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百祖一边摁着苏长乐颤抖着的胳膊,一边迅速的将银针扎到了她的穴位中,苏长乐瞬间觉得自己身体里面有些疲累淤堵的地方都通畅了许多。
这针只是看着吓人,但真扎上了也没有那么疼。
俞百祖一边用手调整着银针,一边对着苏长乐解释什么是千古媚,听的苏长乐身后泛起了一身冷汗。
「也就是说,如果那夜我与那个混蛋……」苏长乐摇了摇头,「不,是我与任何人的话,那第二日我便见不到太阳?」
俞百祖将扎在苏长乐身上的银针收了回来:「没错,而且这千古媚就只能硬生生的挺过去,丫头你还算能扛住的,若是常人早就不行了。」
苏长乐点点头,但其实她知道,若是没有江慎,自己肯定是扛不过去的。
「对了,你把老夫找来,这次又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俞百祖将银针收好,看着桌子上给他准备的吃食,毫不客气的拿起来吃。
「这次请您过来,是想着把我身体中的东西取出来。」
苏长乐刚刚被扎的胳膊没有收回去,她一直放在桌子上没有动。
听到这个,俞百祖有些不耐烦:「你这个丫头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当初你说要让那个小子失忆,老夫便给你寻来了这个蛊,那是费了多大的劲,如今你又不用了,那这蛊不能重复着用,多浪费啊!」
「请您帮我。」苏长乐眼神切切,「我现在想让他想起来。」
苏长乐定定道:「他也可以想起来了。」
「行吧。」俞百祖这么多年最受不了眼前这个丫头这般看自己,他把手里的最后一口糕点吃了,将苏长乐的手拿过来。
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苏长乐右手的小手指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的。
俞百祖从自己的口袋里寻出来了一把银色的小刀,在苏长乐的手上比划:「丫头,你可想好了啊。三年前你为了种这个蛊糟了多大的罪,现在就这么放弃了?」
「想好了。」苏长乐平常这么害怕这些东西的人,现在却十分坚定,「只需要我这边就可以了嘛?」
「嗯,种在你这里的是母蛊,取出来了之后,那边的子蛊自然失效了,他会在沉睡之后恢复记忆。」俞百祖看了看苏长乐,道:「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苏长乐点点头,眼睛一闭:「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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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在魏约被捕之后,一直亮着的灯终于灭了,而长极殿的灯却还没有。
「陛下,昨夜您就没怎么休息,今日便早些休息吧。」徐公公将蜡烛灭了一半,按着坐在龙椅上已经有些昏沉的陛下道。
「你说,朕是不是下手下的太快了。」陛下忽然睁开眼睛。
「陛下说的是魏太常?」
「嗯。」
「老奴觉得,陛下已经给了魏太常很多次警告,但是魏太常都没有听进去,反而一意孤行,这事情也是越做越绝,最后竟然把主意打在了安平郡主的身上,这也不能怪陛下不留他了。」
「魏约这人……」陛下叹了口气,「这么多次了,朕已经敲山震虎这么多次了,他还不知收敛,他可真是!」
「事情已经了解,昨夜陛下将证据甩在魏太常面前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多辩驳,而是直接承认了,想来是对自己的罪行心中清楚。」
陛下站起身来:「是啊,怪只怪他自己,若不是这么多年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
陛下说着,慢慢的往长极殿的后面走:「只不过他留下的东西,就不知道是谁想要来争抢了……」
余下的烛火拉长了陛下的影子,而现在被羁押在大理寺的魏约
却依旧在被苏珩审问着。
苏珩看着面前的魏约,再一次的问道:「魏大人,你可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当初除了卢文彬之外,可还有谁参与了这件事?」
魏约没有被用刑,只是被关在大理寺种一日没有给他吃饭。
此时的魏约已经没有往日的神采,他现在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缕耷拉在他的额头上。
苏珩见魏约不开口,又换了个问题问道:「好,那你刺杀安平郡主是因为什么?是是从哪里调来的人?方元镇的刺杀是不是也是你指使的?」
提到苏长乐,他忽然抬头看了苏珩,冷笑了一声道:「那个丫头如此多事,她这般被盯上,只是早晚的事情,就算不是老夫动手,她早晚也会死在别人的手里。」
「你!」苏珩攥紧了拳头,旁边的周一杭赶紧摁住他,苏珩缓了口气:「好,那我们再来说说三年前,裴若甫的事情,来说说裴大人到底是惹到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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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慎在书房之中其实并没有睡觉,他自昨天晚上回来就一直都没有睡,而是在等着苏长乐见自己。
他知道苏长乐昨夜去干了什么,也知道苏长乐今天一天都在王府。
但……
回来之后,就根本没想见他。
江慎想着,他勾着嘴角的笑,将手边的纸拿过来,慢慢地捏在了手里。
今日三年前裴若甫的案子证据重见天日,裴若甫的冤屈被洗刷干净,罪魁祸首魏太常入狱,裴若甫被追封,这一切的事情别人就算没敢摆在明面上说,也知道绝对少不了苏长乐的功劳。
江慎冷笑了一下:裴渡,果然还是因为裴渡。
他慢慢攥着那团已经被捏的小小的纸,慢慢道:「这个安平郡主,还真是长情啊……」
江慎在书桌面前坐着,可是脑袋却迷迷糊糊的有些沉。
他晃了晃头,发现这并不是平常的困意。
江慎勾勾嘴角:有趣。
他之前可从来没有困倦过,现在这种状况,说晕厥也不是晕厥,说困倦也不是困倦。他这么想着,便撑着起身,直接到了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他倒是要看一看,到底是谁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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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的春风已经吹了有一阵子,自桃花谢了之后,整个金陵都暖和的不成样子,大家早就换上了轻薄的春衫,再过不了一个月,便就要到了盛夏。
苏长乐坐在马车上往城外去,她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还有那些嬉笑声。
「他们可真开心,看样子应当是要到郊外去玩吧。」
苏长乐循着声音去看,发现是从一辆马车里传来的声音,那声音里面夹杂着小女子们的嬉笑声,围在马车旁边的是几个骑在马上的公子哥们儿,他们嘻嘻笑笑着往城外一路往城外去。
「等到了封地,郡主也可以随时去逛逛,到时候郡主就是封地上最尊贵的女子,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得对!」苏长乐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将车帘放下,「等到金陵的事情全都结束了,我们就可以和父亲母亲一起去封地了,那封地虽说没有金陵热闹,但也有不少乐趣。」
苏长乐这么说着,她捻着小手指上昨夜留下的血痕。
这个小伤口不大,但是却很深很深,昨夜把蛊虫引出来的时候就从这么点的小伤口里面流出来了很多血,足让苏长乐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她问道:「你可把消息告诉宋实了?」
「郡主放心,今晨我亲自去告诉宋实,说郡主在桃林等着郡马,等到郡马一醒过来,便第一时间让他到桃林来,郡主有事要与他说。」
「嗯。」苏长乐叹了口气,「你把药膏拿过来再抹一些吧,省得一会儿江慎看出来。」
「是,」阿珠把俞百祖昨夜留下的药膏拿出来,她细细的给苏长乐上了药,把小手指上的伤口给敷上了厚厚的一层,「郡主,我们若是去封地了,那郡马会跟我们一起去嘛?」
阿珠小声的问,苏长乐笑道:「自然不会啦。」
阿珠疑惑的抬头看她,只见苏长乐的面色平静。
她看着马车的一个角落,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她喃喃自语:「江慎他自然有自己的去处,这么长时间,本郡主觉得他好像也不怎么喜欢本郡主嘛,既然如此本郡主还缠着他干什么。反正我们马上就要离开金陵了,到时候去了封地,看上了再抢过来便是,总不能换了个地方,还在一棵树上吊着。」
「那郡主岂不是很伤心?」
「还行吧。」苏长乐淡淡道:「之前没有他的时候,不也过得挺开心的。」
「郡主说得对,之后再找一个更好的!」阿珠说着,马车便停了下来。
车停在了金川园的门口,那片桃林就在金川园的里面,苏长乐需要步行进去。阿珠跟在苏长乐的身后,手里面捧着东西,跟着苏长乐往金川园里面走。
金川园的桃花早就谢了,现在连枝叶都长出来了不少,苏长乐走在这片已经没有桃花的林子中,最后停在了一棵树下。
「就是这棵了。」苏长乐摸了摸树干,「当年本郡主就是摔在了这棵树下,没想到本郡主都要走了,它竟然还在这。」
「郡主……」
「你把东西放下就先到林子外面等我吧,」苏长乐摸着树干慢慢说道。
「好。」阿珠将手里面的东西放在了旁边,自己转身离开,走到了林子外面停了下来。
苏长乐就这么呆在这棵树下,她忽然想起了小的时候的那些事。
这么多年她都已经从一个小粉嫩团子,长到了今日这个样子。
而这棵树一直都在这里,像是见证了她的许多年。
她想着,若是那个时候她没有傻呆呆的栽到了这棵树下,没有在那天碰到裴渡,更或者是之后她没有认出来裴渡是谁,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到现在?
可是……
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呀。
会觉得不值得嘛?
苏长乐摇了摇头,从她见到裴渡的第一面起,到之后她知道了裴渡,知道了他的处境后向他表白,他的拒绝还有疏离,到后来的那些牵绊。
这些都是值得的!
只不过……qs
这些情愫还有牵绊,到今日就应该全部结束掉,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
苏长乐想到这,她听着后面走过来的脚步声,头也没有回,只微微笑着道:「江慎。」
她话一出口,却改了回来:「哦不……现在应该叫你裴渡。」
她缓缓转身,眼睛里面勾着像月牙般的微笑:「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