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李小区这一片以前都叫做南李村,就在东山脚下,离着陈家村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陈安修的大姑就是嫁到这个村子的,八|九年前陈安修读高中的时候,这里拆迁,那时候整个鸀岛市房价普遍都不高,东山区作为新市区距离中心市区比较远,外面的人买的不多,作为拆迁村的村民购买连市场价的一半都不到,陈爸爸当时手里有些闲钱,就让他大姐帮着弄了这么一套,一百三十多个平方。随着鸀岛市经济重心东移,东山区这边发展迅速,这几年全国房价又坐火箭一样不断蹿升,这套房子跟着升值不少,陈爸爸的意思呢,房子是不会卖的,就留给他们兄弟中的一个做婚房了。
陈安修刚退役的时候,来山下找工作就临时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不过现在天雨也二十三岁了,正是找对象的年纪,他有时候会带女朋友回来过夜,陈安修夹在这里总是不方便,就带着吨吨搬出去了。他们父子住的地方就这个小区后边,也不远,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陈安修在厨房里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只在柜子底下找到一捧大米和半袋子面,冰箱里有一大包熟鹌鹑蛋和一盒炒肉酱,看那层层的包装就说出自妈妈之手,应该是昨天爸爸下山带过来的,他把那个明显很久没用过的电饭煲刷干净,淘米,先把米粥煮上。
“望望,天色不早了,赶紧起来洗洗,我要去早市,你想吃点什么?”陈安修把厨房和客厅的垃圾打包装在大塑料袋子里,准备顺便提到楼下丢掉。
“哥,你别吵,我再睡会,昨天半夜才睡,这才几点啊?”陈天雨不满地嘀咕两声,拉高被子拱了拱,埋的更深点。
“都七点了,你今天不上班了?”弟弟天雨从小不**学习,初中读完上的是中专,中专毕业后就在社会上飘着,钱没赚到,三教九流的朋友倒是交了一大帮,天天在外面胡混,两三个月都不回家一趟,以前爸妈总是担心他走上歪路,总算这两年看着定下心来了,和朋友开了家小快递公司,做的也有模有样的。
“知道了,知道了,哥,咱妈都没有你啰嗦,哥你帮我带两个肉烧饼回来,从头数第二家老刘家烧饼火烧铺子的,我这就起来了。”陈天雨只想快点把人打发走。
“你还敢嫌我啰嗦?等我回来,如果看你还在睡,仔细我抽你。”
南李小区附近的这家早市,每天早上五六点就有人了,有卖菜的,水果的,海鲜的,此外就是些早点铺子,赶早市的都是些老年人,年轻人工作忙,早上恨不得多睡五分钟,早饭都不吃,谁有心思来赶早市。像陈安修这样的,夹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间,就格外显眼。早市是东西走向的,蔬菜瓜果都在最西边,三月份正是大棚里的蔬菜下市,田地里的蔬菜没长出来的过渡期,可以选择种类不算多,陈安修直奔着卖菠菜的摊子去的,摊主说是他们麦地里自己种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农药也没打过,自家吃不完,舀出来卖一分是一分,要不然在地里开了花也可惜。
陈安修要了两斤,摊主很健谈,听说他是陈家村的,说以前收玉米的时候常去那里,有了这层不算关系的关系,称重的时候就多抓一把给他。陈安修又去买了鸡蛋,大火腿和两斤苹果,回去的时候给天雨买的肉烧饼,这种东西就是趁热吃,外面的皮很脆,咬开后里面是热乎乎的肉馅子,凉了以后,皮和肉馅就糊在一块。他到家的时候,陈天雨果然已经听话起来了,正在刷牙,吨吨自己洗刷好了,坐在沙发上看动漫频道,陈安修扫了一眼,也不知道演的是什么,就看到电闪雷鸣的,一只羊和一只狼在一个破屋子里交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望望,烧饼我放在桌子上了。”陈天雨嘴里含着牙刷,从浴室里探头出来答应一声,陈安修看看吨吨:“我去做饭了,你要是饿了,我就先给你盛碗粥。”
吨吨的视线从电视屏幕移到陈安修脸上,摇摇头,很快又移开。
陈安修有些习惯了父子之间的这种无话可说,拎了东西进厨房,把菠菜洗干净,用热水焯一下,和火腿一起切碎拌在蛋液里,加上面粉,等平底锅里的油一热,舀一勺面糊进去,摊成薄薄一层,不到两分钟,一张金黄的菠菜鸡蛋饼就出锅了,鸀色的菠菜,红色的火腿,颜色看着很不错,刚出锅的鸡蛋饼软嫩,趁热刷上一层炒肉酱,卷起来,真是再香不过了,陈安修快手快脚的卷了三张,用刀子从中间截一下,有肉酱流出来沾到手指上,他很自然地放到唇边撮了一口,自家做的,材料舍得放,味道足够香。妈妈做炒肉酱都是先把麻椒,八角,茴香等调料用热油烹了,沥出渣子,只有那些油爆炒五花肉,最后加上自家做的黄豆酱,这样做出来的炒肉酱就不用担心吃到调料了。陈安修想起上高中的时候,妈妈会做一大罐头瓶子给他带着去学校,吃饭挖一点夹在馒头里吃就很香。
陈安修端着鸡蛋饼和早先舀出来已经不烫嘴的粥刚一转身,就看到自己弟弟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个子杵在厨房门口,手里的烧饼也没吃,眼神黯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他这个弟弟是越大越让人摸不透,小时候明明是挺可**的一个男孩子,“不吃饭,一大早杵在这里当门神呢,粥不烫了,吃完饭快去上班。”
陈安修的话像启动了某个按键一样,陈天雨马上恢复了一贯漫不经心的表情,笑笑侧侧身,让他过去,嘴里抱怨道:“哥,你真偏心,早知道今天早上有鸡蛋饼吃,谁还吃什么烧饼。”
“剩下那些鸡蛋饼还不够你吃的,家里除了方便面和啤酒什么都没有,上次那个叫什么小雅的又分了?”天雨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就没有一个相处超过半年的,从陈安修退役到现在,天雨所谓的女朋友他都见过四五个了,开始他还挺留意,弄到现在他已经懒得去记名字了,反正早晚是要分的。
“大家都是玩玩,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男朋友,再说不分她也不会给我下厨做饭的,现在有几个漂亮女孩子还下厨啊,哥,你这样会做饭的男人,现在比较抢手,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回来啊?”陈天雨把烧饼丢到一边,一手端着米粥,一手捏着鸡蛋饼,说话很不经意的样子。
吨吨喝粥的动作停下,眼角偷偷地去看陈安修。
“我现在没这个想法。”陈安修扯着陈天雨的胳膊拉进厨房前,对儿子又说道:“吨吨,快吃,待会和叔叔一起出门。”
关上厨房门,将吨吨的视线隔绝在外面,陈安修宁重新拧开火,准备把剩下的面糊糊都摊成鸡蛋饼:“你少在吨吨面前胡说八道,你还嫌我们关系很好啊?净捣乱。”
“哥,你是不是还惦记梅子姐呢?”林梅子是和陈安修自小一起长大的,高考成绩不错,大学在上海念的法律,现在在鸀岛市检察院上班。
陈安修搅了搅面糊,手里的动作没停,“她现在是蒋轩的女朋友呢。”这话是对天雨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梅子姐当年是不是因为吨吨的事情不肯原谅你才分手的?”他知道别人都说是哥哥脚踏两只船,和别的女孩子弄出了孩子,林梅子伤心之下才提出分手的。
“不是,我们从来没在一起过,哪里又谈得上分手?”他从三岁就认识林梅子,初中时候男女走的近点就会有恋**什么的传言出来,开始两人也没当回事,高中又同校,正值青春年少心思活泛的年纪,两人都有那么点暧昧意思,彼此心里明白,但谁也没点破过,说过最接近恋**的一句话,大概就是林梅子说,咱们一起努力,将来考同一所大学,还在一起。
*
吨吨所在的中心小学就在南李小区前面不到十米的地方,天雨上班顺便送他过去,陈安修吃完早饭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一遍,该洗的洗,该擦的擦,这一番忙活,大半个上午又过去了,十点多出门到超市里买了一堆速冻饺子,汤圆,馄炖,火腿,和牛奶塞到冰箱里,他怕自己那个懒弟弟有天在家里就能把自己饿死。刮了山药,在小砂锅里煨上牛肉,吨吨中午十一点半放学,陈安修接他回来,牛肉山药汤汁收的浓浓的,正好可以吃了,中午父子两个睡一个小时,一点半将吨吨送去学校,他做晚饭热在锅子里,三点半再把吨吨接回来,陈安修就该准备去上四点的中班了,这也是陈安修特意调中班的原因,不耽误照顾孩子,工程部结过婚的同事家里有老婆照顾孩子,是没人愿意上中班,日夜颠倒的。
君雅酒店的工程部有一个总监,一个经理,两个主管和六个领班,主管以上还好,可以坐办公室,领班就没那么好命了,虽然有办公桌,上班八个小时,忙起来能坐在那里八分钟就不错了,六个领班中现在是四个上早班,一个中班,一个夜班,因为中班现在也挺忙,上次开会说要把中班调成两个班次,但是还没协调好,所以现在还是陈安修他们一个中班。陈安修一上班还没和早班交接完,就接了两个急活儿,一个是房务部的,一位女客在客房里洗澡时淋浴喷头突然不出水了,另外一个餐饮部,日式料理那边包间已经订出去了,客人半个小时后到,包间里的大顶灯坏了,人本来就不够,其他人都在忙着,接到这两个报修,他提着工具箱就去了,马不停蹄的忙到七点多,期间抽空到了销售部一趟,好声好气请求了销售部的秘书帮忙整理一下报告。快八点的时候终于可以歇口气,去职工餐厅吃点晚饭,手里的两个包子还没下嘴呢,总监的电话又追过来了。
“韩总监?”就是他们工程部总监韩鹏程那个老头。
“陈安修,限你五分钟之内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我忙了半天,饭还没吃一口呢。”要不要这么不仁道啊?
“大好事,晚了就等不及了,你还吃什么饭啊。”
嘴里的一口包子还没咽下去,那边的电话“啪”地一声挂了,陈安修望着手机,无语了。
同在吃饭的几个工程部同事问他:“韩总监找你什么事啊,饭都不让你吃了。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还不知道呢,我去看看,餐盘帮我收一下。”陈安修抓起一个包子,边吃边往外快走。
到工程部总监办公室的时候,一个包子已经塞进去了,敲敲门进去:“韩总监,你找我有事啊?”
韩总监从办公桌上抬起头,示意他关上门,招招手,“坐,坐,有好事和你说。”
包子吃的太快,胸口堵得难受,陈安修关门后,自动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冲冲。
韩总监胖乎乎的身材从办公椅上挪到陈安修坐的会客沙发上,“陈安修,我和你说,这次的事成了,你可得谢谢我,请我去鱼鲜坊里吃顿好的,你和齐大厨有交情,请他亲自做,带上吨吨一起过来。”
“您还没说什么事呢?”这都已经惦记上回报了。
韩总监不再继续卖关子,“事情是这样的,月塘区那边今天入住了一位贵客,大概在这里住两个月,他想在酒店里找个临时的助理。他本来有位助理的,好像临时有事明天飞香港。”
陈安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以为什么好事呢,临时助理而已,酒店里文员这么多,哪个部门调不出两个,怎么轮到他们工程部了。
韩总监在他肩膀拍了一把,“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没耐心呢,你听我继续啊,人家说了,身边带个女孩不方便,人家这次指定找个男助理。”
“月塘区有贴身管家。”君雅酒店的客房部主要分为两部分,两栋高二十一层的东西主楼,还有一部分是别墅区,紫荆区和月塘区,其中月塘区是不对外营业的,只接待一部分特定的人群,不需要经过前台登记,那里的十幢别墅各有不同,专门配置着高档着的私人用品,每幢别墅的装饰都可以按照当事人的喜欢重新布置,陈安修前两天还被派到那里检修过各项设备运行情况。君雅酒店总统套房以上的标准都是配备贴身管家的,更何况月塘区的贵客。
“贴身管家工作时间外出不方便,何况人家还有要求,助理必须会开车,这位章先生是要出门的,最好还能有点厨艺,其他的没明说,我听总经理的意思是呢,找个稳重可靠的,嘴巴也要严实点,别看到点事就随口出去了。我想来想去你就挺合适的,就过来问问你的意见,人家希望明天就能见到人。”
陈安修心想,这不是去伺候一祖宗吗?这一听就不是什么轻松差事,不知道韩总监脑子那根弦搭错了,才认为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果然天上掉鸟屎的可能性远远大于掉馅饼的几率。他赶紧找借口推脱,“韩总监,不是我不想做啊,实在是我做不来,这助理就是心细活儿,你看我哪里是做的了这份工作的?”
韩总监一拍宽宽的额头,“我好像没和你说工资吧?”
“他们还支付工资?”
“确切来说,他们付额外的工资,总经理发话了,酒店的那份照领。”
“他们能出多少?”
韩总监伸出胖胖的三个指头。
“三千?”陈安修猜,三千也不错,差不多是他一个月工资了。
韩总监一脸恨铁不成钢:“瞧你那点出息劲儿,人家说的是三倍,无论原先工资多少,都出三倍的工资请来做临时助理。”
“那不就是每个月多赚一万多?”
“如果不是这样,我还找你吗?想抢这份工作多了去了,要不是我和总经理这么多年的老交情,我力荐你,哪里就轮得上你?”他也是心疼这孩子,年纪不大,自己一个人带个孩子,真是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而且他看着孩子也有股机灵劲儿,能成事的。
“那我明天去试试?”有钱谁不想赚啊。
“恩,去试试吧,明天穿件好衣服去,小伙子长得这么体面干净,我估计人家不会瞅不上的,。”韩总监倒是信心十足。
陈安修小声嘀咕一句,“又不是相亲。”长相什么的还能加分?
“你别以为我年纪大了,耳朵听不见啊。”韩总监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两个来回,陈安修看他在想事情,也没打扰,过会,他停下来说,“陈安修,你是从我工程部出去的,我得负责任,有句话我得和你交待一声,你也别不嫌我说话不好听。”
“韩总监,您说,我就是生气,也不会当着你的面的。”陈安修比了个封嘴的手势。
韩总监被他气得笑出声,屋里的气氛重新缓和下来,“这位章先生,来头不小啊,你跟着人家的时候,老老实实做事比什么都好,千万别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陈安修面色怪异,他能对一个男人有什么非分之想,而且需要随身助理的说不定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头子。
本来挺正经一件事,韩总监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把这些话说出来,被陈安修这一闹,他倒是觉得自己想多了,有什么不能摆在明面上,“我是说,人家那身份,你别起了攀附巴结的心思,两个月后人家一走,你别弄的自己下不来台。”不管不顾,韩总监吼完了。
陈安修挖挖耳朵,“我以为什么多大的事情呢,这个我懂,两个月后桥归桥,路归路,我给人家打两个月工,人家付我两个月工资,两清。”
“你明白最好。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韩总监笑眯眯的最后再送顶高帽子。
为了让他有个饱满的精神见人,韩总监做主早放了陈安修两个小时,晚上十点就让他下了中班。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陈安修心里还是挺重视这份工作的,第二天一大早准备把当初找工作时,陈妈妈给新买的西装穿上,可天公不作美,外面的雨哗哗的,他穿着西装出来,冻得牙齿直打颤,最后还是决定里面穿衬衫,外面包上羽绒服去。
约好的时间是上午十点,陈安修送完吨吨上学,懒得再回去一趟直接就去酒店了,月塘区的外围是一个半月形的湖,这个湖将月塘区和其他地方彻底隔离开来,湖面上的廊桥是通往月塘区的唯一通道,廊桥的另一端是有保安室,安全措施还是很不错的。夏天的这个湖里面全是荷花,现在时节还早,里面残留的都是去年昏黄的枯茎败叶。
陈安修和保安们都很熟悉,在他们的保安室里聊了半个小时的天,看看时间差不多,雨了小了点,理理衣服撑着伞就过去了,月塘区花木繁多,别墅之间相隔也远,对**比较看重的人来说,真是不错的选择,虽然这**的代价挺大的,这里住一晚的价格可不便宜,不过但凡能住进来的,也不是缺钱的主儿就是了,那位章先生住在右手边第二栋,院子里种了两棵很大的广玉兰的那家。
陈安息刚踏上院子前面的台阶,有人就从屋里迎出来了,来人走到跟前,看见是他,眉头皱了一下,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没多说什么,陈安修认识他,是这酒店里做得挺出色的贴身管家,刘越,上个月还在酒店大会上做过报告,关于挖掘客户深层次需求还是什么的,陈安修迷糊过去了,也没认真听。如今看他这反应,估计认为自己抢他饭碗了。
两个人简单的打过招呼,刘越让陈安修在门廊处等等,他自己先进去了。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出来请他进去,屋里铺着地毯,陈安修在玄关处换了室内拖鞋,先见到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高眉深目,两鬓斑白,有点混血的味道,教养很好的样子,“是陈先生吧?”
陈安修笑着点点头,看起来不难相处,“章先生,您……”
那个人知道他误会了,笑了一下,对他说,“我是章先生的助理周家伟,你也可以称我joe,章先生在会客室等你。”
会客室在客厅的右手边,陈安修敲门进入,坐在落地窗前的男人从摊放在膝盖上的书中抬头,眉目精细到非笔墨可以描述,身后是细雨中高大的广玉兰树,男人衣着随意舒适,灰色休闲长裤,棉白衬衫,年纪看着不算很年轻,大概有三十五六的样子,眼角已经有了一丝细纹,睫毛很长,抬头看人时眼睛显得格外深邃,气质沉稳内敛,有种这个年纪的男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从容。
陈安修见到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知道这人有女儿不?他的女儿若能承袭他五六分的颜色,也必定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大美人,但转念一想,他即使有女儿,大概也就和吨吨差不多年纪,顶多算个小萝卜头,实在没什么可幻想的。
第二个反应才是,怎么看着好像有点眼熟呢?、
陈安修在打量那个男人的同时,那个男人也在打量他,看清楚他的摸样后,瞳孔极细微地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