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石狮子在微笑,台阶上的两名大汉见我们来势汹汹,竟是一时不敢询问。只有幻烟公子却似明白我这一刻的想法,刷一剑将那石狮子外露的舌头削断。那半截舌头掉落地面,立时摔的四分五裂。
我心情在这一刻竟有些小小的舒畅,旁边花满楼却先我一步叫好。那台阶上的两人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呼喝:“放肆的小子,敢到彭家来撒野!”说着,那人跨下台阶,一手向幻烟公子抓去。
我终于停止了举起了那石狮子砸向大门的念头,因为我不能肯定是否可以举起那石狮子。但我知道,举起眼前这大汉却一定没问题。
我伸出右手抓住那人的手腕,一拉之后近身,左手顺势抓住他衣领,吐气开声使一招“潜龙在渊”,将那人高高扔出。一串惊恐的叫声,随着那人高高飞跃过了门槛和滴水檐,一头撞在那五彩斑斓的九龙照壁之上戛然而止。脑浆和血花将一只龙头涂抹得愈发狰狞恐怖,而随着那人尸身的滑落,又仿佛是用全身的血液,在那照壁之上划出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旁边阎心缘淡淡的说一句:“好招,有够威猛。”
看着另一名大汉连滚带爬地跑进去通报,我们只是立在原地没动。其实刚才的响动已然够大,不多时里面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名老者,穿一身蓝色团寿字缎袍,脸上皱纹犹如沟渠道道纵横,留花白胡子,双目却是炯炯有神精光四射。手拄一根长约四尺的龙头拐杖,粗如儿臂银光闪闪,竟是通体精钢打造而成。
一行人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那老者竟是冷冷看了一眼照壁之下的尸身面无表情,只看这我说:“老夫彭天寿,不知各位高姓大名?如此气势汹汹上我彭家闹事,又是所为何来?”
我冷笑一声,说:“你们彭家的彭连战诱我劫镖杀人,事后背叛出卖,我出狱之后又伙同彭连虎再度将我打伤坠河,但我现在还没死!又找他来了!你让他出来,我就只找他一人!”
那彭天寿竟是微微一笑:“连战不在,不过你既然捡了一条命,又何必再来送死?”
我悲愤大笑:“好!老东西那你就为彭连战先行上路打点吧!”我明知系统不可能让所谓的世家放弃一个玩家子弟,但这刻仍旧愤懑不已。
我深深深深地吸一口气,跨一步左臂外划,右掌从里穿出,疾向前推,我感觉全身的内力体力精力似乎都随着这一掌尽数打出。随着这一掌推出,我对这招瞬间又有了新的体悟,“亢龙有悔”在这刻已升了一层。
彭天寿此时将那精铜龙头拐杖已然双手紧握,鼓劲横架,显然是要硬接硬架我这一掌。在这掌心与拐杖将接而未接之时,我趁着“亢龙有悔”刚刚升级,再度提振内力奋勇加劲,右臂右掌此时竟有鼓胀发紧之感,带着猛恶的风声,向那拐杖直扑而去。
我狂嚎一声,掌心终于打上了拐杖,却只发出闷闷的“唔嗡”一声。我浑身巨震,感觉到忽然脑子里一空,所有的精气神也放佛在这刹那间释放一空,又好像一头狂奔的野牛突然撞上了一堵墙壁。
我倒撞而出,背部却似乎猛然靠上了花满楼,又吐了小口血,软软坐倒。昏昏沉沉中,我勉强睁开双眼。只见那彭天寿也远远坐倒在照壁之下,胸口有大滩血迹,龙头拐杖已不知去向。连那九龙照壁,也似有了隐隐裂痕,有半只龙头已掉了下来,露出里面丑陋的泥砖。
原来墙壁被野牛撞到,也是会塌的。我欣然中暗吐口气,一口吞下旁边幻烟公子递来的大把药丸,只能闭目调息。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内力已然恢复,但胸腹间仍有隐隐痛感,我睁开眼来,眼前一片混乱。
我不知何时已被人移到门房缺口处,旁边花满楼神色萎靡也正低头打坐。有大群的敌人将我们重重围困,却限于此处地形不能一涌而上。面前一向风度翩翩的幻烟公子此时左肩、左臂、后腰各有大团血迹,血污混着泥尘将一身白袍染成了紫灰色。原来戴在头上的珠冠已不知去向,现在披头散发状若女鬼,正和数人在对剑厮杀。
而阎心缘却是左腿上紫黑一片且看去明显肿大了一圈,只用一条右腿站立,斜靠着门墙在右方挥舞钢剑抵敌,那钢剑却只剩了半截!我纵身站起,不假思索一掌向幻烟公子面前一人拍去。
那人正和幻烟公子对敌,不防我忽然出掌,慌乱之下横刀割向我的手掌。我手掌一翻顺势抓住那刀身,另一手猛然接上,摒二指直插他双眼,耳听得惨呼声刚起,我右手撤刀化拳,矮身一拳直捅在他小腹之上。那人惨呼声随着中拳而变了调子,身体摔坐地面又滚了开去。
幻烟公子见我起身,欣喜一笑却说:“快去帮老阎!这里我顶的住!”我点头直跨一步,插入阎心缘身前。阎心缘见我到来,顿时面露苦笑而松口气,竟再也支持不住,靠墙软软坐倒。我斜眼瞥见阎心缘胸口处竟也有大团血迹,已然湿透了衣襟。
我心中一阵愧疚,挥掌向原先和阎心缘对敌那人拍去。此人却和彭家其他众人有所不同,竟是单手握抓一件巨大的兵器。定睛看去,那兵器仿似婴儿酮体,却只有一条腿一只手臂,手臂伸过头顶露出二指,腿脚部却缠着麻布,通体精铜铸就,粗略估计只怕不下三四百斤重量。
我一掌拍去,那人将铜人一立挟着风声横扫过来,“啪”一声,我感觉胸腹处又是一痛,显然是内伤未愈又添新伤。只是那铜人被我一掌,也自荡了开去。我跨步近身,劈面一拳捣去。那人兵器在外围,急切间收不回来,又横左臂来架。
我自从基础拳法也练圆满之后,对于变招更是从容,拳未收回已出左掌反手一招“见龙在田”,只觉掌一及身劲力急吐。这还是我第一次使这招,没想到却猛恶如斯。那人中掌后全身一震,这才倒地横飞,落地后一口血尚未吐出,那铜人却随后落下,正砸在他胸口。“咚”一声,那人终于仰天喷出一股血泉,然后慢慢伸直双腿再也不动。
我刚把阎心缘拉到花满楼身边休息,旁边又有两把刀激伸过来。此时已绝容不得敌人近身,我将胸膛一顶硬受了这两刀,又是双掌“震惊百里”推出。那两人正在惊喜于如此轻而易举就劈中了我,却不防我双掌已然及身,闷哼一声,两人喷血倒地而亡。
此时左边的幻烟公子却已岌岌可危,他面前新来一人,那人一把斩马刀使的呼呼风响,激得幻烟公子一头长发飘来舞去,虽看着潇洒实则危矣。
我一拳打发了一人,觑个空子一步跨到幻烟公子身前,二话没说一招“亢龙有悔”,右掌激推而出。那人极是凶悍竟不相让,一刀斜斩直奔我的脖颈而来。我略侧身体,那一刀斩在我肩膀之上。我身体一震,那一掌正中他胸腹之间。眼见他吐血倒地,我也是胸口发闷,忍不住吐了口血出来。
我深吸口气,回头看幻烟公子又正拦在花满楼身前,正和三名刀手纠缠。我纵身一跃,尖啸一声,从空中落下双掌击出,正是一招“飞龙自天”。有两人头顶先后中掌,头骨虽未碎裂,但脖颈却已折断,当即身体软软躺倒。
剩下一人惊慌失措间,却被幻烟公子横剑一扫掠过咽喉,那人顿时松开刀把,手捂咽喉身体只转了半圈已然倒地。
我俩人轻舒口气相视一笑,已又有数名刀手围上。酣战不休之时,身后忽闻一声大吼,眼角余光一瞥,原来是花满楼调息已毕站起身来。
我连忙后退一步,先让花满楼顶上站位,掏出伤药和聚气丹一口灌下。只因我此时已感觉胸腹间的隐痛已逐渐加重,内伤在战斗之时只怕已然加剧,万一积累到重伤状态,那就只有任人宰割了。旁边阎心缘竟没调息,此时却说:“我看彭家今天好像没什么高手,你说的那个彭连虎到现在也没出现,只怕彭连战也真的不在家,只是那个老头彭天寿还在调息,你歇口气能去把他杀了么?若能杀了他,也许其他人就不一定敢冲了,否则他恢复过来,我们必死无疑。”
不错,我们此时打的天昏地暗,反没躺在地上的阎心缘看得清楚形势优劣。若一直让彭家人围着攻击,即使那彭天寿一直没有恢复,我们也终将只有力竭身亡的下场。若真能杀了那个老头,或许又会有些转机。
神剑山庄的秘药果然还是大有效用的,胸腹间的隐痛随着药力扩散,已大为减轻。我一拍花满楼的肩膀向他示意。他一顿脚,身体前冲,双掌一并,直打在前方一人的胸口。说起来他的大金刚掌和我的降龙掌皆是刚猛掌力,都有诸多相同的打击效果。那人受了这一掌却似连胸口也塌陷下去了,向后躬身猛/撞出去,直撞出六七步远又带倒了四五人。
我趁此空隙低头急冲,三五步间已跨出重围,向那照壁下仍在调息的彭天寿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