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凝起身,白禹会意,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交到沈玉凝手上。
众人皆伸长了脖子去看,似乎还想透过书封看到里面的东西。
沈玉凝哗啦啦将书翻了一遍,微微泛黄的纸张证明此书有些年头了。
蓝色的书面一字未写,书的大小厚度也和传闻中的《先帝遗册》几乎一样。
江啸谷激动不已,上前就要拿书。
沈玉凝避开他:“《先帝遗册》可以给你,不过本盟主还要补充一句,无论将来你从书中悟到什么绝世武功,都不可倒行逆施行不仁不义有违江湖道义之事!更不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若有违此道,武林同盟人人得而诛之!”
“盟主放心,若真有这么一天,我这做师父的也绝不姑息!”
罗大海说的信誓旦旦,但看《先帝遗册》的时候也是两眼放放光!
江啸谷更是乐不可支:“我若成为天下第一必将行侠仗义,盟主放心就是!”
行不行侠仗义她沈玉凝不知,但这盟主之位他怕是要势在必得。
“诸位,那今日本盟主便将这《先帝遗册》交给无垢山庄少庄主了?”
众人眼馋的厉害,却也无法。
沈玉凝还没把书递过去江啸谷便迫不及待的抢了过来,放声笑道:“怎么样!盟主我说的没错吧!我那晚就跟盟主说过,这《先帝遗册》必将是我的囊中之物!这不就来了吗!哈哈哈!”
罗大海十分欣慰的在徒弟肩上拍了几下,只听情义帮帮主又道:“恭喜啊恭喜,不知少庄主可否给我们观摩观摩这《先帝遗册》?也好叫我们这些老骨头长长见识?”
“好啊!”江啸谷应的痛快。
那几个掌门立时放下架子围了上去,心道,哪怕是字里行间漏出点什么估计也够他们悟出点绝世武功或者长生之术了。
可没想到的是,江啸谷打开又合上,嬉皮笑脸道:“在诸位掌门面前在下只是个晚辈,晚辈长这么大还没被长辈求过什么呢,今日倒真想尝尝这被人求的滋味是什么!”
如此目无尊长竟还叫罗大海哈哈大笑起来,罗大海在徒弟肩上拍了拍道:“你这不是为难他们吗?”
“要看《先帝遗册》难道不是为难我?咱们互相为难罢了。”
此言一出,几位掌门哪还愿意再看。
罗大海更加得意,这几日的武林大会他可都憋着气呢。
在衔月宗面前低人一等也就算了,还处处被这些武林同道奚落。
如今自己的徒弟赢得武林大会的《先帝遗册》,他也算正式的扬眉吐气一回。
于是又对沈玉凝道:“盟主,不如趁着诸位英雄豪杰尚未离开天阙山,还要劳烦盟主召集武林英豪当众宣布已将《先帝遗册》交由我这徒弟,顺便为今日这白家女污蔑小徒的事情做个辟谣,澄清污言秽语,省的将来落人口舌!”
沈玉凝也不推辞:“好说。”
这对师徒正是得意的时候,沈玉凝又去提醒江不沉:“那少庄主和白姑娘的婚事……”
“盟主放心,婚事江某这就去办,一定办的漂漂亮亮风风光光,叫盟主和诸位英雄今日就吃上喜酒!”
这么急?
不过办了也好,也算圆了白飞飞的心愿,省的日后再起风波。
沈玉凝看了一眼白飞飞,她虽还怯懦瑟缩在一旁,但看样子情绪平静了许多,甚至还面带喜色。
江啸谷迫不及待的翻了几下《先帝遗册》,看到里面的内容也是兴奋不已:“看不懂,每个字我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就是看不懂!哈哈哈哈!果然是真的《先帝遗册》!”
沈玉凝嘴角微抽,这孩子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既无事,那便散了吧,今夜还请江庄主召集武林英豪齐聚鸣金台,本盟主届时自会说明一切。”
“好好好,有劳盟主!”
江不沉应的痛快,沈玉凝临走之前在他胸前一拍。
江不沉忙不迭接过一枚令牌,脸色大变:“这,这不是我无垢山庄的庄主令牌吗?怎会在盟主手上。”
“哦,捡的,”沈玉凝睁着大眼说瞎话:“庄主以后可千万放好了,万一捡到的人不是本盟主而是别人,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呢!”
言罢便带着白禹率先出了前厅,后头江不沉脸色一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真当江某的庄主令牌这么好捡?”
从前厅离开的时候沈玉凝心情不错,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白禹有些不解:“盟主,你怎么还有心思高兴啊?”
“为什么不能高兴?”
“江啸谷赢了《先帝遗册》,白家的命案悬而未决,反正属下高兴不起来,咱们举办这个武林大会什么事也没做成!”
见白禹垮着脸,沈玉凝忍不住在他嘴角捏了一把:“着什么急啊,好戏还没演完呢。”
“什么好戏?属下还是不明白,这事您就不管了?《先帝遗册》就这么交出去了?”
“有人不想让我管,有人准备好了戏码让我看,此人辛苦布局,我们便乐享其成就是!”
“属下怎么听不懂盟主在说什么?”
沈盟主回头看了一眼前厅的方向,笑而不语。
江不沉似乎已经开始忙碌儿子的婚事了,山庄小厮和婢女都在快步奔走。
江啸谷虽然不想要这门婚事,但因为得了《先帝遗册》的缘故,这种不愉快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待回了山庄后院,沈玉凝又开始垂头丧气起来。
“我一想到咱们武林盟这些腌臜事被衔月宗看到了就又高兴不起来了,那个孟棠背地里还不知怎么笑话我呢!”
“盟主放心,这衔月宗自己都未必干净怎么好意思笑话咱们。”
“也是!”沈玉凝乐道:“衔月宗并了些三教九流乌七八糟的门派,跟这些人比起来,红狐仙儿这种滥杀无辜的已经算的上是好人了。”
“就是!待将来南北武林合并,盟主一定要好好整顿整顿衔月宗!”
沈玉凝纳闷看他:“是不是南北合并的话听多了你自己都信了?你也不想想,这可能吗?”
“额……”白禹十分诚恳道:“属下觉得可能!衔月宗吞并武林盟指日可待!”
要不是打不过他,沈玉凝就直接动手了!
所以说,不会武功就是烦!
而此时,武林盟主将《先帝遗册》交给江啸谷的消息已长了翅膀传遍了整个天阙山。
无论是住在无垢山庄的江湖人士还是天阙山下的各门各派,知道这个消息后无一不怒不可遏。
毕竟方才众人才目睹了长达镖局的白飞飞揭穿了江啸谷的真面目,而武林盟主张口闭口要为白家讨公道,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全变了?
难道盟主也屈服在了江家的财富之下?
众人怒气冲冲,纷纷要去找盟主讨个说法,若这说法真的给不出来,那将江家收买你的银子给大伙分分也不是不行。
没错,战乱之年,天灾人祸,在银子面前大家伙就是这么没有原则!
而此时在无垢山庄的翠云楼上,衔月宗主孟临宵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颂月传消息过来的时候还有些纳闷,但孟宗主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宗主,这《先帝遗册》落到江啸谷的手上就容易多了,可否要手下前去……”
以前《先帝遗册》在武林盟主沈玉龙的手上无人胆敢打这本书的主意,现在落到了江啸谷的手上,不知多少人在暗中蠢蠢欲动,他们得先占尽先机才行。
“不急。”孟宗主喝了盏茶,施施然道:“有人自会取来。”
颂月虽然不懂但也并未多问,就在这时,外出的吟风也已归来。
“问到了吗?”
吟风一进门就将一纸情报递给自家宗主:“这已经是蛛网能查到的所有东西了,沈玉龙的妹妹之所以在江湖上有那么多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皆源自前盟主沈浪之口。”
孟棠蹙眉,展开那张纸细细看了一遍。
“身为盟主之女,从小没离开过武林盟,也从未习武?”
“是!”
当年沈浪旧友问过他,为何将女儿困于闺房,甚至还不教女儿习武,沈浪便以女儿貌丑,或者重病为由作为搪塞。
一来二去,风言风语,这些话越传越离谱,便成了今日江湖上流传的多个版本。
不过这并不影响沈玉龙在江湖上的地位,若非纪辛元退婚一事闹的沸沸扬扬,众人几乎无法将那个不堪的女子和沈玉龙联系到一起。
“沈玉凝……”孟宗主看着情报,细细嚼着这个名字,竟无法从中品到一丝熟悉的滋味。
除了那幅画像,他竟找不到任何一点联系。
“宗主……”吟风欲言又止,看他一眼又垂下头去。
孟临宵道:“你这什么表情,平日里说错了什么难道本宗主还曾割过你的舌头?”
“自然没有……属下就是觉得,夫人已离世多年,就算此人再如何像夫人,那也不是夫人……宗主何必一定要确定她……是不是夫人呢……”
断断续续的说完,吟风在自家宗主锋利的目光下不敢抬头,一颗小心肝噗噗直跳。
就连颂月也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要不怎么说他是哥哥自己是弟弟呢,当哥哥的,关键时候那是真的什么都敢说啊!
“你又怎知,她不是?”孟棠的手指缓缓敲击着桌案,一字一句道:“谁说,我的夫人,已经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