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二叔顺着山路走动,穿过密密的林子,到了一条山间的公路,天气也渐渐炎热起来,顺着山路走了许久,又重新回到曾家村。
曾家村上空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氛,村子格外安静,偶尔传来敲击声,村口空荡荡,并没有人进出,顺着来路望进去,村子里暗藏杀机。
萧关停在村口一棵大树下,说道:“萧宁,我在这里等你,你敢进去送信吗?”
我点点头说:“没什么不敢,即便我困在里面,二叔你也可以我救出来。”
萧关淡淡一笑,说:“他们不敢扣你!”
我大步走了进去,阳光正盛,全身都是汗水,索性将黑伞打起来,遮住阳光。我停在村口,没有再往里面走去。暗处的眼睛察觉到有人出现,有两人跑来,看到是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大声说道:“我来这里是送一封信,带我去见你们的曾家家主。”我知道二叔在我身后,声音格外响亮。
步甲从人群中出来,看着村口树下的二叔,压着怒火,问道:“你不是已经走了,还要干什么?”步甲站在几米外,不敢靠过来。
我很平静地说道:“带我去见你们家主,我有信给他。”
步甲沉思了片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你随我去见家主。”
步甲走在前面,警惕地看着我。
我心态平和,脚步放松,打着黑伞跟着步甲。这是十多天后再次进入曾家村,不少地方被霸道老古装毁,院墙也倒下不少,几人正忙碌着修葺。
廊屋和湖心屋毁坏得更厉害,被石狮子砸出的大洞还没有来得及修补,地上摆满各种各样的干尸,它们尸气全部,干脆放在阳光下暴晒。
我打着黑伞从曾家人眼前走过,感觉到他们的眼光毒辣,胜过此刻的骄阳。
步甲几人停在湖边小屋前,伸手在小屋铁门上敲动,道:“家主,萧宁来见你,说是有一封信给您老人家。”步甲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曾家家主的声音,道:“噢!让他进来!”随即铁门开了一道缝隙,一丝寒气与尸气从里面传来,小屋里是幽深的杀意。
步甲又道:“有个中年人等在村外,不知道什么来历!”
曾家家主道:“你们守在外面,不要轻举妄动。”
我将黑伞收起来,推门进去,小屋里面的尸气更加浓厚。
曾家家主就坐草蒲团上,背后站着五只五行尸,它们和老古打过之后,经过十多天的休养,已经恢复过来。
小屋并不大,我和曾家家主中间有五米的距离。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一直都想抓住你……你自己却跑来,你不是自投罗网吗?你要知道,我背后任何一只僵尸,都可以在瞬间撕毁你。”曾家家主阴阴地说。
我嘴角微微一笑,我身上带着铜铃铛,任何一只僵尸上前,我都要它捂着耳朵。
我道:“我知道。我来这里是给你送一份信……我相信你看过这封信之后,就不会轻举妄动!”
我的眼睛看着曾家家主,发现他的眼珠子几乎只剩下白仁,和僵尸的眼睛差不多。他的眼睛缩动,很有蛊惑性,而且具备人眼的特征,可以看透人心。他的皮肤呈现一种暗黑色,手臂上布满石斑,看不出真正的年龄,不过年纪应该很老,是一只老人尸。
曾家家主略微惊讶,说:“萧宁,既然来了。桌上有一杯凉茶,此刻炎热,你喝点凉茶再说话,消消暑气!喝过之后,再跟我说话。”
我走过去,看了看凉茶,凉茶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茶里面绝对有蛊虫。曾家家主意思很明显,先把凉茶喝了,再说送信的事。
我微微一笑,没有犹豫,脸色十分平静,将凉茶一饮而尽,凉茶有些微甜,说:“你……如果想在凉茶里下蛊虫,那你就白费。不过你的好意,我也不好拒绝。”
曾家家主见我毫无畏惧,表情并无变化,眼睛更是好奇,朗声问道:“你给什么人送信,递过来吧。”
我将信件取出来,走了过去,距离他两米的时候,我就感觉到皮肤有刺痛感,有一些淡淡红色尸气,在他四周散开。红色尸气比黑色尸气厉害,对皮肤的刺痛感很强。
我硬是没有吭声,道:“你看过信件就知道。”我停在三米的地方,将白纱丢了出去。
白纱在淡红色的尸气中飞动,缓缓飘落,曾家家主伸手摸到接住白纱。
曾家家主看到白纱上画着红色金蚕,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了一声,将白纱丢到地上。白纱躺在地上,金蚕在红色尸气重隐隐浮现,似乎随时都要跳出来,一口咬在曾家家主身上。
笑过之后,曾家家主没有说话,我后退了两米,也没有说话。屋外是火红骄阳,站在屋里,我却手脚冰冷。
过了好久,曾家家主才开口说话:“这是战书吗?”
我感觉肩膀沉重,嘴巴张了几次,才说出话,道:“我送信来,是告诉你们先准备一下。你应该明白这信件是什么意思。”
曾家家主端详了一会,问:“我听茅仙吉说过,苗疆第一神蛊虫金蚕。白纱上是金蚕吗?麻家的虫王来了吗?”话声一落,曾家家主身子有些摇晃,弥漫在身体附近的红色尸气也乱了不少。
“你猜?”我没有回到曾家家主的问题。
我将黑伞举起,在地板上震了几下,那一团红色尸气更是乱飞,肩膀上的压力也弱了不少。
嗷嗷啊!嗷嗷啊!五只五行尸被黑伞的震动惹怒,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有一只已经跳上前。
我取出铜铃铛,捏着里面的铜片,看着眼前的五只僵尸,又看了一眼曾家家主,说:“信已经送到,我先走了,管好你的僵尸。我在这里面呆得太久久,等我的人会着急的。”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曾家家主忽然问道:“你们是为了哪一件事情而来的?以至于要发这种战书……”曾家家主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他料到我们会再次杀上门,却没有料到会来得这么快。
我回头看了一眼曾家家主,道:“为了所有的事情而来……一件一件都会跟你算清楚。”
我到了铁门位置,伸手将铁门拉开,外面的阳光格外地刺眼,几把尖刀也是明晃晃的。步甲手中的尖刀最长也最为锋利,眼中的毒光落在我身上。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我已经被他杀了好几次。
“小子,你今日敢上门来。我大哥和三弟都躺在床上,我也要在你身上扎上两个骷髅洞。”步甲龇牙地喊道。
“把路让开,虫王就在外面,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曾家家主说道。
他看到白纱上画着的红色金蚕,终于猜出村口的人是虫王了。
步甲手上的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脸色一下子白刷刷的。去年冬天他们三兄弟之所以敢去茶花峒,是因为虫王不在茶花峒,今日听到虫王的名号,身子不断地发抖,不由地把路给让开。
我看着步甲,道:“那天在白龙峒我说过,我二叔虫王会把一切找回来。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完全,还是快些去做。”我顿了一下,又道,“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去做。过几天,我们就会回来的。或者过一天,过半天,我们就会回来。”
步甲脸色惨白,吸入了铁门散出来的红色尸气,身子一软,倒在地上,额头上汗流如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