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没有说话,眸光沉沉,看向榻上的人。
金刚说的没错,这种内伤一个不查就能当场送命,就算神医墨茴在场能不能救回来都是个未知,至于像白禹这样的,受了内伤和外伤还能撑到现在,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也不为过。
若真是他自己对自己下的狠手,那他又是如何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来的?
秦刚烈见他不说话,便小心说道:「宗主……墨阁规矩,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我,我会尽力施为。」
言罢便深吸一口气用银针封锁白禹周身大穴,并让纪辛元以内力相助。
刘昶上前,对孟棠低声说道:「临宵,你先不要急,三妹下落不明我们还得问他,他还不能死……」
顿了顿,刘昶又道:「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就不该让三妹出府,当时若及时阻拦……」
「她当时若有急事谁拦也没用。」孟棠说着向外走去:「继续找,四大城门已封,她一定还在京中。」
「我已支会了云襄王,让守城军帮着一块找了,只是三妹天刚亮就出门,街上没人,线索有限……」
孟棠蹙眉看他:「我实在想不出,她天不亮出门能做什么。」
刘昶欲言又止的看向他,显然想问:那你呢?
「刘大人,宗主和我出门是为了查白禹的身世是否属实,」吟风解释道:「况且,宗主原本就想在夫人起床之前就回来……」
刘昶点头,没再说什么。
半晌之后,他又问道:「那白禹……确实可疑吗?」
吟风抿了抿唇:「他说的话倒是滴水不漏,不知是早有准备,还是,是我们多虑了……」
「好吧……希望只是多虑。」
当夜,京中无眠,各路人马都在寻找沈玉凝的下落。
云襄王赵豋策马路过皇宫的时候笑的很是无奈,宫墙之外,兵马林立,谁能想到,对付千军万马不需强甲利刃,只需饿上几日便可。
不畏死战,却畏饥渴,这便是人吧,活人。
「盟主会不会在宫里?」叶行云与他并辔而行,忧心忡忡道:「若是在宫里就糟了,孟棠耗不起,恐怕会打乱你的计划强行攻破。」
赵豋叹道:「他应该更怀疑你们盟主在我手上。」
说着,他冲叶行云笑了笑。
此人相貌俊雅,姿态风流,虽穿的破旧但还是难掩与生俱来的贵气天成,因而叶行云每每与他对视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那盟主,在你手上吗?」
「当然不在!」赵豋哭笑不得:「我对任何人都可以撒谎,独独对你不会,放心吧!」
「嗯。」
「现在孟临宵以为是我抓了他娘子,好骗他进宫行刺孟隽,可天地良心,沈玉凝她真不在我的手上啊!」赵豋一脸的忧心忡忡,刚要调转马头便看到一行人正策马而来。
为首的是一位红衣薄衫的姑娘,天寒地冻依旧酥胸半露,明明骑在马上却依旧腰肢款款每行一步都扭动出异样的华彩。
明明美的勾人摄魄,一开口却是:「这好家伙,咋有人比老娘来的还要早呢?咱就说你一个王爷,也不差钱儿,咋穿的还不如咱衔月宗刷马桶的小子?」
「哈!」赵豋干笑:「这不正在考虑投身到衔月宗门下吗!」
叶行云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赵豋又连忙辩解:「那什么,临宵娶了你们盟主,南北江湖不分家,不分家!」
红狐仙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你这吭哧瘪肚的样儿,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想来?我们宗主未必肯要!」
「那也不好说,最不济我还能刷马桶!」
叶行
云面露难色:「你是认真的吗?」
「额……」
「哈哈哈哈!」红狐仙儿笑的开心极了,甚至还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王爷,找不到我们宗主夫人,您老可能连刷马桶的机会都不会有了,自求多福吧。」
言罢,她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人很快分散开来消失在宫墙周围。
她又对赵豋抛了个媚眼,见对方一个哆嗦,心情愉快的原路返回。
回到刘府的时候貌似白禹已经醒了,孟棠还在白禹房中没有出来,红狐仙儿往那灯火通明的后院瞥了一眼,耳尖一动,随即莲步轻移动,一个旋身便撞进一人怀中。
刘昶惊了一跳欲要往后退去,奈何脖子却被她一条纤纤玉臂搂着挣脱不得。
馨香扑鼻,热躯曼妙,红狐仙儿冲他吐出一口「仙气」便让他眼前连成雾蒙蒙的一片。
「负心汉~你就躲着我呗,人常说,红烛帐暖度春宵,咋到我这,红烛有了,帐暖也有了,我春宵呢?嗯?你把我春宵弄哪去了?知不知道人家昨晚等你等到啥时候啊!」
刘昶如临大敌,为了不碰触到她干脆举起双手:「红狐姑娘你不要这样,还请自重!」
「哎呦,老娘要是能自重至于跟你苟到一块吗?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娘叫白狐仙儿呢!听着就一个字,清纯!」
「原本此事也不是我愿……」
「是是是,吃干抹净到临了,都是我的错呗,你们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刘昶额头冒汗,此刻被她抱在怀里又扭又摸的,好像被一条美人蛇缠上了一般。
「刘大人,我跟你说件好事儿~」说着,她又攀上刘昶耳畔,吐气如兰道:「宗主啊,要让我嫁给你!哈哈哈!你说这事闹的,咋还惊动宗主了呢,哎呀,不过这也确实是好事儿啊!我红狐仙儿在君北孤独了这么些年了啊,跟多少男人好过啊,就是没找着个合心意的!瞧瞧您,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还是个当官的!我以前真是做梦也不敢想啊,啊哈哈哈,咱以后也是官家娘子了是不是,哈哈哈!」
刘昶脸上青白一片,任由红狐仙儿对对着他嬉皮笑脸却兀自岿然不动。
这可把红狐仙儿给惹怒了,上手便在他裆下抓了一把,后者一个踉跄,面露痛苦之色,却依旧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咋地,你是觉得老娘配不上你呗?你刘昶觉得老娘不是正经人呗?是不是觉得娶了我,就污了你的门楣?那行,那你去死,你要是死了,老娘绝不纠缠!你也得个忠烈之名,皆大欢喜!」
刘昶深深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没种的东西!」红狐仙儿在他肩头推了一把:「你们刘家这门啊,我可是入定了,实话跟你说吧,我红狐仙儿一不图你刘家的名儿,二不图你官家的身!我就稀罕你这个人儿!咱俩这辈子的夫妻当定了!」
刘昶扭头看了一眼白禹的房间,里面的人已经陆续出来了,尚不知白禹情况如何。
「看什么看!老娘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红狐姑娘,在下不会始乱终弃,」刘昶垂眸:「那日虽是你的逼迫,但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有责任。」
红狐仙儿听到这话愣住了,这寒冷的夜风竟将她眼角吹的生疼,眼眶里似乎有水在打转。
「哈!这还算是句人话,」她笑道:「是啊,东西长在你的身上,老娘再怎么引诱你,再怎么逼迫你,能一厢情愿的把好事儿给办了吗!你们男人呐,只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赖在女人身上!没出事,那就是你情我愿,出了事儿那就是受了狐狸精的魅惑!是不是!啊?你是男人,你最懂男人,你说,是不是!」
刘昶被她抓在手
上晃动,心乱如麻:「我其实早就想好了,你我成婚后,我便带你离开京城,去君北也好,去任何地方都行。」
「咋地!你还是嫌我进刘家给你丢人呗!」
「不……」刘昶摇头:「以我之官身,娶非官籍之女要被革职查办,若只是革职也就罢了,若皇上追究只怕还要服役。不过此番太子若能登基应该会大赦天下,不会深究,到时候我们离开京城就行。」
红狐仙儿顿住了,她红着眼睛,愣愣的看向刘昶,好半天才缓缓发问:「你的意思是……你愿为了我,不当这个官儿?」
后者摇头,正色道:「不是为了你,是你将我逼到如此,大丈夫有可舍有可得,不过你放心,就算我将京中富贵舍下,以我手上的钱财,下半生也足以让你过的富足无忧。」
「你们当官的,都是这么不会说话吗?」红狐仙儿抹着眼泪笑道:「方才险些被你感动的落泪,这会儿又,又被你气的想骂娘!」.
刘昶表情严肃:「还有,你我成婚可以,但婚后不可再……」
「再怎样?」
「不可再,再风流无度!」
「你是说,不能再对你风流,还是说,不能对所有男人风流?」
刘昶羞恼道:「你自己心知肚明!」
红狐仙儿却莞尔一笑:「好好好,老娘以后只对你风流!」
「你!」
刘昶自知与她说不通,索性也不说了,转而大步向白禹房间走去。
孟棠和吟风正站在廊下,红狐仙儿盈盈下拜,叫了一声宗主。
「奴家已将宫外的眼线安置妥当了,让他们择机探入宫内,衔月宗各位堂主也已在京中集结,只等宗主一声令下便可行事!」
刘昶担忧道:「白禹醒了吗?他怎么说,三妹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