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太叔幸运一点的是能看到对方死在自己的前面。
她这个样子能不能活下都是一个未知数。
宁舒微微抬起头,艰难抬起仅剩的一只手擦了擦眼眶中流出来的液体,眼泪和血液混合的液体,看不出来是血还是眼泪。
伐天的脸色非常苍白,受到剑芒的攻击显然让他不好过,而且还要护着宁舒承受绝大部分的力量攻击。
他对宁舒说道;“我们需要休整一段时间。”
他受到重创,而宁舒……
他看着宁舒的断臂,她的断臂是连同肩膀一块削去的,比过儿看着还要惨,血流不止。
宁舒的声音非常微弱,几乎是气若游丝,“是该休整。”
她现在这个样子离死亡已经非常近了,她一个人跟太叔硬抗肯定会死的。
她从此之后就是一个独臂了吗?
唉,她一个花季少女从此要单手撸了吗?
伐天想了想说道:“等情况好一点,弄个义肢吧。”
“难道不能长一个吗?”宁舒不死心地询问道。
“那你长一个吧。”
战斗貌似结束了,李温站了起来,随即挑了挑眉头,又重新做了下来,眉宇间带着兴味,挑眉看着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开口提醒。
缺了一只胳膊,宁舒感觉自己的平衡力都不是很好了,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伐天伸出手要扶她一把,结果听到了‘噗哧’一声,他看到尖锐的恶魔戟穿透了宁舒的身体。
恶魔戟尖锐的钢叉将宁舒整个人都扎穿了,血液如同屋檐的雨水,顺着尖锐的叉头流下来。
站在宁舒身后的是小恶魔,他紧紧抓着恶魔戟,他面目狰狞,急促的喘气,粗重得像拉风箱一般,眼睛通红,满头大汗顺着脸颊留下来,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分不清楚。
宁舒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又转头看向了小恶魔。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伐天反应过来,一掌将小恶魔击飞,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人,况且也想不到小恶魔会对宁舒出手。
而且为什么要对宁舒出手也是一个问号。
小恶魔现在思维相当混乱,被伐天拍飞了之后,他甚至都没有爬起来,跌坐在地上,眼神和面庞充满了迷茫和痛苦,他双手紧紧地揪着头发。
小恶魔充满了迷茫和困顿,仿佛没有灯塔指引方向的船只,不知道该往何处,现在要做什么,现在应该做什么?
没有人陪伴了,没有人牵挂他,他也没有牵挂的人。
人生从此变得苍白了,毫无意义。
小恶魔的内心变得空洞无比,任何东西都塞不满,都留不下痕迹。
从他诞生以来,是府君教导他,如何强大,该如何做,现在这个人不复存在了,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把一个重要的人活生生的剥离了,从生命中,从心里,从血肉里彻底剥离,痛彻心扉。
如果不做点什么,小恶魔的内心将会被空洞和苍白无限吞噬。
府君陪伴他,却没有教会分别,突然的分别,让小恶魔内心痛苦无比。
三叉戟插在宁舒的身上,伐天也不敢拔出来,一旦拔出来鲜血喷溅,她就真的要死了。
宁舒疑惑地看着小恶魔,“你干什么?”
伤口已经痛到麻木了,大约是身体已经受不了这样的疼痛,自动屏蔽了,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避免把自己给痛死(大雾)。
小恶魔几乎是痛哭流涕,“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恩怨,但是牵连到无辜的人是为什么?”
“无辜的人?”宁舒表情空白,一时间没有理解小恶魔说的什么话?
她的脑子也很空白,对伐天说道:“给我一颗糖吧。”
她现在需要能量,需要温和的能量,而不是绝世武功提供的暴虐力量,她现在脑子都没有办法思考了,难受!
伐天的表情顿了顿,掏吧掏吧,掏出了一个腌果子,“糖没有,这个行吧。”
看起来有点像话梅,“行吧。”
果子一入口,酸中带着一点甜,直接让宁舒的腮帮子都酸疼了,习惯了酸味又口舌生津。
宁舒抿着果子,看着小恶魔痛苦的样子,迟钝的脑子缓慢地思考着,“你说的无辜的人是府君?”
“府君死了么?”宁舒平淡地说道,她这样平静的态度刺激到了小恶魔,“他是死了,被你害死的。”
小恶魔几乎是理智全无,哪怕这个时候真的迁怒了,那又如何,他内心的愤怒和悲伤根本无法消遣,疯的人就是他。
宁舒低头看着恶魔戟尖锐的钢叉,这么坚硬的东西穿透了自己的身体,麻木地钝痛让宁舒有种灵魂飘荡看自己尸体的感觉。
“人在江湖飘,一定会挨刀,就像我现在被你杀,我认了,就像我杀太叔,杀人者,人恒杀之,我杀人,也会被人杀死,但你说无辜,我就不赞同。”
“从正卿开启的死亡链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包括太叔,包括府君,在这段因果纠缠中,说什么无辜,你认为的无辜只是你认为。”
最初的原因,已经在长长久久的纠缠中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越纠缠越深厚,污垢和黑暗因为彼此纠缠越来越不可直视和无法清洗。
小恶魔的表情空白,整个人都是空洞,他也许根本就不听宁舒的话
这些话对于失去重要人的来说,毫无疑义,甚至于伤口撒盐。
对于小恶魔来说,他们的恩怨和你死我活根本不关心,不了解,而他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其他的重要,根本不重要!
《一剑独尊》
“啪啪啪……”有鼓掌的声音响起,李温从战车上站起来,兴味地鼓掌。
宁舒看向李温,打一场架居然这么多观众。
李温:“这出戏发展到现在才有点意思。”
宁舒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温:“看得高兴了,是不是应该打赏点东西呢,哪能白看戏白嫖的。”
李温兴味地问道:“皇妹想要什么?”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宠溺和宽容。
宁舒:“那要看皇兄舍得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