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洵不甘心的锤了锤透明墙,直到余凉和沈青山的背影彻底消失,才收回目光。
「别多想,伯父阻止你,应该是有别的目的。」司泊彦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许吧。」沈泽洵叹了一口,强烈的无力感席卷而来:「真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司泊彦也不知道,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沈泽洵再次恢复了干劲。
「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不能放弃啊,我爸还在等着我,我们还要追回小凉呢。」
要是他们放弃了,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成年人的沮丧,只有一顿饭的时间。
时间久了,就会一蹶不振。
但是沈泽洵不一样,他连一段饭时间都不要。
司泊彦刚把饭放到他面前,之前的抑郁顿时一扫而空,吃的那是一个香。
「还有吗,我想再来一份,刚刚和我老爸打架,饿了——」
司泊彦看着他一脸真诚,深吸一口气,又给他打了一份。
打饭的阿姨只是看了司泊彦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
看的一旁只能吃着最廉价白米饭的胡妩媚咬牙切齿,干脆直接让她晕死过去好了,为什么要看到这一幕。
午饭过后,终于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司泊彦没有犹豫,直接奔向让他心心念念的那三间病房。
「那个,咱们还管不管那两个病人了……」于丝丝弱弱的发表了自己的疑问。
司泊彦眉头微皱,捏了捏下巴,稍作思考。
「目的地都是一个地方,去看看也行。」
听到司泊彦这么说,于丝丝和于弦互相看了看,不知道什么缘故,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同为正常的那一类新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吧,于弦是这样想的。
几人吃完饭,根本不理会死皮赖脸的秦建宇和秦竹柳兄妹,更没给岩山和胡妩媚任何眼神,直接去了二楼。
秦家兄妹二人却明显不想放过司泊彦,也不管有没有吃完,直接想倒掉盘子里的饭菜跟过去,却被负责剩饭的食堂大叔给拦住了。
「干什么,实习生就能浪费粮食吗,你们应该不算是正式的医生吧,实习期都没过,竟然这么嚣张,信不信我直接向孤傲医生打小报告,让你们俩现在就被开除……」
秦建宇、秦竹柳脸色一白,只能不甘的看着司泊彦他们远去的背影,讪讪的端着盘子坐回位置上。
「这是什么饭菜嘛,根本就不好吃。」秦竹柳看着哥哥盘子里丰盛的饭菜,又看了看自己盘子里的白米饭,拉长的脸仿佛一头驴。「虐待病人,这要在现实世界里,肯定会遭到举报……」
话没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在现实世界里,曾经也有一次,父母向他们求救过,说是护工虐待他们。
当时秦竹柳是怎么说的……
「为什么别人都能待得好好的,就你待不下去,护工怎么不虐待别人,就虐待你们,是不是你们自己的原因——」
说罢,直接挂了父母的电话。
后来,那家养老院确实被爆出些欺上瞒下,有问题的护工,当时直接换了养老院的院长,还给他们赔了许多的精神损失费。
当时他们拿着这比不菲的赔偿特别高兴,哥哥自己添了一些,喜提一辆车,她也买了好几件大牌的东西。
可两人之中,却没有一个人记得买些水果去安慰这场事件中的受害者——他们的父母,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去。
「哥,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秦竹柳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他们毕竟把我们养这么大——」
秦建宇讨厌这种心虚的感觉,更准确的来说,是害怕。
有些人会直面害怕,有些人会逃避害怕,而有些人,他们会为自己的害怕找借口,从而否定自己的害怕。
「我们有什么错,现在就业形势这么困难,钱是越来越不好赚,东西却是越来越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是父母的孩子,父母就应该为我们着想,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秦建宇不满的看向秦竹柳脸上的动摇。
「难道你想接他们回去?」
有些人啊,自己不孝,更不允许别人孝顺,仿佛只要不被比较,他们就是对的。
秦竹柳立即摇了摇头。
「我一个女人,自己都快养不活了,怎么可能照顾得了爸妈,哥,我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齐建宇得意的点点头,从自己的餐盘里夹了一些菜给她。
「妹,不是哥狠心,哥其实也是孝顺爸妈的,不然怎么会花钱让他们进养老院,只是现在有了你嫂子,将来还会有你的小侄子,家就那么大一点,实在腾不出地方。」
「我明白的,哥有难处,我也有难处,爸妈那么疼我们,委屈一下也没事。」秦竹柳附和着,迫不及待的大口吃着被夹过来的菜,果然比白米饭、清水豆腐好吃多了。.
「他们能有什么委屈。」秦建宇冷哼一声。「不愁吃、不愁住,还有人伺候着,什么都不用做,皇帝都没有他们那么惬意。」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所有的对话,都传到了暗中孤傲的耳中,一一写在了小本本上。
这边,回到二楼的司泊彦发现,之前门被打开的三个空病房,此刻已经住上了病人,他们和之前的三个病人一样,躺在床上,看不清脸。
「要进去看看吗?」沈泽洵将手搭在其中一间病房的门把手山,只要司泊彦点头,他就敢开门。
安正庆见阻止不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倒是没有离开。
于丝丝和于弦同样站在一旁,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不去了。」司泊彦出乎意料的拒绝了。
沈泽洵转动到一半的门把手诧异的缩了回去。
却被安正庆抢先一步问了出来:「你不是一直想调查真相吗,怎么最后这一步反而退缩了。」
「我大概已经猜出了里面的情况。」司泊彦在这六间神秘病房的门前走了一圈,又看了看对面新打开的四扇门。
「看来,又有四个人要死了,也不知道这四个幸运儿会是谁。」
「你又知道?」安正庆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盯着司泊彦的脑袋。「明明吃的都是同样的饭,怎么你的脑袋就这么好使?」
「大概是天生的……」司泊彦自信的撩了一把头发,冷冽的气场,帅气的脸庞,再加上有些随意的动作,若不是场合不对,于丝丝都想捂着嘴尖叫。
「唉唉唉,过了……」安正庆一脸的黑线。「说出你的想法。」
「迄今为止,无论是病人,还是实习生,一共死了多少逃生者?」司泊彦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身后的几个人。
「这个我知道。」于丝丝举手抢回答。「一开始在会议室死的那个,地下室的死的那对兄妹叶晓峰和叶晓梅,还有今天早上死的骆艾辰、骆艾晚,光是实习生,就是五个。」
「病人这边,只死了孔其珍一个人……」说到这里,安正庆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你的意思是……」
司泊彦点点头。
「不可能吧——」安正庆还有些不敢相信。
「前三位实习生昨天死的,你想想,昨天晚上,这三个病房里有没有人?」司泊彦一点一点的将答案喂给几人
。「今天上午,又死了三个,巧的是,现在多了三间病房,这一切会不会都太巧合了。」
沈泽洵无条件的相信司泊彦,安正庆、于丝丝和于弦的脸上虽然有诧异,但其实也已经相信了司泊彦的推测。
司泊彦又指了指对面新打开的四间病房:「接下来,我们就静观其变,看看我推测的对不对。」
他带着几人先是来到了早上孔其珍、骆艾辰和骆艾晚死去的病房,此刻三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我记得顾从安和顾从乐是住在我隔壁的病房。」安正庆回忆着当时分病房时的场景。
之所以能记住他们在哪个病房,还多亏了顾从乐在进入病房前,心不在焉的直接撞在墙上,疼的哇哇叫。
两兄弟的门是锁着的,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看,只看到两人如同假人一般躺在床上。
沈泽洵得到了允许,直接推门进去,谁想到,里面的场景和他们看到的完全不同。
余凉悠闲的坐在一条由魔力凝结成的秋千上小幅度的晃动着。
在她的身旁,沈青山一手掐着一个人,迫使他们跪在地上。
见门被打开,余凉的脸上找不出一丝慌张,只是随手一挥,将几人隔绝在了门外,不让他们打扰自己的计划。
「我说给过你们杀我的机会,你们既然不需要,那只能选择杀了对方。」
余凉说的很平淡,就好像再说:「今天的天气很好,要不要来一杯牛奶」那么简单。
顾从安承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起了杀心。
可就在手要触碰到余凉的时候,停了下来。
「杀人这种事,我真的做不到。」
顾从乐也缓缓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哥,就算她是恶魔,我们也不应该趁火打劫。」
「可是,不杀我的话,你们就会死。」余凉不耐烦的看着磨蹭的两人。「或者你们其中一人,杀了对方,活下去的那个就可以彻底摆脱这个世界,怎么样,有没有行动……」
「弟,你好好活着,就让我去死吧。」顾从安没有犹豫,第一时间做出了选择。
「哥,杀我吧,我冒冒失失的,回去后肯定照顾不好爸妈。」顾从乐难得的脸色严肃。「还是大哥你沉稳,一定会将爸妈照顾好的。」
「我是大哥,听我的。」顾从安丝毫没有因为顾从乐的话产生动摇。「回去照顾好爸妈。」
两人争先恐后的去送死,余凉轻轻的拍了两下手掌,沈青山就出现在了屋子里。
「既然你们不好选择,那就都去死一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