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想下去,强忍着咳嗽,没有笑出来,赶紧将嘴边的饭粒扒拉进嘴巴里,乘着无忧去帮张东健提行李安排住宿的这个时间段,争取多吃些米饭。
不用说,张东健与英雄豪杰四人见面,一定会有事情发生。最好是闹出些误会,我好借此浑水摸鱼,乘机逃出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黑白师父他们可能料想不到我还留在琵琶上,极有可能追了出去,他们还在不在龙虎山,目前不好说。
夜晚寒冷,若趁乱跑出去,就必须多吃些米饭,增加能量,不然深更半夜跑出去,极有可能冻死在荒郊野外。
至于张玄薇,我暂时不用太担心。湖边洞穴可以避风,有足够柴火和湖鱼,她可以安然无恙地度过一个晚上。再加上我把张玄薇藏身的地点告诉了阿九。我相信阿九也会想办法照顾张玄薇的。
一念到阿九,我还是有些担心。古秀连虽然拿捏很准,并没有伤到阿九,但也是重伤,不知道阿九现在的情形怎么样了。希望他平安无事,黑白师父可以早早地发现他。
对啊,应该不用担心阿九。他的四个暗卫应该就在附近,不会丢下他们的首领不管的,想到这里,我的心稍微放宽了一些。
我大腿虽被石头砸中,事实上并不影响走路和奔跑,这一点英雄豪杰四人并不知道,对我而言也是一个有利的条件。
我现在的计划是,如果黑白师父能够找到我,那是最好不过。若是没有找到我,就必须闹出点事情,乘机逃出清风观,回到道窟去,与阿九会合。
我主意已定,便放开肚皮开吃。清风观的食材都是天然无虫害的,又用柴火烹制。米饭颗颗饱满,自然清香无比,萝卜也是甘甜可口,做法十分普通,用烈火烧热滚,煎好菜油,把切好的萝卜片放了进去,放下盐巴,简易地炒一炒,不破坏食材本身的味道。
我连着扒拉了两碗米饭,吃了不少萝卜片。
古秀连眉头紧蹙,道:“娃娃,我看有一锅米饭,大家都够吃,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摇头道:“古道长,首先,我是在担心他们四个,所以赶紧吃饭,怕等下没有饭吃,要饿了一晚上,那就难受。其次,方才小道士不是说了吗,道观里的被子被人偷了。晚上肯定没有被子盖,不多吃点,熬不过去的。”说了这两个理由,英雄豪杰断然猜不出我的目的。
古秀连不由一笑:“怪事怪事啊!这么一个偏僻的道观,居然会有小偷来偷被子,真是闻所未闻。我看那小偷也是穷疯了。有意思……”
古平英不由地一愣,表情有些慌张,问道:“古爷,你说那小道士是不是骗我们啊。不就是丢了一张被子,他师父至于追出去吗?他会不会是和萧宁一伙的。”
我呸了一声:“你当然都跟你一样人面兽心,不说老实话吗?道观是你们选的,我能提前通知小道童吗?你真是以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吃人家的米饭住人家的屋子,然后背地里说人家的坏话,我看你的心比黑炭还要黑!”
古平英没有发怒,冷哼一声,充满期待地看着古秀连。
古秀连见多识广,冷声说道:“你看小道童天真无邪,无忧无虑,一脸纯真,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吗?依我看,清风观的确丢了被子,他师父也的确是出去找被子了。你们啊,都不如这小子机灵,都多吃几碗,晚上有你们熬的。”
古平英眼珠子眨动,还是有些不相信,一脸狐疑,怎么也不相信有人会来这个破道观偷被子,也不相信唐唐道观的观主,会为了两张被子亲自去追小偷。
当然,最为主要的原因是米饭与萝卜不合他们的胃口。这些清汤寡水的东西,早已不能够满足他们饕餮一般的肚皮,再加上四人近日消耗太大,嘴中无味,都想着吃上一口油腻的烧肉。
古平英叹了一口气,道:“三位弟弟都多吃一些,山中的气温下降得快,夜晚不好熬的。”古平雄,古平豪,古平杰三人应了一声,十分为难地吃了起来。
我吃到第三碗米饭的时候,英雄豪杰人均才吃了小半碗,见我狼吞虎咽,皆是露出鄙夷的眼光。
我呵呵笑道:“四位英雄豪杰,我自小家中清贫,最爱的就是米饭和萝卜。萝卜就是人参,多吃一些才能补身体的。”
古平英道:“人参就是人参,萝卜就是萝卜。胡说八道,你倒是饿死鬼超生,什么都吃啊?”
我第三碗米饭吃完的时候,忽然大叫一声:“不好意思,我在米饭和萝卜里面下了毒,你们还是不要吃,吃多了肝肠寸断,七窍流血而死的。”
古平英脸色一变,丢下筷子就要发怒。
我又笑道:“你们都看着我,盯着我,我哪有什么机会在饭菜里面下毒啊。只是跟你们开个玩笑,快吃吧。等下饭菜都凉了,那就不好了。”
英雄豪杰四人原本就觉得食之无味,经我这么一说,更是不愿意再吃了,索性斗丢下筷子。古平杰道:“我要是毒死了,死之前也要掐死你。”
我心中好笑,这四个大蠢蛋,我张口胡说八道几句,就逼得他们不敢吃饭,倒是超出我的料想。古长空用这样蠢蛋办事,哪有不输的道理。
古秀连则不一样,吃得并不快,每一口都小心翼翼地咀嚼着,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爱惜粮食的人,对粮食有些一种天然的感情,不愿意浪费每一粒粮食。
我心想:“兴许是因为他在虫门了待了很久,吃的都是生长在冰渊上的白蘑菇。所以对人间的粮食格外地珍惜。”
我笑道:“古道长还是厉害一些,寻常的毒药不仅不能伤害到你,还能给你补充营养,我真是佩服您老人家啊。这四个怂蛋,和您老人家一比。您才是正儿八经的古家人,他们四个都不配姓古。”
古平英一拍桌子,大声叫道:“萧宁,家主不让我们杀你,但我可以割下你的舌头。你在胡说八道,舌头就没有了的。”
我哈哈大笑:“哎呀,我就坐在你们对面,你有本事动手,别说那么多。我等着你的。”
古秀连吃了一碗米饭,中间夹了七筷子的萝卜下饭,放下米饭,道:“不要再吵了,无忧和他的师兄过来了。”
古平英脑筋转动,道:“萧宁,可能是天师府弟子,你最好是隐藏自己的身份。到时候他若为了救你,耽误他的性命,可怪不得我。记住,你叫古宁。”
“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人多,我萧……古宁不跟你们计较。”我弯下身子,从地面弄了些灰尘,涂在脸上,再加上道观里燃烧照明是几盏微弱的油灯,光线暗淡,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无忧小道童走在前面,张东健跟在后面,神色疲惫,脸上的胡子拉碴,脸形消瘦了不少,脚步也很沉重。完全不是之前那个洒脱不羁的张东健了。
我心中暗想,张东健受罚,肯定是因为张玄薇的事情。
那日我要带走张玄薇。明朝姐姐破“天师伏魔阵”,到了最后,表明自己的身份。张东健是第一个放下手中铁剑,退到一旁的,之后天师府弟子都放下了铁剑。
张东健来到清风观,相当于是被张天师“流放”到这里。那日一大半的天师府弟子放下的手指铁剑,张天师不能一个个都赶到山洞里面壁思过,只有把第一个放下铁剑的张东健“流放”到清风观来。
张天师把张东健流放在这里来,并没有赶到寒冷的山洞里面壁。可以看出,张天师对门下弟子放下铁剑挑战他的权威这件事情,并没有气急败坏,相反从他的心底里面,是感到欣慰的,所以只是象征性地惩罚了张东健。
从张东健的脸上散步抑郁之情,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并没有体会到张天师的深意。
张东健比无忧大了十多岁,但与无忧关系很好。无忧看到师兄的到来,欣喜不已,道:“师哥,他们是三清山的道士,是来琵琶峰上办事的。”又对古平英他们说道:“这是我师哥张东健,犯下了些过世,天师大人让他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古平英、古平雄、古平豪、古平杰四人听到张东健的名字,不由地一惊,齐齐地看了过来,神情都变得有些古怪。
无忧口直心快,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张东健苦笑道:“几位道兄看笑话了。东健的确是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师父老人家没有把我赶出师门,没有把我赶到荒山枯洞中去,也算是对我的格外开恩。”张东健顿了一下,道:“清风观条件简陋,几位道兄莫要嫌弃……”
老四古平杰瞪了半天,大声叫道:“健兄,原来是你啊。看了半天才认出你啊。几日不见,都瘦成这个样子了。哎……令师尊也太过苛刻了吧,就因为看几本书就要把你赶到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