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体力没有回复,护林员从我怀中挣脱出来,狼狈地摔在地上,他坐起来,把外套裹紧,神态动作像极了一个女人,就连蹲在旁边的狗也突然站起来,冲他狂吠,好像他是一个陌生人。
“别叫!坐下!”我命令,那狗又老老实实地蹲下。
“你是谁!”苏菲问道。
护林员低着头,羞涩地回答:“秦洛阳!”
“你是秦洛阳?”
“你们不认识我吗?”护林员翘着兰花指指指前面,“我就是死在这儿的女人!我死得好惨呀,他强奸完又杀了我,我死得真惨啊,呜呜呜呜!”
说罢,抱着脸呜呜地哭起来,一个大男人惟妙惟肖地模仿女人,又是在这种幽邃的环境下,让我感到诡异万分。
“精神分裂。”苏菲在我耳边小声说。
“那怎么办?”
“顺着他吧,先哄回去再说!”
护林员哭够了,双手慢慢从胸上滑落下来,笑嘻嘻地看着我,“警官,你好帅啊。”
说着,居然夹紧双腿,身体忸怩地晃来晃去,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苏菲挪过去,像面对一只受惊的动物一样慢慢伸出手,道:“秦洛阳,你有住的地方吗?”
“我就住在这儿!我死在这里,黑白无常来勾我的魂魄,我哭着求他们不要带我走,他们说我阳寿未尽,可能在这里呆一阵子,但不许离开这个林子,所以我只能在这里徘徊,我真的好惨呀,你们要为我报仇!”
“你为什么占了护林员的身子,他是无辜的呀!”
“护林员的身子……”护林员低头看自己,“我知道他无辜,但是……”
苏菲想到一种可能性,继续问:“他是不是对你见死不救,所以你要惩罚他?”
“不不不!”护林员激烈地反对,“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只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嘻嘻!”
“你既然占了男性的身体,你现在应该是个男性,为什么会对同性产生想法?没有肉身,没有激素,你怎么会有女人的欲望,实际上你有情绪和记忆都是件奇怪的事情,失去大脑的你用什么保存被杀时候的记忆?”
“哎,不是说顺着他吗?”我对苏菲突然的质问产生疑惑。
这些问题确实把护林员难倒了,他摸着自己的胸脯,自言自语道:“对啊,我现在是男人,我不该想男人的……可是,又有哪个女人看得上我呢!”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回归正常了,苏菲知道,是他自己的思维产生了BUG,如果他是女鬼,压根不应该知道我是警官,也不知道江楠的存在。
这种BUG让他从内部攻破了扭曲的思维,暂时变回正常人。
苏菲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问:“大叔,醒过来了?”
“我……我怎么会在这!”护林员抬头说,两眼挂着泪水,“我被女鬼迷住了,是不是?”
“对,你被女鬼迷住了,和我们回去吧!”
护林员站不起来,我掏根烟给他,抽完他才勉强打起精神,起身往回走。
我小声对苏菲说:“你够神的啊,这都能治好?”
“也是运气。”苏菲笑道,“其实我对精神分裂的了解仅限于理论知识,我觉得他心里藏着秘密,所以不接受催眠,也是这个秘密让他的认知开始混乱。”
望着走在前面的护林员的孤单的背影,苏菲说:“或许他知道的事情比我们想象得要多!”
回到护林站,护林员踢开一只蹲在门口下蛋的母鸡,垂着头走进屋里,江楠站起来说:“你回来啦!”
他瞄了江楠一眼,从日历上撕了一张,然后坐在小板凳上,从铁罐里面倒些烟丝,卷起来,点上火。
随后,苏菲和我也进来了,看见护林员垂头丧气地抽烟,苏菲知道,他刚刚宣泄过积压的心理能量,正处在退潮期,情绪比较消沉。
“我想和他单独呆一会,给他作作咨询!”苏菲说,小声补充道:“顺便问问案子。”
“你行吗?”我表示怀疑。
“放心吧,没问题的。”苏菲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三人退到外面,我把林中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顾凌和江楠都很吃惊,江楠说:“单身太久了,居然会出这样的问题?”
顾凌说:“我国有7000万单身者,单身不是心理问题的原因,应该是有别的诱因。”
“为什么我没有女人!”小屋里传来护林员的哭喊声,三人朝那边看,顾凌说:“没事没事,他只是在宣泄情绪,这也是心理咨询中常用的手段。”
“苏菲不就是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她还会咨询?”我说。
“你可能不知道,苏菲小时候认识一位特别尊敬的长辈,她就是心理医生,苏菲受过熏陶,应该没问题的。”江楠说。
“哦,人不可貌相。”我感慨。
在外面站着太冷,顾凌抱着肩膀跺脚,提议要不要捡点树枝来生火,我皱眉道:“别乱搞,引起大火可不是玩的,你看我烟都不敢抽。”
“精神分裂,真是麻烦呀!”顾凌叹息。
“精神分裂是不是电视上经常演的那种,双重人格呀?”江楠问。
“不不,你说的那是人格障碍,精神分裂嘛主要表现为异常体验和异常思维,所以也叫‘思觉失调症’,这已经是器质性病变的范畴了,光靠谈话是帮不了他们的,‘能说服的妄想就不叫妄想’……不过昨天护林员还很正常,我想他只是有一点前期征兆,应该是有什么诱因让他发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