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鬼王宗易主
命令燕回在门外守着,苏子墨独自一人进入了石室内。
这间石室虽然宽敞,但也没有大到夸张的地方,里面的摆设也极其简单,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因此,苏子墨很快便走进了内室,鬼王的居所石室中摆设并不奢华,相反十分简朴,显示出这里的主人并不在意世俗的奢华享受,外间如此,内室也是如此。
除了几件必要的生活设施外,周围石壁上挂着四幅字画,第一幅是山水写意,淡墨留白,颇有出世之意;第二幅是花鸟迎春,鸟飞花上,春意盎然;第三幅画,画的是丛中卧虎,意境却又与前两幅不同,虎气凛然,威势凛冽,赫然有雄视天下之意。
这三幅字画一字并排挂在内室石壁上,彼此相映,虽然画中意境大异其趣,但看去居然隐有一分和谐,自成格局。
而与这三幅画相对的,在另一侧的石壁上,却只孤零零挂着一幅画。
画中并非山水,也非花鸟,而是一位美丽妇人。
这画卷乃是工笔之画,极尽精细之道,那美丽妇人身上小到戒指、耳钉,竟是逼真至极,更不用说面上端庄秀丽的容貌了,令人看去不由自主生爱慕之心,可谓是世所罕见的画中珍品。
苏子墨知道,这画中之人,正是鬼王的爱妻,碧瑶的亲娘——小痴。
对于这位牺牲自己而保全女儿的母亲,苏子墨也是十分的钦佩。
因此,他倒是没有对这幅画动什么手脚。
况且,对于鬼王的性子,苏子墨也有些了解,凭他的为人,绝不会将天书第二卷,藏于自己爱妻的遗像后边。
至于屋内的其他东西,苏子墨一件都没有放过,大到桌椅,小到画卷,甚至连这每一寸石壁,他都以神念,仔仔细细地摸索了一番。
终于,在那张石床的一处角落,苏子墨察觉到了那细小的突起,忍不住轻笑道:“呵,这些古人还真是有趣,藏点东西居然都放在床下,能不能有点创意啊。”
想到这,毫不犹豫的按动了那小小的机关。
“轰。”
石床发出微微的震动,石壁上悄无声息露出了一个暗门,苏子墨起身朝向暗门里面看了一眼,却见里头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对此,他也没有托大,而是祭出了谪仙伞,这才施施然走入了暗门之中。
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风,从石壁上那个神秘黑洞中轻轻吹出,带着几分淡淡血腥之气。
一入石壁暗门,借助那淡黄色的光芒,隐约照亮了其内的景象,仅容一人多高的通道,让苏子墨感觉有些不适,在这个通道中走了小半晌,随后便感觉脚下忽地一沉,这通道却是向下方拐了下去了。
通道两侧的石壁,随着渐渐向下深入,也逐渐显得有些潮湿起来。
有些地方,甚至都有水珠在黑暗中轻轻滴落下来。
这条下坡的通道并不陡峭,但却颇长,苏子墨走了好久,算来应该是深入了狐歧山地底深处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却是忽然停下了脚步,在前方遥远的某个地方,有一道淡淡的红色光芒亮了起来。
离那红色的光芒越来越近,通道之中原来轻微的血腥气息,也就慢慢变得浓烈起来。
苏子墨知道,自己恐怕是来到了那间原本是安置四灵血阵的密室。
终于,到了红芒跟前,原来这是这条通道的另一个洞口,苏子墨从这里朝里面张望了几下,在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毫不犹豫的迈了进去。
片刻之后,他已经置身于比刚才那条通道宽敞数倍的大道之上。
这条大道除了苏子墨进来的那个通道,另外居然还有一个通道连接,就在他进入的通道旁边,但黑沉沉的一样阴沉无比,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而大道的另一侧,则是一反刚才通道中的黑暗,大为光亮,尤其是红芒闪动,在大道尽头闪亮不停,看来刚才小灰在通道里远远望见的便是这里的情景了仍是空无一人,即便是那光亮红芒的尽头,也只是光芒闪烁,并无什么异声。
空气中的血腥气,已经浓烈得像是化不开了,原本青色的石壁,到了此处,竟变作了暗红之色!
而石壁之上潮湿的地方缓缓滴落的水,在光亮中,赫然鲜红之极,宛如鲜血。
红色的光影闪烁不停,将巨大的空间照得如白昼一般,四周到处充斥着刺鼻的血腥气息,一条宽阔的平台道路从洞口延伸出去,直到巨大洞窟的中间。
顺着通道一路来到平台前,平台的尽头,位于这个巨大洞穴的中间,而下方就是深深的血池。
顺着平台附身望去,出现在苏子墨面前的,赫然是一个巨大的血池,里面的池水鲜红如血,并从血池底部不断地冒出无数个小小气泡来,在水面上迸裂,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
“可惜……这一处四灵血阵,在少了伏龙鼎之后,便成了无用功。”
苏子墨深知,单是从眼前这一处景象的规模来看,鬼王为了修建这些东西,一定花了不少的心血,更是耗费了无数的精力……
然而流波山一役,随着伏龙鼎的消失,也令这一切成了泡影。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在血池尽头的那一面墙壁之上,密密麻麻地刻着一行小字,其中最为显眼的,当属开头的那一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书!”
看着眼前那熟悉的字迹,苏子墨顿时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处。
“滴答,滴答。”
石洞内渐渐地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不时滴落的血水声音。
而苏子墨,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那一行刻字,仿佛那便是世界上最为珍贵的东西。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宁静的石洞内,突兀的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一道黑色的人影,渐渐地近了,近了……
突然,人影停住了,不敢相信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也没有想到,这鬼王宗最为重要的禁地,突然会出现一个神秘的年轻人。
“什么人!”
一阵爆喝声,将苏子墨唤醒。
而此刻,他也注意到了那通道尽头的黑衣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鬼先生?”
“没错,你是何人,不知道这地方是鬼王宗的禁地嘛……不对,你不是鬼王宗的人,没人敢在没有得到宗主允许的情况下,进入这里,就连碧瑶小姐也不能,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得出,苏子墨的出现,鬼先生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此时此刻,他也想不明白,一个陌生人是如何通过鬼王宗的机关,来到这石洞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往后,这个鬼王宗,要易主了!”
毫不在意鬼先生那惊诧的眼神,苏子墨微微一笑,宣布了这个在旁人眼中,就仿佛是痴人说梦一般的事情。
“哈哈哈,阁下还真是痴心妄想,想要接掌鬼王宗,怎么不问一问我这个宗主的意见呢,嗯?”
伴随着一阵豪迈的笑声,却见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龙行虎步的来到了石洞之中,除了脸上略显苍白之外,赫然便是当初在空桑山下见到的鬼王宗宗主——万人往!
“哦?”
苏子墨见状,却是一点也不惊慌。
比较他来到鬼王宗,又在天书第二卷面前参悟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当事人来了,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倒是听说,先前鬼王宗、合欢派、长生堂、万毒门,纠集了一群魑魅魍魉前往青云山,却是被诛仙剑阵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不知可有此事?”苏子墨幽幽道,眼中满是讥诮之色。
闻言,鬼王眼中怒色一闪而过。
青云山之上,面对那凌厉无比的诛仙剑气,几乎是任何人都没有招架之力,之后若非诛仙古剑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翼而飞。
恐怕整个魔教四大门派,都要通通命丧于通天峰之上。
不过即便如此,整个鬼王宗也是元气大伤……
正因如此,在听到了苏子墨这一番话,饶是平日里温文尔雅,喜怒不形于色的鬼王,也是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怨愤。
只可惜,还未等他打算出手,将眼前之人捏碎之时,却见对方手中忽然多了一柄式样古朴,平凡无奇的石剑,剑身之上,纹路横生,仿佛还有些破旧,更有淡淡裂痕横在其上。
“诛仙剑!”
鬼王忍不住失声惊叫,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你……你就是夺走诛仙古剑的神秘人!”
这个念头一升出,鬼王顿时冷汗涔涔,忍不住看了一眼诛仙古剑,在感受到了熟悉的凌厉气息之后,心中惧意更甚……
“如何,这个鬼王宗之主,我可当得?”
玩味地看了鬼王一眼,苏子墨不由一笑,晃了晃手中的诛仙古剑,幽幽道:“对了,贵派的伏龙鼎,如今也在我手中,不知万兄还有何见教?”
与此同时,半空之中悬浮着一只形式古拙,散发着沧桑古意的古鼎,周身铭刻奇异铭文,鼎身正面有一个诡异的恶魔面孔。
“我的……伏龙鼎!”
眼见伏龙鼎,鬼王眼中闪过一丝炙热之色,却又忌惮的看了一眼手持诛仙古剑的苏子墨。
“阁下武功高强,我万人往愿奉阁下为我鬼王宗宗主……”
说着,更是深深地低下了头。
“好!”
意味深长地看了鬼王一眼,苏子墨微微一笑,语出惊人道:“既然如此,从今往后,我便是这鬼王宗之主……”
“参见宗主!”
明眼人都能感觉到,眼前的鬼王并不是心甘情愿奉苏子墨为主,仅仅是摄于诛仙剑之威。
对此,苏子墨却是毫不在意,在鬼王的陪同下离开了石洞之后,却是径自寻到了张小凡的所在。
“小凡,你想报仇吗?”
在二人面前的一张石床之上,赫然躺着一道碧绿身影,正是碧瑶。
原来当日诛仙古剑虽说不翼而飞,碧瑶也未曾使出“痴情咒”为张小凡挡下那一剑,但却是不小心受到了余波所伤,而张小凡也因为偷袭普泓大师,加之携带了嗜血珠的原因,无法继续在青云门之中逗留……
正因如此,他也是随着鬼王等人,来到了狐岐山之上。
“苏大哥你……”
对于苏子墨,张小凡自然是十分感激,毕竟他也是知道,若是没有冰心诀的帮助,恐怕他早已在嗜血珠的影响之下,成为了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小凡,要知道,虽说当日你打伤了普泓,但当初草庙村数百条人命的大仇,你还没报呢!”
“我……”
闻言,张小凡也是一阵犹豫。
但一想到玉清殿之上,法相等人先是隐瞒一切,直到苏子墨当场揭穿之后,这才站出来承认的景象之后,心中对于普智的那一丝感激之情,顿时荡然无存!
曾经他以为,成就了他的老和尚,实际上却是杀了他所有亲人朋友的凶手。
曾经他以为,正就是正,魔就是魔。
可是到头来呢?
正未必是正,魔未必是魔,他还未来得及看见魔为何是魔,却就已经清楚的看见,正为何不是正……
那深深镂刻在魂魄深处的悲伤,此刻仿佛化做了恶鬼,将他的心狠狠啃噬!
悲哀之后,你还剩下什么?
烧火棍上,渐渐亮了起来,微微泛亮的青光,夹杂著淡淡金色,但这一切都掩盖不住那层冰凉的红色血光。
从来不曾这般强烈的戾气,仿佛千万年来集注在噬血珠和摄魂之内的血腥气息,伴随那无数怨灵亡魂一起愤怒嘶吼的绝望,同时涌进了他的胸膛!
“我要……报仇!”
“很好!”
对于自己亲手操控的这一切,苏子墨却是没有半点愧疚。
毕竟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乃是天音寺。
若是当初天音寺之人在普智圆寂之后,主动来到青云门坦白这一切,又怎么会酿成如此之多的悲剧?
而苏子墨如今所为,不过是给张小凡指出了一条宣泄愤怒的地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