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人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落到食脑虫中间。
食脑虫密布在斗笠的人的身边。
斗笠人迈着步伐往前面走去,身边的食脑虫也跟着往前面爬去。
萧关叫道:“咱们后退!”
这已经是虫王再次让大家后退,可见说明情况有多么地危险。
麻蛋扶着虫王后退,躲避着地上爬动的蛊虫。
我与阿九一起,用火把当做武器,开始后退。
食脑虫没有人性,得了命令,虽然有火光的存在,但还是会不顾一切往前面冲去。
远处的天空渐渐暗淡下来,十万大山进入了黑夜,空地上燃烧的篝火,也开始摇晃,火光也没有白天时候明亮。
冬天的黑夜总是要来得早一些,此刻的夜晚更是淬不及防地降临。
夜深了之后,又会多一些新的危险。
“退到洞口!”白师父叫道。如果对付地面这些蛊虫与食脑虫,推入绿洞也是一种比较好的选择。
白师父帮助众人逼出体内的食脑虫,消耗了不少体力,空气中弥散着腥臭的气味。
麻豆也是满头大汗,有几次差点被食脑虫咬中,幸好及时躲开,然后用火光燃烧,才把食脑虫给烧死了。
我们四人后退,与白师父合在一起。
白师父说道:“这里有火光,大家各持火把在手,不要慌乱。食脑虫数量并不是太大,没有办法将我们所有都咬死的!”
虫王的脸色更加阴沉,力气透支过度,脸色越发地苍白,双手已经有些发冷,吸入灼烧食脑虫发出的臭气,不由地咳嗽了两声。
麻蛋扶着虫王坐下,又喂了一些清水。虫王喝了两口清水之后,这才好受一些,双眼忧虑地看着眼前。
“你们十三峒不是号称九州养蛊第一吗?怎么现在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你们的蛊虫呢?”斗笠人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走得并不算太快,每往前面走一步,就将地上横着火棍给踢开了,很快就踢出了一条杀戮大道。
与此同时,那些散落四周的蛊虫也靠在他的周围,竟然十分地臣服。
斗笠人的控虫术很厉害,只在极短时间内,就控制了散落在地上的蛊虫。
萧关一直注视着斗笠人的举动,眼中的忧虑也更深了。又是一阵风吹来,虫王开始剧烈地咳嗽,不由地捂住嘴巴。
咳嗽出来的,自然是鲜红的血。
萧关道:“萧宁,你与金蚕一起,别让这些蛊虫靠近。我太累了……先休息一会……蛊虫留给你对付……”
虫王说完这话,盘腿打坐,开始呼吸,尽力地控制着身体内部的痛苦。
坚持了这么久的时间,虫王也的确累了。
我没有料到,虫王竟然会如此轻易地把对付蛊虫的任何交给了我。
我看了一眼白师父,有些忐忑地问道:“我可以抵挡这些靠近的蛊虫吗?”
白师父很平静地说道:“不要紧,这些蛊虫刚刚相互斗杀,已经不是最厉害的时候,你可以对付它们的。记住,你有一双举世无双的眼睛!”
我心中想道:“二叔虽然虫王,但用力过度,需要好好休息。白师父方才帮众人逼出食脑虫,而且他不能直接驱赶蛊虫。麻蛋、麻豆两人更不行。阿九身手虽然过硬,但蛊虫却是他的软肋。此时,我如果不站出来,会有很多人因我而是去生命。”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上去试一试!”
我的呼吸急促,看着眼前的斗笠人,迈步跳了上去,叫道:“阮姓人,你自己的蛇蛊不带来,非要用我们苗家的蛊虫……对了,现在是大冬天,蛇蛊都要在家中睡觉……你们阮家的蛊虫肯定不行,所以才用我苗疆的蛊虫!”
斗笠人并无为之所动,道:“你若要嘲笑我阮家没有蛊虫,还是省省心吧。用你们苗家蛊虫对付你们,难道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
看着这斗笠人,我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
我心中叫道:“金蚕,金蚕,虫王要死了,你要是不出来帮忙,会有更多人死掉。”
我双眼渐渐通红,看着地面上爬动的蛊虫,两只螳螂蛊已经断了一条腿,七色蛊也沾满了血迹。麻七两的两只蜈蚣蛊也在蛊虫中间,银线蛊虫也在里面游动……
这些蛊虫一共有十三种,虽然每一只受伤,但是加起来绝对不容小觑。
金蚕真的可以对付它们吗?
我心中思索许久,决定让蛊虫爬上我的身体,利用金蚕的毒性与威力伤害他们最好。
斗笠人驱赶这些蛊虫的时候,站在很远的地方,没有靠过来,看得出他对这些蛊虫也有些顾忌。
御虫者死于毒虫之口,这事情经常发生。
“萧宁,今日就让你蛊虫缠身而死!”斗笠人阴森恐怖地笑了起来。
原本落在地上的蛊虫速度忽然加快,我退了两步之后,看了一眼我身后的人,麻豆握紧了拳头,额头上满是汗水。
我知道已经没有退路,又咬牙往前面冲了两步。
“让你看看金蚕的厉害!”我大声叫道。
蛊虫有十三种,一多半可以排在苗疆十大蛊虫的序列。蛊虫有十三种,却不止十三只。来斗虫大会的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两只蛊虫,加在一起,数量并不少。
我停在空地中间,风吹来又吹走,四周的声音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只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依旧充满了活力,依旧带着生的希望。
数不清蛊虫开始顺着我的双脚爬动,它们争先恐后,好像爬得越快,就会拥有生的希望,它们不知道,等在前面乃是死亡的大门。
我将这大门打开,等着它们走进来。
斗笠人表情微微一变,将手中连弩重新挂在腰间,从胸前取出一根绿色的笛子,从质地与颜色来看,应该是雨滴。
斗笠人将玉笛放在嘴巴边上,幽怨哀痛的笛声从玉笛里飞出,很快就占据整个空地。
火把摇曳,已经失去了精神。白雪凝固,不再飘动。我的心也这幽怨哀痛的笛声震动,鼻子不由地一算,只感觉到好伤感。
蛊虫散发的毒气已经开始侵占我的身体。
地上面的食脑虫开始分成两路,从我两边爬了过去,直接攻击身后的人。
“萧宁,食脑虫暂时伤害不了我们!”白师父的声音传来。
我看不到后面的情形,只听到麻蛋与阿九急促的呼吸声,以及重新燃起的大火。
我想阿九与麻蛋一定用篝火铸造起一面障碍,这样就可以避免食脑虫冲过去。
石壁下面堆积了不少的柴火,暂时不用担心食脑虫为非作歹。
数不清的蛊虫开始寻找机会攻击我,我的身子开始摇晃。
整个人如同在烈火之中。不过一会,又像赤身站在冰原中间,任凭寒风吹过。
那笛声开始变得幽怨,讲诉着一个个悲痛的故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壮志不得酬,人生失意,情人死亡孤独一生。
人生最悲惨最极端的感情,都可以从笛声里面听出来。
这哀怨悲痛的笛声刺激着这些蛊虫。它们被封在罐子里,多年不见天日;它们相互残杀,对命运充满了怨念。正好与悲痛的笛声相互辉映。
斗笠人正是通过这种笛声控制我身上爬动的蛊虫。我听着这种笛声,也几乎流出了泪水。
这种悲伤难过的笛声,本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我们的世界,应该充满快乐,阳光,自由,温暖,幸福。
我感觉我的眼睛几乎湿润,感觉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悲痛,那些美好的东西为何会离我们离去!
“我顶你的肺啊!自己都快要被咬死了,还要去流泪。”凶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要是死了,张玄薇会不会哭死呢!”
我心中一震,方才明白这笛声不仅仅可以控制我身上的蛊虫,还隐隐控制着我的思维。
好阴险的人。
我收住自己的心神,双眼凝神,看着眼前的斗笠人,与他的眼睛接触,他微微一愣,笛声又重了几分。
我双眼更加通红,几乎看穿了斗笠人的心田里面。我忽然睁开眼睛,暴喝一声,这叫声在空地之上传来。这叫声带有我的愤怒。
“人世间从不需要你这种扭扭捏捏、故作悲伤的笛声。我送你一句话,顶你个肺啊。”我大声叫道。
暴喝声与叫声交错在一起,快速地往前面冲去,打乱了斗笠人的笛声。
就在这时,从我心田之上涌出一股寒气,是凶虫发出的九幽寒气。
只在片刻之间,那寒气就传遍我的身体。那爬上我身上的蛊虫,尝试着钻入我体内的蛊虫,几乎在一瞬间就被冻成了寒冰。
它们纷纷落在地上,四肢蹬了几下,眼睛也溜溜地转动,不过一会,那溜动的眼珠子就停止了。
那一双最为凶猛的蜈蚣蛊,也落到地上,全身结出一层白色的冰霜。
“去陪你们的爸爸吧!”我冷笑一声,用力踩下去。
它们身上冻了一层厚厚冰霜,根本就逃不掉,我一脚下去,就踩成冰渣子,不过一会,就化成一滩黑水,冒出一团黑色的雾气,怨念消散,离开了人世。
斗笠人手中的笛子停了下来,没有再吹下去。他有些不太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假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看来纷纷掉落在地上的蛊虫。
斗笠人眨动了眼珠子,方才问道:“你是冰做成的吗?为何在一瞬间就把蛊虫给毒死了。”
这个问题问出来后,我半天也没有找到答案。我寻求金蚕蛊的帮助,为何最后发力帮忙的竟然是凶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