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他转身,我们大吃一惊,原先风度翩翩的锁匠,此时蓬头垢面,灰暗的眼珠,无光的眼神,看着靠近的众人,泪痕满面,鼻涕满脸,口水顺着张开的大嘴,慢慢流下,说不上现在是哭还是笑。
“呵~~呵~~哈~~~”锁匠朝着我们一阵大笑,站在床上,手舞足蹈,似乎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我走上前,忽然,他的瞳孔猛的放大,象是被东西吓到一般,飞快的躲到床角,惊恐万状看着众人。
我停下,迟疑的看着他。
“啊~~~走开走开!”锁匠奋力的挥动手臂,象是驱散空气中不存在的景象,浑浊的眼泪,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转,抽动的嘴角,微红的鼻子,预示着他下一个动作。
“哇~~~”锁匠如孩童一般嚎啕大哭,眼泪再一次布满脸颊,双手不受控制的拍打身旁的枕头,他再一次让所有人面面相嘘。
“他疯了。”马刀皱着眉头看着哭泣的锁匠。
话音刚落,一只枕头飞快的向马刀砸来,亮光一闪,马刀条件反射,出刀,漫天的白絮在房间飞舞,在飞舞的白絮后,是一个满脸通红,怒发冲冠,如斗牛一般,怒极而抖的锁匠,瞪着马刀,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在一瞬间将目标撕的粉碎。
挑衅!
马刀眼睛一瞪,迎着那火热的目光。正要上前。
一缕白丝,悄然从锁匠眼前飘落,怒极地眼神,顿时被吸引。
“啊~~”锁匠如赞叹一般感慨,看着白丝,优雅的在空中飞舞,那浑身的怒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随着那手轻柔的抚摸白丝。微眯的双眼,潮红的面色,幸福地表情,显现的淋漓尽致。
我看着锁匠,心中充满了诧异,不到片刻功夫,他狂喜。他恐惧,他愤怒,他心有牵挂,甚至是一转眼,他又立刻满腔怨恨,将白丝用力地丢在床上,口中不住的咒骂,用指甲。将白丝扯了个粉碎。
“锁匠先生。”我看着他,轻声打了个招呼,一点点精神,轻轻击打在他的心中。
他感觉到我的召唤,抬头,满眼的血丝。看着眼前如星云般深邃的眼睛,那眼中,流光异彩。
精神连接,窥心。
暴躁的风暴,迎面而来,将我从平地卷起,巨大地力量,撕扯全身,撕裂的感觉通体传来。
心中的烦躁,随着旋转的风。不受控制的膨胀。眼前无数的虚像,扭动着变换的色彩。随着旋转的风,一个接一个从面前闪过。
那是喜悦地欢腾,雀跃久别后即将的重逢
那是欲望的炽热,灼烧着潮红的面容,
那是恐惧的颤抖,看着地上陌生的衣物,
那是愤怒地火焰,燃烧着床上一丝不挂的两人,
那是怨恨的咒骂,诅咒背叛的身影,
那是哀伤的哭泣,追悼失去的思念,
那是不灭的羁绊,宛如锁链一般,将七情紧紧相连,死死相扣,凝聚成泪,汇聚成血,幻化成混乱之眼,掀起巨大的风暴。
我站在风暴中,看着面前七彩的光芒,看着那如烙印般的痕迹,原来,这是隐藏在七情下地力量,以不灭地羁绊为引,引爆内心的烙印,诱发心灵地风暴,深藏的力量,卷起记忆的碎片,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如万刀剐心,足以撕碎生者的精神,摧毁亡者的意志。
精神烙印之混乱
究竟会是谁有这样的力量,冲击他心灵的最深处,让他陷入如此境地?
我疑惑,看着四周疯狂旋转的风暴。
一切将在他醒来后得到证实。
光的使者,展开巨大的羽翼,遮盖了天地,轻轻一抖,驱散了漫天的乌云,洁白的羽毛,从天空中落下,顺着狂暴的风,漫天飞舞,如飞花般灿烂,如飞雪般洁白。
羽翼轻合,拥着那飞旋的风,抱着那飞舞的雪,象流水一般抚平伤痕,象清风一般带走燥热。
那暴躁的风一点一点的缩小,一点一点的宁静,终究只剩下一点。
指如白玉,指如拈花,带着闪烁的星辰,带着飞洒的晶莹,轻轻点在那风暴之眼上,白色的波纹,向四周扩散开去,那一片天充满了洁白的光。
啪!一个巴掌狠狠打在锁匠的脸上。
“此时不醒,更待何时!”我对着锁匠先生一声爆喝,那声音如平地惊雷一般,在锁匠心中炸响。
嗯!锁匠猛的惊醒,那眼中的迷茫,随着那一声爆喝,消退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对面前多了几人的吃惊和诧异。
“这,这,这是。”锁匠看了看自己,看了看我们。
对于外人来说,刚才的情景只是一瞬间。
马刀只看见我轻声叫了一下锁匠先生,接着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大叫一声此时不醒,更待何时,然后锁匠就从疯癫的状态下醒来了。
“你刚才疯了,被木先生一巴掌给打醒了。”马刀在一旁道。
“木先生。”马刀的话,似乎让锁匠想起了,将目光转到我身上,那眼神中多了恍然大悟,多了些感激。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锁匠先生单独聊会。”我转头,笑着对马刀说。
“是。”马刀带着手下,离开了房间,轻轻的将门关上。
待他们离开后,锁匠从床上下来。向我辑了一礼道:“多谢木先生援手,否则我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呵呵,先生您客气了。”我笑着对他说,“我只是未经先生允许,打了先生一巴掌,希望先生不要见怪。”
“打地好,打的好。”锁匠捂着脸。尴尬的笑着。
“先生要不要……”我笑着示意锁匠一身的邋遢。
锁匠低头一看,那尴尬的脸是越发的红了。急忙道,“请木先生到客厅稍候,我整理一下就来。”
“好的。”我笑着说。
锁匠转身,从衣柜里胡乱抓了几件衣服,三步并着两步,急冲冲地跑进浴室,不久。哗啦啦的水声就传了出来。
十分钟后,穿戴整齐地锁匠,从卧室内出来,头发上残留着些许水迹,不再是刚才的蓬头垢面,虽然混身的气息有些虚弱,可是那风度翩翩的雅贼,又一次坐在我面前。
“喝口茶。润润喉咙。”我拿起茶壶,帮他斟上一杯,“这可是你桌上的茶叶,我不问自取了。”
“谢谢,我不客气了。”锁匠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再斟。一饮而尽。
再斟,又是一饮而尽。
……
一连斟了五杯,都是一饮而尽,看来他几天都没好好喝口水了。
而锁匠被我看的又有些不好意思,放下手中的杯子。“又让木先生见笑了。”
呵呵,我轻笑。
门开了,马刀从外面帮我打开门,侍者推着餐车进来,将一碟又一碟地菜肴整齐的摆放到餐桌上。
侍者的动作很娴熟,不一会。都摆弄好了。微微恭身道,“先生请慢用。”
马刀顺手给了小费。打发侍者离开房间,关上门,站在门外等候。
这是我帮锁匠叫的餐,几天都在那种状态下,肯定饿坏了,这次锁匠没有太多的客气,走到餐桌旁就开动了。
虽然他吃的不是很快,可是我还是感觉到他饥肠辘辘,尽力在我这个外人面前,维系着绅士般优雅的用餐风度。
当锁匠先生轻轻的擦拭完嘴角最后一点残渣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地事情了。
“对不起,让木先生你久等了。”锁匠面带歉意坐到我面前。
“呵呵,不急,身体要紧。”我看着他恢复神采的面容。
“木先生一定是想问我发生了事情吧。”锁匠是个聪明人,直接将话带入了重点。
“是的,刚才见了先生,我就很好奇,人,可以把先生逼到这个地步。”我笑着说。
“前两天,我潜入二十六楼,不是我自夸,我的潜行功夫是一流的,连那个高手王豪都没发现我绕过他的警戒。”锁匠面有得色。
锁匠取来了纸笔,把二十六楼地平面图铺开,指着一个位置说,“当时王豪在这里。”铅笔顺着图纸,画了一个弧线,“我从这条路绕开他。”随手点了几个点,“这些是摄像头,不过都被我避开了。”
我有些吃惊,因为他画的那些摄像头,都是在他路径上,锁匠居然能够避开那些摄像头的监控,不能不说,他的潜行技术之好,超出我的想像,那一定是用了许多经验积累下的技术。
“在这里。”锁匠用铅笔用力的在转弯处画了个圈,“这里有道门,很奇怪,四周没有摄像头,门旁有两尊金刚,怒目攒拳,门上有梵文,应该是佛经,当时没留意,因为从平面图上看,我离这楼的中央还远,我只想门后有没有人把守。”
“问题就出在这里。”锁匠停下来苦笑道。
“哦?出了事?遇到人?”我问道。
“没有人,我把手放在门上时,心里就感觉到一阵混乱,感觉非常糟糕,不过我还是继续推门。”锁匠回忆那时候的情景,脸色大变,“只推开一条缝,顿时觉得一股力量从门缝里涌来,只是一缕,可是我却觉得象是铺天盖地一般,击打在我全身上下,抵挡不住,生生退了好几步。”
“待我站定,才发现心里一阵猛烈的震动,说不出地感觉,在那个环境下,我居然忽然想起以前许多事情,想到开心地事,我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声音才发到一半,我急忙捂住嘴巴,又想到悲伤地事,我眼睛发涩,鼻子发酸,直想哭。”
“我这才知道,糟糕了,急忙从来路退去,一路上,心情坎坷不定,慌乱中,碰掉了架子上的装饰,这个动静,立刻将王豪引来。”锁匠心有余悸的说,“虽然他功夫很好,可是要抓住我没那么容易,我凝住心头一点神智,用最快的速度摆脱他,回到这里。”
“脱离了王家的危险,可是却陷入了更大的危机,拼命的想静下心来,可是我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脑袋混乱不堪,我甚至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木先生和你的同伴在这里了。”
锁匠停顿了一下,看着我,迟疑的说,“刚才醒来之前,我好像看到木先生混身上下散发着光辉,站在漫天的羽毛下……”
“哦?”我看着锁匠,笑着示意卧室里一地的白丝,“我刚才和马刀站在你面前,马刀劈开了你丢来的枕头。”
有意思的事情,锁匠和张菁菁不同,他只是感受到我的部分能力,但是又不能确定,而不是象张菁菁那样靠着直觉就可以找到我身体内的秘密。
所以我回答的很含糊,即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说了一个事实。
“我明白,我明白,木先生是高人,上次我已经受益匪浅,让我的修为上了一个台阶,这次又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施予援手,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锁匠恭敬的说。
“先生客气了,这次的事情,也是因为我托先生帮我忙,因此造成先生的烦恼,归根结底,是我的疏忽,没有弄清情况,而将先生置于危险的境地,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我面带歉意的对锁匠说。
“木先生真是太客气了,这是我的本分,也是我的工作,不管怎样,我都会将木先生交代的事情做好。”锁匠恭敬的说道。
“呵呵,不用着急,先生休息几天再做也不迟,我要的只是骚扰,让王家的人感觉到压力就好。”我笑着对他说。
“一切听木先生的安排。”锁匠说。
“看到先生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今天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我起身告辞。
锁匠起身送我。
我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件事情,转身对锁匠说,“先生认识一个胸前有块叶子形状胎记,腿上功夫极好,而且也会开锁的人吗?”无错不跳字。
“木先生是说曹建波?”锁匠回答道。
“原来叫曹建波。”我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