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是你们孟家杀死的亡魂!我从阴曹地府爬出来来找你们孟家索命!」
白禹说着又一提剑向孟棠劈去,这一次,男人没有丝毫留情的,直接击飞他的剑,留春缠上他的喉头!
「那我再将你送回阴曹地府!」
「你杀了我,盟主不会原谅你的!」白禹的身体因为太过虚弱而微微颤抖,但他脸上依旧带着自得的笑:「盟主和我情谊深厚!她不会原谅你的!」
这话让孟棠脸色微变,手上软剑一紧,白禹的脖子很快渗出一圈血丝。
「孟宗主,你敢杀我吗?」
「她在哪!把人交出来!」
「我如果死了,信不信,你们永生都不会再见!」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一刻,孟棠怕了,如今这个人世,他唯一的软肋便是妻儿,他无法想象自己还能不能再承受一次「丧妻之痛」!
他的剑开始犹豫,他不敢赌,亦不敢冒险。
白禹却好整以暇的说道:「孟宗主,敢问一句,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凤归城,大慈大悲宫,当时只有你发现宫门是精刚所铸。」
漆黑一片的宫室,拥堵的江湖人士,并不在门旁的白禹竟说出门是精钢所铸,很难不让人纳闷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原来这么早……我还以为是在情义帮的时候……亦或者,涟水坞……」
提起情义帮和涟水坞孟棠亦是怒火中烧:「情义帮盐仓里的兵是你杀的,涟水坞的老家主亦是死于你手!」
白禹失笑:「我若不杀那些兵匪,说不定你就查到你亲哥的头上了,为了不让你们兄弟反目,我才如此费心!」
「那谷历呢?」
「谷历……是谷夫人杀人未遂,我才在起火后进去「补刀」,我原本不想杀他,我所得的内力已经够多了。」白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喃喃自语道:「我将《洗髓神功》教给他们,也便只有纪筎练的还算可以,他吸走了纪飞玄的内力,谷夫人不行,不知是不是跟她本家功法太过阴柔有关。」
孟棠忿而斥道:「你便是凭着这等阴险毒辣的功法拉拢了一众江湖人为你所用!」
「不止呢,还有你哥的承诺!你哥可答应过他们,待大业得成,他们,都将成为天下第一,而你们,也终将会被他们踩在脚底!试问哪个习武之人不想成为第二个沈玉龙!不想成为天下第一!」
「简直是痴人说梦!」
「哈哈!咳咳咳!」白禹想笑,却因重伤过度的缘故而呛咳起来,他通红的眼底满是血丝:「其实你哥也在胡说八道,他骨子里啊,还是偏向你这个弟弟的,他不会允许这些人骑在你的头上,等将来他大业得成,他在朝,你在野,你们兄弟二人联手,天下在握,谁能争锋?」
男人微眯着眸子看他:「你说的天下,莫不是死人手里的天下?」
白禹的笑容戛然而止,像是某种心事被突然窥破,他甚至有些焦灼。
孟棠道:「你从始至终便没想过要扶持谁,你想要的不过是看他们去死,去自相残杀!魔宫的护法对你来说是送死的棋子,孟隽,亦是!」
「那又如何,你们不还是乐此不疲?你们为权,为名,为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去争夺!去屠戮,让无辜之人来铺垫你们的路,我当然也要让你们死得其所!」
「不要逼我亲手杀了你——赵承!」
白禹愣住了,他血红的双眼几近呆滞的向他看去:「赵承?哈……你叫我什么?堂堂衔月宗宗主也有神志不清的时候?」
「我耐心有限,没功夫与你白费口舌,把人交出来!」
「若我不交呢?来
啊!杀了我!」
眼看孟棠真被他激怒,手上软剑毫不留情的收紧时,一个声音自他背后突然出现:「临宵!」
他猛的转头看去,只见孟隽正一手挟持着沈玉凝被反绑的双手,一手握着短刀抵住她的喉头。
那一刻,孟棠呼吸骤急,默默咬紧牙关,原本沉稳的双手也开始有些不受控制。
「临宵,你们夫妻二人好不容易重聚,我不想再让你们阴阳相隔!」孟隽大声说道:「放开白禹,否则我真不能确保弟妹的安全!」
沈玉凝此刻也是动弹不得,明明才不过一天一夜,再看眼前之人竟好像分别多日一般让她激动不已。
孟棠亦回看向她,手上软剑却有了松动的痕迹:「孟隽,我称你一声兄长,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何必与他这个疯子沆瀣一气!」
「他是我最后的筹码了!」孟隽迫切而又焦躁:「我不相信他难道要相信你吗!是你联合赵豋将我逼上绝路!将我困锁宫中!」
沈玉凝没好气道:「明明是你自己的贪婪……」
「闭嘴!临宵,我的好弟弟,你现在收手我还能既往不咎,毕竟以前是哥哥错了,是为兄错了!为兄向你保证,只要你就此罢手你我还是好兄弟,我昨日还在跟弟妹说呢,若我没有子嗣,辰安可传承我的一切!临宵!弟妹都答应了!」
沈玉凝忙道:「我那是权宜之计!不是真心的!」
「无所谓,反正这天下除了你们父子,我孟远山就是孤家寡人!我的一切本就该是你的,是辰安的啊!」
沈玉凝无奈:「谢谢,我替辰安表示拒绝,白日梦很美,下次不要做了。」
「临宵,你把他放了,不然,这里又要多一具尸体了!」
言罢,利刃逼近几分,俨然已经刺破沈玉凝凝脂般的肌肤,一滴红色的血丝自脖颈之上垂直而下。
「住手!」孟棠一声呵斥,随即收回手上的软剑。
白禹踉跄着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脖子狠狠喘了起来,方才被缠住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剧烈呼吸,那留春吹毛断发,要他性命轻而易举。
「临宵!把剑放下!来人!把他捆起来!」孟隽一声令下,早就有准备好的将士冲上来,拿起精钢锁链就要往孟棠的身上套,但又在他锐利的目光下怯怯不敢上前。
「临宵,难道你想看着她死吗!」
沈玉凝知道,这种时候她通常都要有一种向死而生的自觉,舍生取义什么的,最好还能表明立场。
比如:「你不要管——!」
「当啷」一声,留春被丢这里地上。
这么着急的吗!
那几个将士见状连忙扑过去迫不及待的将精钢所铸的锁链捆绕在孟棠身上,锁链碰撞发出沉重的声响,沈玉凝光是看着都心疼的不行,这得多重啊!
枷锁缚身,孟棠却依旧面不改色。
孟隽松了口气,看弟弟的眼神充满悲伤。
然而,他才刚把短刀从沈玉凝的脖子上移开,已经缓过来的白禹却踉跄的冲了上来,双目赤红的像要喷火一般!
猝不及防的,孟隽被他一拳打倒在地!
「谁让你碰她的!谁让你伤她的!你竟然敢伤我家盟主!你找死啊你!」
他一边叫嚣着,一边捏着拳头毫无章法的向孟隽击打!
孟隽第一下没躲过去,后面连忙回防!
他本也有功夫在身,此刻白禹重伤,他毫不意外的将白禹也打倒在地,等白禹爬起来还要对他拳打脚踢的时候,那几个将士已不管不顾的把白禹压在地上!
沈玉凝惊呆了,尤其此刻白禹目眦欲裂,眼眶暴突,满身都是血的
模样活像一条龇着獠牙的恶犬,疯了一般要对孟隽撕咬!
而孟隽显然也被他吓的不轻,抹了一下嘴角被打出的血迹,怒不可遏的冲上前,对着白禹被按压在地上的脸就用力跺了一脚!
这一脚,直踩的他脸都几乎变形,疼的沈玉凝险些高喊住手!
白禹也被这一脚踩的奄奄一息,当然,兴许是冷静下来了,也不再叫嚣和挣扎。
孟隽用力喘了口气,挥手示意那几位将士让开,白禹趴在地上,如尸体一般不动了。
「要不是看你还有用,我现在就杀了你!」
「哈……」地上的人依旧在笑,不过听上去更像是嘲讽一般。
「你若乖乖的,我们还能合作,如若不然,我就送你归西!」
「你杀了我吧……但凡你留我一口气,我,我都会先送你们上路……」
孟隽怒不可遏,看上去还想再踹他一脚,却又生生忍下,反而抓起地上掉落的短刀,反手一把甩了出去,钉在沈玉凝眼前的蟠龙柱上,吓的她连忙把刚抬起来的脚收回去。
她明明已经很小心的在挪了,再有几步就能挪到孟棠身边了,没想到还是被孟隽发现了。
她隔空看向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一脸的担忧。
后者却在看向她的时候柔和了目光,甚至还给了她一个莫要担心的眼神。
沈玉凝想说,她怎么可能不担心,现在两人都被抓了,要是他们死在这,那小包子就真成孤儿了啊!
如是一想,她又用眼神询问:小包子,你安排好了吧?
男人苦笑,微微颔首。
沈玉凝松了口气,随即又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无论生死,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孟棠显然读懂了她的意思,但却并未给她回应。
并非是他不愿跟她死在一起,而是对他而言,这世上并无绝路。
若真到了绝路无可逢生的地步,他也会尽量将她保全,毕竟阴曹地府可不是什么好去处,繁华美妙的人间才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