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身子开始颤抖,抓着床上的被单,怒火顿时烧起。
娘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性情中有刚毅的一面。
我安慰道:“娘,你眼睛刚好,不要太气愤了。孟家人赶来茶花峒,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死了一个孟二爷,还死了一个孟竹。”
娘压住怒火,道:“萧宁啊,孟家死多少人跟我们没有关系,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别的真的不重要,你明白吗?”
我摇摇头道:“不……我不明白。阿妈,我必须弄清楚我父亲孟定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必须弄清楚我出生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说了这几句话,不敢看娘的眼睛。
我怕她会难过,会气愤,会说我不孝顺。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很怕娘,害怕她难过,害怕她不高兴。
娘眼睛通红,泪珠在眼眶中打转,道:“阿宁,你能不再提这件事情吗?孟家害得我们母子流落他乡,几乎死去。咱们不再去管那些陈年旧事,好好活下去,难道不行吗?”
娘害怕我回孟家去,害怕我死在孟家,所以才会说这些话,她完全是为了我好。
我摇头道:“不要!我不能默默无闻地活下去。孟家将我们逼迫到这种程度,咱们没有后退可以退了……爷爷萧棋也是因为这事情丢了性命……我不会不管的。咳咳……”
我越说越激动,开始咳嗽起来,嘴角一咸,有一些鲜血咳了出来。
娘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孟家那么厉害……我担心……”娘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没有再说下去。
我是第一次对着娘这么大声说话,知道娘心中难过,道:“阿妈,这事情咱们过几天再说吧。要不,咱们先去问问孟定云,听他讲讲当年孟家内部发生的事情。这样好吗……咳咳……”
娘眼神有些发愣,有些失神,过了几秒钟才算回过神来,咬着牙道:“我知道劝不住你。其实我也想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一想到你会深陷困境,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般。我宁愿不去追问当年……发生的事情,也不愿意你受一点伤害……”
我抓着娘的手,道:“我们躲了三年,可我们得到什么。我必须要回孟家,查清楚当年的事情……”
娘将眼睛的泪水擦掉,道:“好!那就把孟家闹得翻天覆地,闹得鸡犬不宁!麻蛋……麻蛋……”娘的声音忽然变大,对着门外大声叫喊。
麻蛋就在大屋里,听到娘的叫喊,快速跑了进来,问道:“霜姐,你叫我有什么吩咐吗?”
娘厉声道:“你去把孟定云带来,我有事情问他。快去快回!”
麻蛋愣了一下,道:“霜姐,你等一下。我去问问大哥,看他什么意见。”
娘喝道:“你问他干什么,快把孟定云带来。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麻蛋抓住脑袋,只能答应,快速跑了出去,不过一会就出了院门。几分钟后,麻蛋把孟定云带了进来。
孟定云脸色有些苍白,手臂被谢姑娘划过一条长长的口子,流了不少鲜血,伤口被包扎后,并无大碍。
麻蛋找了一个椅子,让孟定云坐在椅子上。
萧关听到了动静,也来到房间里,湘瑶也跟了进来。
此刻,正是中午时光,阳光炽热地晒着大地,树叶有些微微卷曲,知了没完没了地鸣叫着,房间里也变得燥热无比。
孟定云目光投来,落在娘的身上,道:“嫂子,你终于想问我了。”
娘道:“孟定云,你叫不叫我嫂子都没关系。我只问你一句,当年孟定方作出那样的事情,是否出自他的本意!”
孟定云犹疑地问道:“嫂子,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娘一掌拍在桌子上,道:“他抛弃我们母子,还让孟竹将凶虫放入腹中!说,这些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孟定云摇摇头道:“嫂子,你误会我堂哥了。这些事情不是他做的,而是有人顶着他的名号做的。”
娘叫道:“什么?你也要骗我吗?如果不是他把我的行踪告诉你们,孟竹又怎么会追上我呢?”
孟定云笑道:“我堂哥一直都在孟家监控之中,你与他分开之后,你的行踪自然就在孟家的掌控中。”
“不可能,我也学了一会反跟踪的技巧。孟竹不可能轻易追上我……”
“那个时候的孟竹,处于壮年时期,一双鼻子和耳朵比有眼睛的人还要厉害。他与孟小影两人,孟小影就是传授萧宁本领的黑影,”孟定云道,“他们两人是孟家最擅长追踪的能人。你一旦被孟竹盯上了,要摆脱他追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娘的身子开始发抖,萧关走过来将娘扶住,轻声问道:“你与孟竹遭遇之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眼中蒙上一层阴翳,有些不太愿意回忆,咬了咬嘴唇,慢慢说道:“那日我与孟定方吵翻之后,独自一人离开。我小心翼翼走了一会,发现有人一直跟着我。我加快步伐跑动,最后误入一条死巷子里。那孟竹瞧着黑竹竿出现在巷子入口……”
孟定云道:“你被孟竹堵在巷子口,他本来是可以杀你的。不过,孟家人顾忌风水师萧棋萧大人的面子上,才决定绕过你的性命,但是你腹中的孩子,却不能留下来。萧大人年轻的时候,与我孟家还有些渊源!”
萧关怒道:“算你们命大!如果那时霜姐被孟竹害死,棋叔的实力正处于巅峰时期。他干翻你们孟家,也是错错有余的。”
十六年前,爷爷还没有开始衰老,以他的实力,为女报仇干翻孟家也很正常。
正因为孟家顾忌爷爷萧棋的名号,所以下达的命令,只是杀死萧灵霜腹中的孩子,不得伤害萧灵霜的性命。
孟定云对萧关这个说法并没有反对。
娘接着说道:“孟竹将我堵在巷子里,就说他是孟定方派来的人,他们孟家是大家族,金钱财富数不胜数,说我不过是个穷酸风水师的女儿,设了美人计引诱他们孟家毫无心机的少爷上当。他希望……我吃下他带来的药丸,让腹中的胎儿自然流产,还可以给我一笔钱,保证一辈子都可以过得很好。”
萧关一拳打在墙上,骂道:“狗东西,贱东西!我萧家的财宝是看不见的,是高贵的精神,是守卫虫门与玄门的责任。棋叔的生母风氏,是风家财团遗落民间的孤女,风家财团拥有的金钱,可以与你们孟家匹敌,棋叔是有资格继承一大笔财产的,可棋叔根本不在乎这些。棋叔的好友花长生,乃是陕西首富,更不用说沈家的沈皓天,郭家的郭维新。”
萧关越说越生气:“用金钱财富这种东西来衡量萧家,你们太愚蠢,太卑劣。如果我姐萧灵霜嫁入你们孟家,虫门中人只会觉得是你们孟家占了大便宜,而不是我姐嫁入豪门。该死的孟竹……他幸好被食脑虫吃得干干净净,不然的话。我要把他的牙齿一颗颗地敲下来。”
麻蛋道:“我大哥萧关是十三峒的虫王,他是黑煞之子,夫人龙小蛇是龙家小姐,可以驱使的财富都是天文数字。要想干倒你们孟家,好像也不太难。”
孟定云瞳孔微微张开,苦笑道:“你们搞错了,我叫做孟定云,不是孟竹。你们心中有怒火,不要洒在我身上。”
麻蛋道:“不是洒在你身上,而是要让你孟家人清楚。萧家要想干翻你们孟家,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