人。」
「大……」
她赫然睁大眼睛,戳改成掐,虽然没使力,还是让对方疼的眉心一抽抽。
沈盟主冷哼一声又对老家主说道:「您也不要太生气……这次涟水坞遭逢大难,还要多亏谷夫人呢。」
「哼!我用得着她?」老家主冷哼:「若是老夫出马,什么狗屁毛贼都进不了这涟水坞!」
「那您为何没有将兵匪直接赶走,还让谷家主……」
「老夫不是说了吗,老夫轻易不会离开这间屋子!」
「涟水坞告急,还不足以让您离开啊……」
「老夫心系武林盟,只有武林盟主需要,老夫才会离开这里!」
沈玉凝心道,这可给她来着了,便也不客气的说道:「不瞒师叔祖,晚辈这次前来,正是以武林盟主的身份请您出山,还请师叔祖能助力晚辈铲除大慈大悲宫!」
「什么宫?」
她拱手说道:「大慈大悲宫!又叫魔宫!是近几年在江湖上新崛起的帮派,那魔宫之内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途!十分不好对付!前段时间围攻涟水坞的兵匪就是他们麾下,若是师叔祖能助我铲除大慈大悲宫,整个武林盟都会感激涕零!」
对方听闻微微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话。
沈玉凝又十分诚恳道:「师叔祖有什么顾虑吗?」
「我……老夫不是说了吗,老夫是有原则的,轻易不会离开这间屋子!」
「对,原则,但您的原则不是说,在面对武林危急的时候才会离开这里吗?」
「这算哪门子危急!」
「
这还不危急?」
「不算不算!」老头儿摆摆手,似乎有点耍赖的意思:「偌大一个江湖还能怕他一个魔宫不成?」
沈玉凝面露遗憾:「前辈说的也是,那晚辈还有一事相求,前辈总不好再做推辞吧?若传出去还以为前辈眼高于顶不肯指点晚辈……」
「那你先说说什么事儿!」
沈玉凝道:「既然说到大慈大悲宫,前辈应该听闻这大慈大悲宫之所以祸乱江湖,为的是《先帝遗册》吧?」
老家主听到这话并不惊讶,可见他是知道的。
「晚辈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向前辈打听打听,这《先帝遗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头儿负手,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忽然抬头看她:「你一个姑娘家,问这个做什么?再者说来,你怎么不去问你爹?」
「不是我想问的!是他!」沈玉凝一把将孟宗主拉了过来:「是我夫君想问!我夫君心系江湖安危,奈何我爹不喜欢他也就算了,还不肯将《先帝遗册》的秘密如实告知。我夫君实在不忍江湖惨遭魔宫蹂躏,这才求到了老前辈面前!」
言罢,暗中拍了拍孟棠。
孟宗主看她一眼,只得低下尊贵的头颅:「还请谷老前辈怜悯江湖众生。」
「叫师叔祖!」沈玉凝提醒。
「师叔祖……」
她笑颜如花:「前辈,可怜可怜江湖人,可怜可怜我这个一身正气的夫君吧!」
老家主谷坚强先是重重叹了口气,随即才慢慢说道:「二十年前,你爹要救先帝,我是第一个反对的!我当时就知道掺和进朝堂之事肯定会给江湖带来祸事!你看,这祸事不就来了吗!」
沈玉凝连忙扶老人家在桌案前坐下,欲要给他斟茶,奈何那茶壶脏的都快包浆了,最终还是没忍心提起来。
谁知他自顾自的倒了三杯:「坐吧,老头子不是小气人,来都来了,总不至于连杯茶都不舍得给你们喝。」
二人十分默契的摇头。
沈玉凝道:「晚辈愿站着聆听前辈教诲。」
「你这凳子和茶盏太脏了。」
沈盟主又暗中戳了某人一下:「他的意思是,他一身尘土,太脏,坐下还会把凳子弄脏。」
「无妨,人生在世就得活的随性一些,谁死了不是一抔尘土啊。」
您这哪是随性,简直是埋汰……
沈玉凝干笑:「前辈,您还是先说《先帝遗册》的事儿吧!」
「说起来啊,老夫也不知这《先帝遗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年以老夫为首,各大门派的掌门,像童掌门啊,秦老帮主,白门主,还有那个才死的纪飞玄,前后十几个人劝过你爹,不要插手不要插手,结果他非是不听!非要去救那个皇帝!」
「后来呢?」
「后来?后来当然是我们都没去,你爹一人去了。」
「太不仗义了吧!」沈玉凝义愤填膺:「我爹好歹也是武林盟主!」
谷坚强不满:「我还是他师叔呢!」
「那其他门派呢?」
「他就算是武林盟主,但救先帝这事江湖上半数反对,那就不作数!我们这些名门大派都不肯去,就算有人想去也不敢去了,都不想送死啊!」
沈玉凝撇撇嘴,不满的哼了一声。
「好一群江湖俊杰,」孟棠替她说出了心里话:「当俊杰的前提首先要识时务,对吗?」
谷坚强面子有点抹不开:「话不能这么说,这叫为大局着想!」
「那前辈现在也为大局着想一下。」
谷坚强避开孟棠的眼神,又呷了口茶:「先帝,确实给了
你爹一本《先帝遗册》,说是藏在宫中的武功秘籍,但因为只有你爹一人去救了先帝,我们几个自知惭愧,也不好意思说借来看看,所以老夫也不知里面写了什么。」
沈玉凝疑惑:「那本书,您见过吗?没看过里面的东西,书总该看过吧?」
「没有!」谷坚强回答的很是干脆:「书也没看过,只是听你爹这样说过。」
「这么说,您连那本书的影子都没见过?」
「既是秘笈,你爹肯定收放妥当,怎会随便拿出来显摆!不过……」谷坚强又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慢慢回忆往事:「不过你爹打小爱显摆倒是真的,可能因为你娘去世没多久,他心里也不好受!所以也不爱显摆了!」
沈玉凝看向孟棠,二人四目相对,显然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当年,没人见过那本《先帝遗册》,所以,极有可能先帝给的就不是一本书!
从谷坚强住的大殿里出来,白禹和吟风急急迎了上去。
白禹道:「盟主没事吧?属下方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没事。」吟风给自家宗主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后者无法,只得把外衣脱了下来,但头上都是尘土现在也没法洗,着实让他有些难受。
沈玉凝苦笑:「对不住,害你变的这么脏……」
「无妨,」男人接过吟风的帕子没有擦手,反倒给她擦了擦脸:「你既不想瞒着我,我也不会有怨言。」
沈玉凝愣了愣,倒不是因为他说的这句话,而是他主动为自己擦脸时神态之温和简直前所未见。
白禹重重咳了一声:「盟主,咱们还是先去洗把脸吧,越擦越脏。」
「好……」
原本只是想让涟水坞准备点水简单的擦洗一番,谁知谷家主看到他们的样子倍感自责,非要请他们沐浴更衣,并直言:「我们涟水坞的山泉水十分甘甜,就是洗了澡也能喝!」
沈玉凝嘴角微抽:「您说的……是贵夫人的洗澡水吧?」
「哎?盟主一猜就中!」
她呵呵干笑两声不置可否,有这样一位貌若二八的好夫人,想必谷历做梦都能笑醒吧。
一间房内隔着三架屏风,沈玉凝和孟临宵各自沐浴。
从衔月宗离开二人就没能好好洗个澡,此刻泡在热水里都有点不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