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隆”一声,远处阴沉的响起了惊春的雷。
似有细密的春雨在远处落下,就算现在没有飘到郡主府上,但所有人都知道,不出一会儿,这春雨定当要洒满整个金陵。
江慎从傍晚十分捧着装着衣衫的盒子回到了卧房,换好了衣衫之后,便坐在了苏长乐的镜子前。
他看着镜子里面的镜子,脑海中却想象的是画像上裴渡的样子。
那人的眉,那人的眼,那人的鼻梁,那人的嘴。
江慎手上拿着一只笔,他对着镜子,脑袋里面全然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而他自己本来就与裴渡有些相像的脸,也在他的画笔之下与裴渡越发相似。
天色渐沉,旁边的蜡烛昏暗。
直到他听见了苏长乐的脚步声传过来,再到他听见苏长乐的开门声,还有那句——
“江慎,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苏长乐站在江慎的背面,并没有看见江慎脸上的改变,听着江慎不回答她的话,她便直接走到了江慎的后面站定,抬眼的瞬间,便看到了镜子。
镜子里面是江慎的脸,又不完全是江慎的脸。
看着镜子里面的那张脸,苏长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她震惊的看着镜子中的那张脸,脑袋一片空白。
裴……裴渡?!
苏长乐的反应在镜子中被江慎一览无遗,他嘴角露出来了笑,随即他放下了手中的笔,侧头去看苏长乐。
用的是今日苏长乐用卷轴抬着他的脸的角度。
现在的江慎,与裴渡有九分相似。
他将苏长乐的反应尽收眼底,如今他像是看着苏长乐,又像是看着别的地方,在烛光摇晃之下,让人分辨不出来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郡主可还满意?”
江慎不知道裴渡说话的声音,于是便用的是自己的嗓音,却不知道在这低沉的嗓音之下,原本就与裴渡有八分相似。
苏长乐还震惊在他的脸上,她小声的不敢置信的问:“你……你是谁?”
“呵,”江慎保持着这个角度,“郡主想我是谁,我便是谁。”
“江慎。”苏长乐终于确定眼前的人是谁,她闭着眼睛缓了两口气,再睁开眼睛看向江慎的时候,眼神里面却带着些戒备:“江慎,你穿着这样要做什么?”
“郡主上午的时候说若是我想恢复记忆,不如求求郡主,我思来想去了一天,还是觉得求人便要有诚意一点。”江慎说着,便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他走到了苏长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用现在这副样子来求郡主,算不算有诚意呢?”
江慎的身影被烛光拉的老长,苏长乐站在他的影子之下,抬头便是那张与裴渡十分相似的脸。
她不敢抬头,也不敢看。
“江慎,你是在生气嘛?”
苏长乐侧着头,根本不去看江慎的脸。
“我没在生气,只是在学着做郡主最喜欢的郡马而已,郡主不看看我嘛?”江慎说着,伸手将苏长乐逃避的脸挪了回来,他捏住了苏长乐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来看自己,“郡主不想看看我嘛?”
“或者……看看裴渡?”
苏长乐被迫抬头对着江慎的脸,一瞬间她便扭开了头:“江慎!”
手指下的脸有些轻微的颤抖,江慎的指尖触碰着一片细腻,他轻轻的笑了下:“郡主在怕?”
“本郡主怕什么?”苏长乐强撑着冷笑,“不过是一个早就死了的人,本郡主有什么害怕的。”
“郡主自然不会怕裴渡,郡主爱他都来不及,怎会怕他?”江慎看着苏长乐逃避着自己,他弯下腰贴着苏长乐的耳朵似笑非笑,“那郡主不想他嘛?”
简单不过的一个问题,却让苏长乐僵在了原地。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些什么,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原本躲避着江慎的视线也迎面与他对视。
“想啊,本郡主自然是想他的。”苏长乐说着,伸出右手贴在了江慎的心口处,伸出了一个手指摁在了他的心尖,用力的点了两下。
“本郡主当然也没有忘记,那天本郡主是怎么杀了他的。”
哗啦一声,外面的春雨已到。
苏长乐说着,眼神里面好像进了一点冰冷的春雨。
她冷冷的看着江慎,轻声的威胁:“所以江慎,你最好是不要玩火。”
听到苏长乐的威胁,江慎却忽然笑了,他嘴角的弧度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大,他带着笑眼看向了苏长乐,手掌也渐渐滑到了苏长乐的腰窝上。
他用力一搂,便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郡主想多了,我可不是在玩火,我是在讨好郡主,在求郡主,这不明显嘛?”江慎的声音盘桓在苏长乐的头顶。
他说着,搂着苏长乐腰的手空出来了一只挪到了心口,将贴在他心口的苏长乐正威胁着他的小手捉住:“而且,郡主舍得杀了我嘛?”
苏长乐听着他的话,默不作声。
果真舍不得嘛?
江慎拿捏着苏长乐的喘息声,拦着她腰的右手暗暗使力。
苏长乐继续不说话,但杂乱无章的呼吸声已经暴露了她的紧张,江慎放下了苏长乐的手,直接拦腰将她从地上腾空抱了起来。
苏长乐小声惊呼,脚也蹬了两下:“江慎,你做什么!”
“别动。”江慎低声道。
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不容拒绝。
苏长乐果然乖乖的待在了他的怀里,一直被他抱着到了榻上。
她的背刚刚贴到床榻,便一个翻身滚到了床榻里侧,她看着江慎慢慢的上了床,朝自己贴过来,有些紧张:“江慎你……”
“郡主若是不知道说什么,不如想想自己想让自己的郡马做什么。”江慎抬眸看他,“因为有求于郡主,所以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听郡主的话。”
他声音低了又低:“心甘情愿的听话。”
江慎贴的越来越近,苏长乐的心里却直慌。
“江慎,你停下!”苏长乐伸出了手,隔出了两个人的距离。
江慎听着,果然停了下来,但对着她的角度,却还是上午那个她指定最像裴渡的角度。
江慎停了下来,却伸手将勾在床边的床帐放下了来。
床帐内,瞬间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