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大军越跳越多,我实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这抓都抓,放回去还真是不甘心。我不得不加快速度,一脚踩在路中的灰蛇,回头就是一口,幸而是冬天的鞋子。
奔袭到垂下藤条下面,我把蟾蜍放在口袋里拉上拉链,用把黑狗和半截石柱子系在背上,顺着藤条就往上面爬。鼓鼓,鼓鼓,黑眶蟾蜍越来越闹。地面上的蟾蜍大军已经围在藤条下面。我飞快地爬到了绳索垂下的地方,紧紧绑住之后。
“那个!不能所有的蟾蜍都当崖底之蛙嘛……外面还有很多蛤蟆美女,青蛙美女。我带一只出去,让它见识一下大千世界。等它回来了,就是你们当中博士,给你们讲一讲外面的世界。”我顺着绳索爬动之前,对着蟾蜍大军喊道。
黑眶蟾蜍响成了一片,但终究是跳跃的蟾蜍,不是飞翔的蟾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消失在它们的眼前。爬到一半的时候,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一轮红色的朝阳从东方渐渐升起,整个大山都在一片金光之中。
我在半中休息了一会,而后一鼓作气,爬上了崖顶,把黑狗放了下来,将两根绳索解开,丢到悬崖底下,到了中午十分回到了茶花峒。
我怕黑眶蟾蜍跑掉,找了长颈花瓶,把它丢了进去,黑眶蟾蜍在里面蹦跶了很长时间,才渐渐地停住了挣扎,接受了作为一只崖底蟾蜍了解外面世界的使命了。黑眶蟾蜍蹦跶后,渐渐地安稳过来。山上还是初春,积雪尚未融化。我挖了一些土,放在长瓷瓶里,将它盖住,就放在灶台边上,避免它被冻死。
我又把黑狗洗干净,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伤口,将家中唯一的腊肉取下来,炒了腊肉,给它吃了。黑狗历经了生死,有些疲惫,很快就在狗窝里面睡着了。小纸人和黑狗从对头变成了好朋友,黑狗睡在狗窝里面,小纸人就守在了一边,偶尔嘤嘤叫唤,倒也和谐。
等到都安稳之后,我打来清水把黑土卵也洗干净,只是它已经被折断,估计里面的虫子也已经死了,即便埋在泥土之中,也没有用。只能静待奇迹发生了。
我也有些疲惫,睡了一觉到了天黑,本想去找白师父,但他交代,传我蛊术的话,就会来茶花峒找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忽然想起了鬼蛊灵,连着几日都不见它的踪影,大屋里也没有它的气息,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难道是怕我责怪它胆小鬼,还是被贼道士打得魂飞魄散了。
连着几天,我都在茶花峒里休息,伤口也渐渐地愈合,只是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感觉到膝盖在隐隐发麻,麻麻地感觉又不想是凶虫发作,这件事情令我苦恼不已。
一连过了几天。一切都相安无事,照常进行。我抽空温习了功课,正月底就会开学,晚上师父叫我蛊术的话,白天还是要去学校读书。大屋有间房子放满了各种杂书,正好消磨我的时间。
这天晚上,我选了一本《西游记》,正读到一只猴子从石头中蹦跶出来,而后越海学艺,大闹天宫之际,黑土卵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土卵裂开了一条缝隙,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小纸人惊讶不已,已经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黑狗也咋呼地站起来,眼珠子溜溜转动,看着桌子上的黑土卵。我自言自语道:“黑土卵被踢断后,就没有了风水灵气,自然就断了营养,怎么今天晚上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呢?难道里面的灵虫没有死!”
我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过了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按照贼道士和沈金花所描述。土卵里的虫子是灵虫,很可能比金蚕还要金贵。如此金贵的虫子,或许比金蚕还要狠毒。
我站在一旁,小心谨慎地看着里面。生怕缝隙中又跳出一条凶虫,直接将我毒倒在地上。屋里面的空气安静的吓人,只听到土卵微弱的声音。那声音异常地艰难,非常地缓慢,令人惊讶不已,目光无法从它身上移开。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白师父叫喊:“萧宁,快醒过来,今天……咱们……”白师父按照约定,来茶花峒教我蛊术了。我连忙开门,慌张地说:“师父,发生大事了,您快来看,这黑土卵好像要生出来了。幸好您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了……”
白师父快步上前,看着桌上的黑土卵,眼珠子微微转动,说:“是土卵虫啊!”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包括沈金花一脚踢掉石柱,将半截石柱丢到崖底,我不辞辛苦落到悬崖下寻找黑狗,又将土卵捡了回来。
白师父笑着说:“好玩了,好玩了。土卵成长缓慢,即便可以挖出来。但孵化出土卵虫,也要很长的时间。眼下这个土卵还没有完全形成,但已经没了风水灵气。看样子,土卵虫自己呆不下去,从破壳而出!要早产了!”
“不是吧!”我惊叫了一声,“又不是生孩子,哪有什么早产不早产的。”
我惊讶不已,土卵虫要提前面世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还是有些隐隐担忧,又问:“师父,早产的孩子身体都不好,多半会夭折,土卵虫会不会也有这些问题?一出生就死掉了!”
白师父回答道:“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灵气孕育而成的土卵。现在还不能清楚虫子出来是生是死,是毒还是不毒,你且站到我的身后,咱们先看看!”白师父蛊术精明,不仅善于救人,而且还善于救过受伤的蛊虫。这土卵虫如果早夭出生,性命堪忧的话,对师父来说,是极大的挑战,也是我从旁学习的机会。
我忙搬了一把椅子,让师父坐下来,自己则站在师父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们二人也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月亮渐渐地升到空中。一束月光从屋顶中的玻璃瓦穿透而下,正好落在了土卵的表面,冒出了一股氤氲的雾气,整个房间也变得空灵起来,我感觉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好奇怪啊!我心中想道,手心往外面冒汗水,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见白师父虽然没有表情,但是从他的动作来看,也是十分期待的。我也忍着好奇没有询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土卵完全脱离了半截石柱,在桌子上滚动了一下,在桌子边缘完全停住了,咔咔,缝隙裂开得更大了。
“师父,要破壳了吗?”我终于忍不住,从白师父背后走了过去,半蹲着身子,从缝隙之中看过去,里面一团模糊,似乎有东西在动弹。我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噗呲一声,从缝隙之中探出一个小脑袋,脑袋摇晃了一下,两个小眼珠转动,和我目光对视的瞬间,我感觉整个人几乎忘记了整个世界,只有这一双充满灵性的眼睛。
“师父!”我不由地喊道。白师父已经坐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啧啧称赞:“神奇,真是太神奇了!不敢相信啊。不敢相信……”话语之中满是赞叹。
就在这时,灵虫的眼珠睁开了一会,又很快就闭上了,整个身体没有了力气,又蜷缩回去了,不知是不是睡了过去。我心想千万别死啊,压低声音问道:“师父,它是不是昏睡过去了?”
白师父说:“先天灵气不足才昏睡过去。可如果补充不了风水灵气,性命就堪忧,要完全将它救活,咱们必须找个好地方,还要采一种药草,用药草救它。虫爸爸,可能咱们要去江西一趟了!”
我正听着师父说话,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虫爸爸”,倒把我吓到了,问:“什么虫爸爸,我可没有这个名字啊!”白师父笑道:“它睁开眼睛和你对视,已经和你产生了契约关系。它是没有成形的灵虫,需要你照顾,你当然是它的虫爸爸了。”
“师父,我还没有结婚呢?哪能有什么孩子……更何况是一条虫……我不……”我反驳白师父,可说到一半,“不要什么虫孩子,不当虫爸爸”却没能再说下去。我跟娘辛苦生活,出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爸爸,在我的生命中,永远缺少父爱。虽说是一条虫子,也是有生命的。
“萧宁,逗你玩的。咱们准备一下去江西,就去三清山和龙虎山地盘,那里是洞天福地,灵气足,药草也多,可以把灵虫救活了。而且在路上学习蛊术,效果会更好,不会耽误的!”白师父说道。
我看了土卵里的灵虫,咬牙说:“我要在屋中留封信,免得二叔回来,不知道我去哪里了!”
我心中清楚得很,白师父显然是豁出去了,三清山和龙虎山在江西境内,相距不远,是洞天福地,可也道观云集,不少隐秘道士在那里修行,追求长生,以除魔卫道自居。白师父以骷髅之身出现在那里,必定十分凶险。此去江西,定有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