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垂。
直到了宫门落锁之前苏长乐才从宫里出来,皇后娘娘本来想留苏长乐在宫中,可是苏长乐却拒绝了。
她今日一定要去找江慎。
她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他,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告诉她。
阿珠在旁边问道:「郡主,可要直接去俊园?」
「不必,我们先回郡主府,待后半夜的时候再去。」今日陛下昏倒的事情已经让整个朝堂都震动,所有的事情都在暗中暗潮波涌。
此时不知道会不会有眼睛正在盯着她。
「是。」苏长乐的马车缓缓行驶。
此时天上忽然降下了雾,将原本晴朗的天都遮了起来。
所有的星光和月光都被这层薄纱给围了起来。
待马车到了郡主府的时候,雾已经很浓了。
四周都看不清什么东西,苏长乐被扶着下了马车,铺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雾。
「郡主若是不适便用锦帕遮面吧。」阿珠在旁边提醒道。
「不必。」苏长乐踏进了这浓雾之中。
而她没有发现,有一个人趁着这雾气,早就进入到了郡主府中。
阿珠和余榕在旁边为她掌灯,待到了卧房的前面,苏长乐却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们先去给本郡主准备些吃食吧。」
「是。」余榕年纪小,得了苏长乐的吩咐便往膳房的方向去。
阿珠看了几眼苏长乐也退了下去。
里面隐隐约约的已经点燃了一盏灯,是余榕在天黑了之后便点燃的。
阿珠吩咐过苏长乐有些怕黑,所以一到了天黑的时候,不管屋中有没有人,都要点上一盏灯。
周遭都没有人了,苏长乐这才抬手推开了卧房的门。
她一进去,那只手便被人给抓了过去。
那人一只手抓着她,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叫出来。
「是我。」
苏长乐没有惊讶。
身后的门被江慎给关上,只有那么丁点的烛光照在他们的身上。
推门的瞬间,苏长乐的身上好像还缠着雾。
「我知道。」江慎捂着苏长乐嘴的手微松,苏长乐趁机说话,「刚刚隐约看到了你的身影。」
「郡主可真是胆大,若不是我怎么办?」
被苏长乐认了出来,江慎彻底松开了苏长乐。
他的手在刚才捂苏长乐嘴的时候蹭上了她的口脂,他将手放下之后便慢慢地搓了搓手。
「除了江大人,应当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来郡主府了。」苏长乐好像没有心情玩笑,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想要问的也太多了,「江慎,本郡主有事要问你。」
江慎很少看见苏长乐这么正经的样子,可是他脸上的笑容不减,依旧蹭着手:「郡主不妨说说,本官定尽力为郡主解答。」
「今日陛下吐血,是你做的?」
「不错。」江慎一口应下,好像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在去寿宴之前我给陛下递了一个折子,那个折子里面便有药粉,刚好能激发陛下的病症。」
江慎这么轻易的就回答她,苏长乐的确是有些意外。
她试探着接着问:「那……陛下重病缠身是不是也是因为你?」
「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想给他下毒没错。」江慎也毫不避讳,「可是后来我发现就算是我不给他下毒,他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刚好便给我省了这个麻烦。」
「江慎,我看不懂你。」苏长乐皱眉,「你可以给陛下下毒,可是又不准备让陛下死,江慎,你到底要干什
么?」
她猜测着:「难道你是有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江慎忽然笑了出来,「本官可对那个位置没什么兴趣。」
「那你?」
苏长乐的表情实在是太好读懂,江慎弯腰倾身,脸贴在了苏长乐的面前,他道:「郡主不是说过吗,郡主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恰巧本官也是,陛下害我家破人亡,如今又在我身上下毒用来控制我,这桩桩件件,本官自然是要与陛下慢慢清算的。」
「所以,你想要慢慢折磨陛下?」
「算不上折磨吧,毕竟今天之前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折磨他,若是在身体上折磨的话,说不定他明日就会死了。」江慎慢慢道,「不过今日,我应当是找到了可以折磨他的方法。」
「什么?」苏长乐赶忙问道。
「郡主真的要听?」江慎却不说了,他只定定的看着苏长乐的眼睛,「若是郡主听了,那便是知道了本官的大事,等于是与本官同在一条船上,郡主想要下船,本官可不允了。」
江慎压低了声音:「就算是这样,郡主也要知道嘛?」
苏长乐顿了顿。
江慎也没有催她,而是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脸,不放过她一点表情。
「江慎,你说吧。」苏长乐终于开口,「之前我将你救回来的时候,让你恢复记忆的时候,就知道你一定会做一些什么,况且,只要你没有想要那个位置便可以了。」
「郡主很在意那个位置?」
「不,只是那个位置上前牵扯了太多本郡主在乎的人,有父母兄弟,有知己姐妹,他们从来不想让本郡主掺和进去这些事情,可是本郡主身为郡主,早就已经逃不掉了。」苏长乐叹了口气,「所以江慎,只要与那个位置无关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那陛下就不是郡主在乎的人了嘛?」
苏长乐没说话,随即她挪开了眼神,淡淡道:「他做错了事,就应当要得到惩罚。」
听到这话,江慎忽然就笑了。
他笑得声音有些大,吓得苏长乐赶紧上去捂住他的嘴:「你小些声音,一会儿阿珠她们就回来了。」
「放心,宋实会拦住她们的。」
江慎抬手将苏长乐的手拿下来,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他拉着苏长乐到了桌子旁边让苏长乐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她的手边,这才说道:「今日趁着陛下昏迷的功夫,我碰巧知道了一些秘密。」
「嗯?」苏长乐恍然大悟,「原来你今日很长时间都不在,是去听秘密了?」
「差不多吧。」江慎也坐了下来,「郡主可还记得,当初你帮我追查裴若甫的案件的时候,听说过裴若甫在被陛下赐死之前,给陛下来过一封密信?」
江慎称呼着自己的父亲裴若甫,好像这个名字只是当年旧案中的一个名字而已。
「嗯,听说过,可是这密信一直都在陛下的手中,并没有人看到过上面的内容,后来裴大人被杀了之后就更没有人提起了。」苏长乐好像想到了什么,「你看到那封密信了?!」
「嗯。」江慎的手在茶杯上敲了两下,「或许那封密信里面的,才是陛下真正要让裴若甫消失的原因。」
「那密信上面写了什么?」
江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郡主可相信谶语预言之说?」
苏长乐神色闪了闪,她抬手喝了口茶:「怎么忽然问这个?那些应当就是凑巧,要不然就是有心之人杜撰,应当是不必相信的吧。」
「嗯,那些不过都是杜撰,放在平常定是不会有人相信,但若是那人心中有鬼,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