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黑色骏马从我身旁直掠而过带起一蓬黄沙扑面撒来,马上骑兵反应极是迅速,马头虽已超出,仍是回身将弯刀撒出一溜金光斜斜向我肩膀直劈了过来。
我却只能怔怔立在原地,睁大了双眼去迎接这惊悸的一刻,无法动弹。
如惊雷,如闪电,似流星,似风暴,不及掩耳之时,这一道金光瞬间就从我左肩进入,刹那后又从右腰闪出。
无声无息,却大惊大恐。我浑身寒毛竖立,看着那一刀如过水一般,从我身体中间切出,又重新化作为一把金刀,闪烁着光芒,却随着骑士远去。那骑士金冠上染血的翎毛,迎着风吹,象一只羽箭。
又一匹怒马奔腾着冲来,却忽然见到了闪着白芒突兀出现的我,那马一惊之下,人立而起仰头长嘶。这马上骑兵的身手却显然不及刚才那人,骤停之下,一头撞出了坐骑。翻身落马后又遭到了其它铁蹄的践踏,身体翻滚中发出的惨呼声慢慢化作了闷咽乃至被震动大地的呼喊声所掩盖。
十秒钟转瞬即过,我却直如过了百年般终于梦醒。一抬手抓住那空马的缰绳,抖手将马身甩的横了过来。一时间同时有三四匹战马被拦阻,纷纷在嘶叫中带着马上骑兵撞击后摔倒。
我用力甩出那马身后,根本已无暇再看那后果,面前灰尘滚滚,无数的惊马掠过,无数的刀光闪耀。我心里焦急如焚,难道他们真的竟敢冲击?那岂不是一切的盘算全都化作了尘烟?
一马在冲刺着直向我撞来,喘着粗气的马嘴边已挂上了一缕白沫,马上的骑兵也是怒睁双目,高举着弯刀,在等待着战马和我或相撞或交错的那一瞬之间。
但我永远没有让那一瞬之间出现,就在那一瞬之间出现之前的一瞬之间,我已跃到了马头上方。
脚在马头上一点一缩,让那弯刀掠在空处,我左手已抓在了这骑兵的咽喉之上。轻吐一口气,就在这奔腾起伏的马背上,我已和这骑兵互相换了个位,不过这骑兵却是脚朝上的。
站在高高的马背之上,我这才看清了战场的全貌。从山坡下望上看去,已有无数的玩家冲上了坡顶,正在高呼着向山脚敌军处冲锋。
而我身周四处尽是敌军的骑兵战队,却是在奔腾着从黄沙路上冲向那山脚。后方百步远处,才是那几乎看不到尽头的粮车车队。原来我们终究是估算错了,骑兵真的是在冲锋,竟然不顾粮车在冲锋!
那粮车走的极慢,由老牛拖拉着,步卒紧跟着,不紧不慢,仿佛前面的骑兵冲击,只是天边的云彩流动,无论拼出什么花样,也都无关紧要。
只这一眼之间,已让我忧心如焚。两军在冲锋着狂嚎着接近,一旦相接,不谈骑步的差别,玩家们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列阵!而没有列阵的玩家,即使慌乱中凑巧杀了骑士,也要被战马撞死!
我大喊一声踩着马背弯腰加速,将手中的骑兵狠狠砸向了旁边的骑士,两人一马轰然倒地,又翻滚着绊倒了后面骑兵。但其余的骑兵毫不停顿,只略侧马身就已让过了障碍继续狂奔。
我再也忍耐不住,一脚猛蹬在马鞍上,那马悲鸣着软倒于地,成了后方骑兵一个冲锋的障碍。身体却跃起朝着前方披黑袍大氅的一名骑士猛扑而去,掌还未拍下,那人在狂奔中却也机警无比。眼见他俯身前探,几乎已将身体伸出了马头前方摇摇欲坠时,却终于让过了我扫出的一掌。
我的掌风只将那大氅打的直飞舞了开去,身体却已无法滞空,急忙中向前翻了个跟斗,一脚点在那马的臀部,一掌向着那人背心猛击下去。
那人马上动作极是利落,挫身,带马,反手一掌迎击,竟连头也没回,马速丝毫不减。
双掌交接,我忽如长了翅膀一般向后飞出,眼见那人上身晃出后急拉缰绳又再坐稳,终于那人马渐渐远去,我却是再也无法追击。
“咣当”一声,背心如遭巨锤击中,我闷哼之下,差点连呼吸都已停滞。未及看那一头在我背上撞的筋断骨折的战马,急抬左手托去了一把弯刀的劈砍,脚落实地,右手抓住了那落地的骑兵,聚力将他甩了出去。
放下右臂,这才将那喉头忍着的血吐了出来。在这刀兵烽火之地,此时却无由想到,其实真该把那个可挡住自己吐血在胸口的皮斗买下来的。
刚一恍神之间,一马已到面前正抬起双腿踏下,那马蹄铁竟也被磨的雪亮闪着锋芒,将要触到胸口了。危急之中,猛烈仰身倒下,那马双腿擦着我的头皮,从耳旁落地,将黄沙地面踩出两个大坑。
我躺在地面,看着那马一双后腿根根血管暴露,肌肉膨胀着将要跃出。
此时却奇怪的想到,也许我们实在不该来打这护粮军主意的,或许将那些零散水军扫荡干净,也能收拢住上次参加战斗的玩家们。然后逐步发展,打响名声,最终也能建一个不错的帮会。显然眼前这一步却因贪心而跨的太快了,只要骑兵冲进了玩家阵形里,那就是刀切西瓜一刀一个,最终引起连锁反应而至玩家大军彻底崩溃。
现在连原先商量的最后的暗棋都已不必启用了,因为我推算中的基础就是错的,围绕着基础所做的所有安排,自然也就更是错的离谱。
可眼前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这些骑兵为什么会弃粮车而不顾,竟是毫无犹豫直接冲阵?难道他们真的不顾粮车了?保护粮车仅仅只是那些步卒的最终任务?难道骑兵的最终任务却是斩杀那些所有来劫粮的人?
这一瞬间,我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却是只剩下一个希望。
眼前那马后腿已经跃离了地面,前腿又将要着地,马腹两旁垂着骑兵的双腿,在极力撑开着象一双翅膀,似乎将要连人带马滑翔而去。
我忽然弹身而起,双掌瞬间贴上了那马腹,大吼一声,长着黑亮毛发的马腹随着双掌猛烈印上而深深的陷入,似乎要将我的双掌直吸入内腑之中。我的身体在上升,逐渐又垂直站了起来,那马却似乎被我高高的顶起。马的口鼻已诞下了点点鲜血,却是中了我掌力已在垂死间,但马上的骑兵却在生猛的尖叫。
我掌上人马随着那尖叫声,忽然远去,砸落在身后的骑兵身上,发出轰然巨响,又溅出一些零碎,那尖叫声却终于消失了。
我低头,蹬腿,跃起,猛冲。耳旁呼呼的风声,绝不只是我的身法速度带来的。而是那些面向而来,直掠而过的骑兵们所擦出的气流声。
没错,我现在是返身反向而冲,既然已不能稍阻敌军,那我就要直入其后,一个人去掀翻了粮车!
风声更烈,却是刀风,连续闪过了面前四把弯刀,竟有刀风从后脑袭来。不及思索之下,我弯腰前冲,但那刀风却如附骨之蛆,后脑上感觉到那森寒刀意,其距离竟未能有丝毫拉开。
一脚蹬地后冲势已尽,惊骇之下,我只得就地横身翻倒。但后脑上那森寒刀意却只略略消散后,又再跟来,其所取位置始终都只在我脑后玉枕穴之下,竟无丝毫变化。
身体已将要触地,一马冲来铁蹄踏落,我手掌在地面一撑,就势钻入了马腹底下,那森寒刀意终于已不在后脑徘徊了。我从马腹底下看着外面四蹄踏落直窜到另一马后,这才将身站起回望一眼。
入眼所见的竟是那顶上金冠翎毛象羽箭的骑士,手持那把金刀,在马丛人影之后睁着一双毫无色彩直象毒蛇一般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我。此人竟从前方又追了回来!
我不敢再加耽搁,急窜身形,猛向着对面已只有数十步的粮车冲去。但我的轻功竟是实在不堪大用,刚闪过了两个马身,后颈之上就又有了那如被毒蛇盯上的寒意。这次我却没加理会那森寒刀风,不顾一切反手一掌拍出。
果然那刀风消散,右掌有如触电,猛然一麻之间也不知拍中了什么东西,却让我身形更加急窜了几步。狂奔之中再回头看去,此时竟已脱离了骑兵冲阵,那人却是离着十几步远处就将刀身一震,又再跨步追来,只两步之后就已将要近身。
而更远的后方,一片呐喊声中夹着兵刃碰击之声隐约传来,蒙古骑兵却终于和玩家大军开始了接触混战。虽不能亲眼看到,但料想两万玩家只是经过了一共才短短四日的编排整训,又怎可能在骑兵冲击而来的瞬间就能列好了阵势?被骑兵冲击和列好了阵势去冲击骑兵,那绝对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尤其是这帮只能利用系统帮助来出招的玩家们!
心中的失落在不住的攀升,而希望却在下沉。现在已到我原先上线之地了,那早就埋好的棋子,竟在此刻仍然还未出现。
身后那金冠骑士的武功绝对不下于我,尤其轻功一项更是远远胜过,现在别说迅速击杀了他再去烧那粮车。就是连摆脱那人,此刻怕已是奢望!
或许这仗已然败了,从我上线起就败了,我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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