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有一种法术叫隐身术,可以将身隐去而别人不可发现。只可惜我不会,我只会下线术。
只需一掌下去,将这小太监击毙当场,然后从容下线,那些人必然以为我已经离开。最多也就多等那么几个小时,等无人之际再上得线来,即可安全离去。
可是这一掌我始终没有落下,却非是不忍,实是心中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这小太监来一一解答。只看这小太监的身法,手中的匕首,和那黄七狼等人,绝对是同一师承,同一团体。
屋外的声音已近了,随着“吱呀”声响,竟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我暗叹一口气,掌上聚力,正要拍落了下去。眼前这小太监也仿似知道了结果,面上突显红晕,双眼中泛出了水花,直盯着我的右掌,惊恐无比。
多好的机会呀,这些太监的身法迅疾诡异,只击毙已是极难,何况生擒?那设局之人,帮中的内线,而我最关心的却是,究竟是谁,透露了我乌蚕衣的秘密?连天心雪莲丸,也只怕随着我一掌下去,而再也不易找寻。
脚步声更近了,却在里间门口停了下来,“百郎公公在吗?我们追寻一个人影,直到了此处,打扰公公莫怪。想问公公看见了什么人没有?”
掌上微微的白芒消散,我松了一口气,左手松开了擒拿,却紧紧的揪住了他的衣领。右掌却不移开,仍是虚抬在他头顶,向他狠狠瞪了一眼。
百郎小太监惊骇之下,却极为识趣,深吐了一口气,说道:“我在练功打坐呢,没看见什么人,都快些滚出去!”
外间的人竟然应声连连,顷刻间已退出了屋子,连门都被重新关好。此处,瞬间已安静了下来。
保持着姿势不动,我弯腰怒目狠狠地盯着,良久之后,这才说道:“黄七狼跟你什么关系?你师傅是谁?”
“七郎就是我七哥啊,我们兄弟百人,我最小,所以是百郎。我没有师傅,只有干爹。”
“你们一百人都练同一种武功?有秘籍吗?叫什么名字?”
“干爹只教我们这种武功,说我们太监就适合练这个,不过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更没秘籍。”
“你干爹叫什么名字?在宫中是什么职务?”
“干爹叫黄勉仲,不过别人都只叫他老祖宗,早就没职务了。”
“黄七郎对玩家帮会的事情怎么也要插手?他为什么要到宫外去?”
“干爹一直说我们学了武功没和别人动过手见过血,就算不得高手,所以我们经常有人偷偷溜出宫去,找机会去杀人练胆的。不过七哥和三十三哥在外面接触的人最多,我也不知他插手了哪些事情。”
“那么金风细雨楼你知道吗?阎心缘这个人你知道吗?”
摇头,只是摇头。
“天心雪莲丸呢?”
“这是药吧?所有的药都只存在皇宫西北的御药房里,我这里可没有。”
我暗叹了一口气,这小太监竟是所知极为有限。看他脸色惊惧,说话却是流利,一时也无法分辨真假。
只在犹豫之间,屋外已人声渐息,火把宫灯也都灭了,想来这搜索在无果之下已然停止,又再轻声说道:“只要你将我带到御药房,找到了天心雪莲丸,我就放了你。”
只是我话音还未说完,突然手上一紧,布条撕裂的声音骤然传出,百郎已将要脱出了身来。我急忙右掌顺势劈下,左手再急速抓去。
惊怒之下,这一掌已是出了全力,随着掌落声起,这一掌猛拍在他肩头,爆出了刺目白光。百郎小太监顿时骨折喷血,丧了性命。左手再拿住的,已是一具血肉烂尸。
急将他尸体塞进了床底,我掠出了窗外,刚才这白光和响动也不知是否惊动了旁人,此地绝不能再留。
满天星光璀璨之下,我只是踌躇不已,这小太监在我说到让他带路之时暴起发难,只怕多半是撒了谎。一念及此,却是转身向着东南方掠去。
此时速度已不重要,只不能让人发现了踪迹,一路躲躲藏藏,尽捡了幽暗偏僻处走。所幸皇宫之中房屋拐角之类不少,树木花草更多,而内力八层以后,于听觉视觉又有了极大进步。总能提前发现了巡逻的侍卫兵丁,倒也一路顺利没露了行藏。
看着前方一个独行的宫女,我大着胆子猛扑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肩头,顺势拖进了旁边幽暗的小竹林内。这次却再不敢松开了擒拿手,只是轻声发问,又让她以眨眼示意。好半天才算是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心里一阵庆幸,果然御药堂就在这左近,挥手一掌拍向了宫女。却在想着,原来不知何时起,自己早已在举手间杀人而毫不犹豫了。
脚步不停,靠近了一间大屋,却见顶上悬着“御药堂”三字大匾。此时此刻,我心中也不禁欣喜,总算是没误了事,此行虽有波折,但也是达成了目标。
躲在一旁,等得一队巡逻的侍卫慢慢走过,我轻轻推开一扇窗子,一跃跳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不禁让我一阵头大,长有丈许,比人更高的药柜,一排排足有数十个,每一个药柜的正反面上,放置药品的抽屉更是密密麻麻数百上千。
可容几百人聚会的大屋内,就被这些药柜隔成了一条条的过道,看去幽长深邃,彷如迷宫一般。又如巨兽张着大嘴,露出那一条条的牙缝,等着我自己塞了进去。
空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道,我慢慢的向前走着,在幽暗的光线之下,看着那一个个的药品名称。眼前一亮,却不是“天心雪莲丸”,竟是“少林小还丹”,连忙抓了两瓶塞进包裹。
正在贪心不足,又将手伸向第三瓶的时候,手掌却一下定在了那抽屉之上。
因为有掌声响起,是双手互拍而鼓掌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尖利刺耳的话音:“我还以为萧晓疯你真是个情种呢,原来是顺便为着偷东西来的,胆子却是够大呢。”
我的手慢慢的缩了回来,却仍旧带着那瓶小还丹,如今只怕是更需要这药品了,却不知我又有机会能吞得下几颗?心中已在瞬间清楚的明白,这情势已是真正的绝境。
绝境下我将头转了过去。
过道的两头已站满了穿着黄色宫服的太监,这些太监竟然来的悄无声息,能让我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升起了宫灯,将这御药房整个大屋,都照的通明一片。
灯光下一人昂首站立,清秀的面庞,飞扬的双眉,还有两只灵动的眼睛正在盯着我的手上。只是可惜了他这一副好面相,因为他也是个太监,也穿着太监宫服。
但是我不认识这个人,可以确定我从未见过他,以他(她)的相貌和尖利的嗓音,只要见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然而他一口就呼出了我的名字,看他微笑着,脸上还笑出了两个酒窝,让我一阵恶心。没错,这人全身上下,连泛出的气息都让我厌恶恶心,不由自主。
这人仍旧笑着,笑得无比得意,笑得非常满足,竟笑出了声来,笑声中他又说道:“我还以为要等一夜呢,却没想到你这么体贴我,知道我在想着你呢,所以来的这么快。不过那个天心雪莲丸,不太好找吧?”
我心神猛然一晃,脑中阵阵的晕眩,连那一瓶小还丹都脱手掉了下去,摔的粉碎!
原来是他?可为什么是他?
但我今晚进皇宫偷药,普天之下也只他一人知晓,如今却被人早就埋伏好了,等着我来自投罗网!却原来是这个我最信任的人,出卖了我。
身上一阵阵的发冷,浑身都在打颤,我想到了懒人的重生费,又想到了龙骨沟的诱饵,还有跟权力帮的联合。这些我其实都不在意,也从未将你去往别处去想,而你也自有你的理由。然我从未在帮中和你有过什么争权夺利,也从未在帮中培养过什么嫡系势力,而你更是知道我根本就志不在此!
可难道真的是你出卖了我吗,否则这太监又怎么能知道天心雪莲丸?
只怕你错了,阎心缘,今天就是死在了这里,两年之内我也是能够重练回来的。
到时你又怎么来面对我呢?又怎么来面对花满楼呢?
我悲哀着,疑惑着,四肢冰凉,却怒火升腾,面对着那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