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欣喜道:「您果真就是?下官还在想呢,如此姑射神人之资普天之下除了二夫人本尊,应该也没有相似之人!」
「你也不必这样奉承我,我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也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不敢不敢,二夫人有孕的时候下官为夫人安过胎,后来夫人诞下麟儿,下官也倍感欣荣!如今算来,麟儿已经六岁了吧?」
提起小包子,沈玉凝马上忘了疼痛:「那我更要好好谢你了,小,我儿子,现在长得很好,又聪明又健康!」
「二夫人是有福之人,有福之人啊!」
太医又给她开了强肌生骨的药方,犹豫了一下交到孟隽手上。
待太医被带了下去,孟隽看向沈玉凝手上的金簪:「这是临宵给你做的簪子吧。」
「嗯,世子见过?」
「我见你戴过。」孟隽叹道:「很美。」
「世子谬赞。」
「我说的是实话,当年二弟向皇上求娶你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孩子家的戏言,不曾想他竟真的达成了这句戏言,不过也多亏有他,不然像你这样的美人长大后还不知要引起多少人的觊觎和争夺,会掀起怎样的纷争。」
沈玉凝一脸不悦的向他看去:「若真有人为我而纷争不断,那他一定是色令智昏之徒,这种人还是死一个少一个的好。」
后者一顿,随即笑道:「这话……以前的你可说不出来。」
「那只能说世子不够了解我,临宵便知道,以前的我就是这样的。」
「你确实变了,变的更加……有魅力了,以前的你,单单只是一张脸已经迷倒众生,但却总给人一种很容易被征服的感觉,是软弱的,娇小的,现在的你,给人带来了一种……征服的欲望,想要征服一种强者的欲望。」
他深深看向沈玉凝,这眼神让她觉得恶心。
「只可惜,以前和现在我都只会被一人征服。」
「哦?那白禹呢?白禹得到过你吗?」
她一记眼刀看过去,带着凌厉的怒火:「世子自重!」
「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看到他为你做到这个地步,我以为你们感情甚笃……你看到了吧,他那一身的伤?那都是他自己弄的,几乎每一下都下了死手,为的就是骗过临宵,太狠了!若是常人只怕早就一命呜呼,可他不一样,他练了什么邪门的功法,得了一身上好的内力,虽然表面上他还活着,但皮囊之下只怕早已腐朽!」
孟隽眼底闪过凶狠的光芒,也正因如此,他不担心白禹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更不担心白禹将来会抢夺他的皇位。
「你们两个,终将会把自己送上绝路!」
「就算是绝路,我也必须走下去!」孟隽怒道:「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临宵,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为何要与我为敌!为何?只要我能称帝,他要什么没有,哪怕他想要这个皇位我也会毫不吝啬!我不明白,不明白!」
沈玉凝冷笑:「他若是想要,这天下早就是囊中之物。」
「他可以不要,可为什么要阻止我!」
「难怪你只能一败涂地,」沈玉凝面色平静的看向他:「他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个拨乱反正,他和你爹一样,只想减少流血和杀生,还天下一个太平!你若坐上这个位置,天下势力必然会揭竿而起,届时人人都想称王称帝,战乱何时休止?」
「妇人之见!你们,都是妇人之见!」孟隽怒不可遏:「改朝换代就是要有杀戮!就是要有枯骨!我孟隽无所畏惧!我现在正值壮年,就算再战五十年也毫不畏惧!」
沈玉凝没好气的扭过头不再看他,她真的是累了,为什么同样是一
个爹妈生的,他和孟棠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眼下她还是保留精力想办法逃出去的好,万一孟棠真的忍不住带着衔月宗攻入皇宫逼孟隽交人,再高的武功也无法和数万人马对抗,到时候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好不容易才重逢,哪能在这个时候做一对地府鸳鸯?
孟隽又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也觉得我那个弟弟蠢到无可救药?」
「是,他蠢,世子您真是英明神武!」
「哈哈哈!」孟隽显然被这句话取悦到了:「若将来我真能坐稳帝位,而我又没有子嗣,我会考虑将皇位传给辰安。」
沈玉凝一脸同情的看向他,八字没一撇就开始琢磨皇位继承人了,没想到天都黑了还能做白日梦。
「怎么,弟妹看上去不太高兴?」
「高兴,谢谢。」
「哈哈!咳咳咳!」孟隽刚笑了两声便捂着胸口咳了起来,沈玉凝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世子要不要找方才的大夫开副药啊?不然再战五十年真有点玄……」
孟隽听闻果然脸色微变,急急离开,似乎是找太医去了。
沈玉凝再次低头看向手里的金簪,这一夜她知道了太多,有些事情暂时还无法接受无法消化,不过她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迟天亮之后她也要冷静下来。
只有真正的冷静下来她才能想办法逃出去,才能不至于被白禹和孟隽摆弄!
天亮之前,京中又落了一场大雪,似乎在掩盖这满目的疮痍,放眼整个京城都是黑白一片。
刘府,秦刚烈一边给白禹处理头上的伤一边颇为责怪的瞪了金刚一眼。
金刚很是不安,抿抿唇,再次说道:「对不住啊师兄……」
「你确实,对不住我……」白禹半开玩笑的说道:「是不是盟主丢了,对我有怨气,想摔,摔死我……」
「当然不是!」金刚也在纳闷,他平时并不会睡的这么死,怎么就睡到人事不知了呢?
以至于早上师兄叫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听见,再后来便是师兄从床上摔下来撞破头脸的声音,不过好在秦姑娘说没什么问题,只是外伤。
「这下好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看你是成心的,一天也不想让我休息!」秦刚烈包好了白禹的头又去查看他胸口的伤,血渗出来了,还要重新包扎。
金刚也忧心忡忡:「不是说墨阁的药能立竿见影吗……怎么又流血了。」
「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师兄了,是不是故意要败坏我墨阁的名声!」秦刚烈白了白禹一眼,解开绷带重新为他包扎伤口。
白禹面色苍白道:「可能方才要下床的时候力气太大,扯到了……」
「算了,还是让刘大人给你叫两个丫鬟差遣吧,指望您这位师弟看来不行,也是,人家毕竟是太子,哪能做的了伺候人的活。」
这话说的金刚脸颊发烫,哪还敢再说什么,为了证明他是心甘情愿伺候白禹的更是主动接过秦刚烈的活为他包扎,又是喂药又是喂饭,简直不能更尽心。
纪辛元进门的时候身披大氅,脚上踩着积雪。
白禹迫不及待的问道:「纪少侠,可有盟主的消息?」
后者摇头:「这一天一夜,京城几乎快要翻遍了,宗主认定盟主在宫里,已经准备进宫了。」
金刚正要问什么却被秦刚烈打断:「进宫?他要怎么进?不会要打进去吧!单凭衔月宗这几个人,不是去找死吗!」
「云襄王怎么说?」金刚问:「若有守城军相助倒是可以一战。」
「云襄王想再等等,他猜测孟隽抓走盟主应该是想和他们谈条件,盟主
此刻也没有危险,但宗主显然不想再等。」
白禹抓住金刚的手:「你代发盟主令,让,让各派赶来,我们,也不能等,杀了孟隽,救回盟主!」
金刚见他不知是伤的太重还是因为弄丢盟主太过悲伤,眼里血丝密布噙着泪水便也跟着难受。
「好,那便来个鱼死网破,云襄王要等便让他等吧,我们等不了!纪少侠?」
纪辛元犹豫了一下,随即点头:「我去办!」
「我和你一起!」秦刚烈追着他跑了出去。
等二人离开后,白禹抓着金刚的手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一想到,一想到盟主现在可能的遭遇,我就,我就恨不得去死!」
「师兄放心,孟隽应该不会伤害她,更何况,盟主一向聪慧机敏,这样的处境应该也会保全自己。」
「下雪了,也不知盟主现在冷不冷,饿不饿……我本来应该早些劝盟主远离江湖,是我没用,是我没能拦下盟主,没能将她保护在一个安全地方。」
「师兄,不怪你……」
「我也没能替沈大哥照顾好她,沈大哥一定会怪我……可是……」他又忽的看向金刚,满脸都是泪水:「沈大哥真的要怪也该先怪他孟棠是不是!」
金刚不解:「为什么?」
「盟主之前明明已经答应过我,她说,等回到武林盟便不会出来,不会再涉足这个江湖,她食言了,孟棠把她骗了出来,沈大哥不该怪他吗?」
金刚蹙眉:「和孟宗主在一起这也是盟主的选择,别说沈大哥已经不在了,就算他还活着,我想他也不会阻拦。」
「如果沈大哥真的活着,盟主早就会嫁给纪少侠,过上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把自己陷于囹圄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