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血色的月光下互相看了看,即便什么也没有说,可就是知道了彼此的选择。
「放弃了,你不后悔啊……」卫端看向旁边的竞争者苏玉。「那可是彻底离开的机会……」
「当场就后悔了。」苏玉耸耸肩。「但是没办法,下不去手。」
「我也是啊……」卫端叹了口气。「你说咱们这种人吧,算不上是好人,仅剩的道德又让我们做不了坏人,在清醒中煎熬的活着,善的不纯粹,坏的不彻底——」
「这样就好了,还要怎么样?」苏玉白了他一眼。「我们终究还是普通人,怎么的,你是想成佛还是成魔?」
卫端想想,也是。
他又不成佛、不成魔,要那么纯粹干什么,顺其自然就好,当善冒出来的时候,就行善,至于恶,不超过底线就好,人不能一点恶念都没有。
松承安、淮单和贞槐荏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沈正飞几人不见了踪迹,周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这是好事,少了几个竞争对手。」淮单显得有些得意。
三个人中,他是受伤最轻的,这唯一的一个名额,肯定是他的。
松承安哪里看不出来淮单的野心勃勃,却并没有撕破脸皮,而是快速的在心里盘算,怎样用最有利的办法,解决掉旁边的两人和老虎一家。
要知道,会咬人的狗,从来都不叫。
血色的灯光配上红色的月光,让整个庭院显得很是诡异。
小胡与妻子静静的蹲坐在门前,等待着三人的靠近。
余凉坐在天台上,摇晃着双腿,饶有兴趣的看着下方心思各异的三人。
果然,将他们放在同一个幻境,才最好玩。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化作一道影子,快速的飞向门前的小胡,暂时占据了这具身体。
旁边小胡的妻子在一瞬间感应到了什么,浑身颤抖了一下,僵硬的呆在原地,不敢破坏这位大人的计划。
「既然来了,就别呆在院子里畏畏缩缩,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吧。」
余凉操纵着小胡的身体,向前走了一步,怒吼一声,成功吓得松承安三人原本上前的步子,后退了好几步。
「怂货……」小胡满是不屑,随后将目光落在松承安的身上。「听说你们想彻底离开惩罚世界……」
松承安并不回答,这个时候,并不能做出头鸟,沉默是最好的对策。
「据我所知,想要彻底离开这里,就必须一个人单挑我们一家,而且名额只有一个……」小胡的虎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贞槐荏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竟然在一只老虎的脸上看到了这样的神情。
「小胡」并不在乎贞槐荏的任何动作,原本粗狂的声音此刻竟带着隐晦却又强烈的蛊惑。
「你们有三个人,这该怎么分呢,只要有一个人从中破坏,不小心杀了我们其中一个,这个名额可就永远消失了……」
「小胡」又坐回了门前,叹了一口气。「要是我,肯定不会放心有其他人呆在旁边,看着自己搏杀,队友什么的从来都不可靠,有的只是背后插刀,或者,你们有谁自愿退出,看着别人心安理得的拿着这一个名额,啧啧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这样无私且愚蠢的人类吧……」
「他」的目光继续在三人的身上流转。「杀我们很容易,你们真正的敌人,其实是你们的同伴——」
目的已经达成,余凉又回到了天台,继续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这一场大戏。
小胡妻子松了一口气,虎眼紧张的看向自家丈夫。
「我没事……」小胡对着妻子微微的摇了摇头,学着余凉
的口吻,煽风点火:「怎么样,要现在和我们动手吗,实不相瞒,我家母老虎其实是思念的集结体,柔弱不能自理,一碰可就碎了……」
「你别想挑拨离间。」松承安眼神暗了暗,义正言辞的解释:「不要听它忽悠,他一定想让我们自相残杀,然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错,我们是不会自相残杀的。」淮单也一副看破了对方的计谋,义愤填膺的样子。
下一秒,刚刚还同仇敌忾的两人同时朝着对方动手。
松承安的匕首刺进了淮单的腹部,淮单的圆珠笔则刺在松承安的肩膀,靠近心脏的位置。
要不是两人躲闪的及时,此刻已经是两具尸体。
贞槐荏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有点看不懂。
重新分来的两人,并不理会贞槐荏的震惊,或者说,没有人把她当做是一个威胁。
从始至终,他的对手都是他。
「想不到,你小子也是个演技派……」松承安捂住自己的伤口。「是我小看了你。」
「都是松哥教得好。」淮单毫不示弱。「毕竟只要除掉你,最后一个名额就是我的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吧……」
两人再次朝着对方冲过去,每一次都朝着致命的地方下手。
即便知道刚刚是小胡的陷阱,可他说的也是事实,名额只有一个,只能留给活到最后的人。
听到这里,贞槐荏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来,这两人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唯一一个名额,她从来就不在预选的名单。
她默默的退到一边,目光陡然阴沉起来,露出显而易见的疯癫。
既然都不看好她,她又怎么会让两人失望呢……
目光瞥到花园旁边散落的板砖,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
这边,松承安再次用匕首划伤了淮单的肩膀,淮单也靠着一支圆珠笔,捅穿了松承安的另一只肩膀。
两人身上伤痕累累,如同强弓之弩。
突然,淮单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松承安疑惑之际,看到了淮单背后拿着板砖的贞槐荏。
「看不起我……」
贞槐荏疯癫的笑着,如同地狱的恶鬼,声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
她举起板砖,朝着松承安的脑袋就扔过去。「今天,我就要让你们死在我的手里……」
松承安踉跄的避开了脑袋,可满身的伤痕已经不允许他可以完全躲避,还是被板砖砸中了肩膀上被淮单刺穿的地方。
贞槐荏不依不饶,又举起了手中的另一块板砖。
眼看这一次躲不过去,松承安索性也不躲了,带着同归于尽的架势,匕首朝着贞槐荏迎了上去。
板砖给他的脑袋开了个瓢,匕首也成功插在了贞槐荏的胸口。
「呵呵……」
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松承安,贞槐荏张狂的笑了起来。「忘了告诉你们,我的心脏从小就长得有点偏,这唯一一个名额,只能是我的……」
她拔出了胸前的匕首,朝着小胡两人走过去。
小胡夫妻俩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虎眸中满是嘲讽。
在距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贞槐荏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之前,她还死死的盯着小胡,不甘心的喊着:「名额是我的……」.
「心脏长偏了又怎样,蠢人……」小胡毫不留情的嘲讽。「不知道止血,照
样还是死——」
说着,整个幻境陡然消失。
醒过来的三人,意识回笼后,察觉到加注在身上的疼痛,第一时间扑向对方,互相拧打在一起。
松承安重新拿出了匕首,淮单也掏出了圆珠笔。
只有贞槐荏,什么武器也没有,率先被解决掉。
最终,还是匕首战胜了圆珠笔,第二个死的是淮单。
松承安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另外两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匕首被鲜血染红,但他本人并不是很在乎,激动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狂笑着。
「名额是我的了,名额是我的了……」
沈正飞手疾眼快,带着几人跑进了院子里,将松承安锁在了院子外。
不等松承安砸门,被笑声吸引过来的动物们,瞬间就将他撕碎,最后连一个完成的尸体都没有,还不如被他杀死的淮单和贞槐荏。
声音的源头被消灭,动物们忌惮的看了一眼小胡家的别墅,以极快的速度散开了。
小院内外再次恢复平静,若不是地上的血迹和尸体,刚刚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场幻觉。
「抓紧时间进去吧,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苏玉敏锐的提醒着众人。「只要到了凌晨,就算是第六天,任务失败会永远留在这里。」
曾经,她就忽略了这一点,差点永远的留在惩罚世界。
沈正飞点点头,带头走在了最前面。
这次,大家并没有幻境中的那样谨慎,很自然的推开了那扇始终紧闭着的别墅的大门。
小胡就坐在客厅里,安静的等待着众人的到来。
幻境中的几道分身,只有一个活了下来,他的力量也只剩下这最后一点,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在松承安三人自相残杀的时候,他已经快速的与妻子和孩子道了别,现在该是迎接死亡来临了。
「你们答应过,放过我的妻子和孩子……」
小胡的目光落在苏玉和卫端的身上。
「同为做丈夫和爸爸的人,我说到做到……」
卫端对着小胡点点头。
「本小姐也是一个偶尔信守承诺的人。」苏玉撇撇嘴。「活下来就行了……」
小胡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四人同时上前一步,心里默念着:「这样的罪孽,就让我来承担吧……」
突然,一道身影,扑到了小胡的面前。
后面是迈着小短腿奔跑过来的小老虎。
「我们一家,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小胡妻子坚定的挡在小胡面前。
小老虎也扑进了小胡的怀里。
「不想离开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