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复心情,一手抓一个罐子,把金性虫子与木性虫子提了过来。
黑师父接过罐子,就放在石桌边上,将我右手拉了过来,用匕首划开了一道口子,放了一些鲜血进去。白师父走到一旁,取出了一个白瓷瓶,准确地丢给了黑师父。
黑师父接过瓷瓶,打开之后,倒在了坛子里面,依旧是鲜血。
黑师父道:“这是上次你受伤的时候,取自你心尖的热血。我们收集起来,就是等着今天用的。”
心尖的热血,我更加迷糊,不知道黑白师父要干什么。
黑师父看了一眼白师父,白师父微微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
黑师父手上匕首一挥,扎在金性蛊虫的罐子上,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的蛊虫蹦跶起来。白师父口中念叨,蛊虫蹦跶方才弱了一些。
黑师父把金性蛊虫倒了进去,乃是一只蜈蚣蛊,半虚体半实体,个子很肥大,应该养了好多年。蜈蚣蛊落入坛中,浸泡在鲜血中,跟着蹦跶了两下。
黑师父又快速地割开木性蛊虫的罐子,也跟着倒入坛子里面,木性蛊虫像是一只棉虫,全身绿油油的,还散着一股淡淡的绿色气息。
白师父控制绿虫不飞出去。
黑师父喊道:“萧宁,你去搬其他的蛊虫来。快点,不然你白师父要累死了。”
我收住心神,快速地跑动,将第一排蛊虫全部搬了过来。第一排的蛊虫,有蜈蚣蛊、棉虫、水蛇蛊、螳螂蛊、银线蛊等等。第二排的蛊虫有飞天蛊、草蛊、毒蛇蛊、毒蝎子、毒蛙蛊,合在一起。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
我不断地把罐子提过来,黑师父则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蛊虫倒入坛子里面。不过一会,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颜色各异的罐子。
而那个跑过酸菜的坛子里,一股脑地装入了二十五只各种各样的蛊虫。
不,应该是二十六只蛊虫,我心中想道,其中有一口罐子装了两只蛊虫。
当所有蛊虫都被放入坛子里面后,黑师父将一旁三张油纸拿了起来,按照一定的仪式,将油纸逐层封在了上面,而后用红色和黑色的两种细线,缠绕在坛口。
一旁的白师父一言不发,尽力控制着坛子里面的蛊虫,黑师父封好油纸之后,又用朱砂在油纸边上与坛口上画上了几条灵动的小蛇,这才将坛子彻底地封住。
黑师父喊道:“白,好了,完工了。”
白师父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气色相比刚才要难看一些,看来控制这些蛊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黑师父检查了坛子之后,确定坛口被完全封住,里面的二十六只蛊虫不会跑出来,这才说道:“二十六只蛊虫厮杀到最后,会剩下最后一只虫子。这就是我与白师父送给你的礼物。”
我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用我的心头热血与手指的鲜血,喂养这些蛊虫。而最神奇的是,所有蛊虫死后,只剩下唯一的一只蛊虫。
这其中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我惊讶地问道:“养蛊都是利用大自然中的虫子。我从未听过,直接用凶狠恶毒的蛊虫来养的。再说了,二十六只毒蛊,最后养出来的蛊虫,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黑师父道:“其实道理是一样的。蛊虫相杀,大自然中的虫子相杀,它们都遵循着同样的生存标准,有且仅有一只虫子活下来。那最后活下来的虫子,才是最为强大最有资格活下来的虫子。有时候人世间也是这样。人与人相互残杀,弱肉强食。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我似有感悟地点点头,心中暗想,蛊虫也罢,寻常的五毒虫也好,人也好,在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里,为了存活下去,必定会拼尽一切智慧和诡计厮杀,只求平安无事地活下来。
我又问道:“用我心头血和指中血,又是为了什么呢?其实……我已经拥有了好几只厉害的蛊虫。再加一只……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黑师父笑道:“你倒是知足得狠。虫门中人从来没有人嫌弃自己的虫子少的,特别是厉害的虫子。之所以用这个办法养一只蛊虫出来,是因为利用的鲜血之后。这蛊虫养出来,它就会完全听从你的号令。有了它的帮助,你就可以控制其他虫子了。”
听了黑师父的话,我大彻大悟。
两位师父知道我无法控制金蚕、凶虫、土卵虫,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要送我一只在绝望环境中生存下来的蛊虫,而且是浸泡我鲜血中存活下来的蛊虫,目的就是帮助我学会控虫术。
二十五只蛊虫中的任意一只都是狠虫子,它们厮杀最后活下来的虫子,自然不言而喻了。
我点头问道:“那么需要多长时间才可以养好呢?”我心中有些期待,也有些担忧。
黑师父道:“按照我们以前失败经验来看,七七四十九天的样子可以养好。”
“失败的经验?”我眉头一挑。
黑师父解释道:“收集蛊虫来养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真正成功过,以前只出现过一个。”
“是谁?”
黑师父道:“是你二叔萧关的养父麻烈云,他就利用了各种蛊虫,耗费了五年的时间,养出一只蛊王虫!”
我听出了话中关键,问道:“那麻老先生花费了五年时间才养成出来,为何我们只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呢?”
我听过麻烈云的传言,他是苗疆百十年以来,横空出世的杰出人物。
如果他花费了五年时间,我们应该不会只用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的。
黑师父道:“两件事情不一样。麻烈云收起来的蛊虫,乃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并非自己所养。而我们今天所用的蛊虫,都是你白师父养出来的,自然不一样的。”
咚咚……啪啪……嗒嗒……忽然之间,眼前的坛子忽然传出剧烈的撞击声,那些被封入坛子的蛊虫,经过了短暂的和平相处之后,开始发现了自己生存空间受到别的蛊虫的干扰。
而白师父已暂时停住了对它们的控制。
它们开始拼力挣扎,用从坛子里面跑出来,拼力地撞击着坛子的四周,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坛口的油纸也跟着不断地响动,好像打击的鼓点一样。
黑师父把坛子抱起来,道:“过几天就安稳了。”
白师父指着石壁下面的角落,道:“就放在那边,与小蛊虫挨近一些。或许它们也可以好好地交流一些。”
在整个把蛊虫放入坛子过程中,白师父都在控制蛊虫,消耗了大量的气力,走动的时候,脚步有些不稳。
白师父走到床头下面,取出那一本《虫经》,书旁边正压着一枚菱花铜镜。
白师父又走到我身边,道:“萧宁,通过这两日的探索。你应该明白了不少。《虫经》里的内容就是基于五行属性来讲解世上万虫的。从今日开始,我们一起通读《虫经》,你要好好体会书中的内容。”
我猛地点头,道:“好的。在东北谢家读此书的时候。我就有很多的疑惑,正好可以请教白师父。”
我知道白师父对我的呵斥是为了我好,一点都不埋怨白师父,跟着白师父一起,开始了读经的岁月。
白师父对蛊术有过系统的了解,知道各地气候,蛊虫种类以及特征,不过他概括性理论性并不是太强,没有达到《虫经》里面记载的内容。
遇到不懂的地方,我们相互探讨,其中黑师父也参与进来,共同探讨一些十分深奥的问题。
我白天回茶花峒睡觉,晚上在萤石洞穴读经。不知不觉之中,秋天渐渐深了。早晨的露水不再晶莹剔透,而是结成苍白的晨霜。
我每一天都感觉到自己在蜕变,每一天都领悟到新的东西。
这一天,天气降到了冰点以下,山中刮了一夜的大风。我与白师父将《虫经》通读完又加细读之后,正本《虫经》烂熟于心。
而就在这天,白色土卵裂开了一道缝隙,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动弹。整个萤石洞穴一下子光满四射。
黑师父叫道:“白雨,萧宁,咱们成功了。坛子里的蛊虫只剩下最后一只了,蛊王虫被我们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