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五官长得极美,三十多岁的年纪,这张脸却似乎只有二十多的模样,比五夫人保养得都好,气质比安宁见过的皇后娘娘都略胜一筹,妇人的美丽,她并不吃惊,她吃惊的是美妇脸颊上的那一道疤痕,虽然很浅很浅,但依旧清晰可见,这疤痕从鬓角一直蔓延到颧骨处,似是被利刃所伤。
“我可是吓着你了?”美妇轻声开口,声音自然而亲切,让人感受不到半分不适,秀眉微蹙,隐隐含着几分自责。
安宁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摇头,“不,一点都不吓人。”
安宁倒不是安慰她的话,美妇脸上的疤痕确实不吓人,在她的脸上,甚至还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让人见了那伤疤,心中生不起半分对她的嫌恶,甚至还会怜惜,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的,将刀子划在了这么一个女人的脸上?
安宁眼中满是诚恳,那美妇人亦是看出了面前这个女子的同情,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很久很久前的伤了,早就已经不痛了。”
安宁微怔,这美妇人竟这么看得开,丝毫没有因为容貌被毁而伤心,要知道,容颜对于女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想到那婉贵妃因为被猫抓伤,都一改温柔可人的模样,变得那样疯狂,而这个美妇人却似一点儿都不在意一般,好似那脸上长长的疤痕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就如鼻子眼睛一样自然。
安宁看着这个中年美妇,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美妇有些熟悉,哪里熟悉呢?应该是这双眼睛吧!这双眼睛她似在哪里见到过。
“你是来这里祭拜亲人?”美妇开口,亲切的问着安宁。
安宁看了一眼娘亲的灵位,点了点头,“之前就来祭拜过了,睡不着,遂又过来看看。”
有这美妇在场,安宁不便过去祭拜娘亲,便也没有打算过去,不知为何,她不愿让这美妇察觉她要祭拜的灵位,不过,她心中却是对美妇人极为好奇,目光扫过那个没有一个字的空白灵位,试探的问道,“夫人是来祭拜谁?”
美妇人眸光闪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一个多年不见的姐妹,前些时候梦到她,遂过来祭拜一下。”
敏锐如安宁,便是美妇人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又怎会逃过她的双眼,这美妇人明显就是在掩饰,对啊,那个灵位没有写名字,就已经代表着她不愿让人知道那灵位是属于谁的,自然是不会告诉别人了。
姐妹吗?想到方才夫人跪在那灵位前的专注,直觉告诉她,倒不像是姐妹呢!
安宁不由得多看了那个空白的灵位一眼。
“姑娘,不打扰你祭拜了,天色也晚了,我先回房,这寺庙虽然安全,但这夜里凉,你也早些回房歇息。”美妇人温柔的笑着,朝前走一步,却是倏然顿住,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微微倾斜着身子,手按摩着膝盖处,刚才跪得太久,这腿一动便难受得很。
安宁看出了她的状况,上前扶住美妇人,“夫人,我送你回房吧。”
“这……”美妇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如此便多谢姑娘了,我这腿,素来有毛病,这要麻烦姑娘了。”
“不碍事。”安宁敛下眉眼,这个夫人给她感觉没有任何不是,但是,她却微微察觉到这个妇人似乎刻意在掩饰着什么,或许这掩饰不是针对她一人,但二人之间却平白竖起了一道高墙。
安宁将那美妇人送回了房间,却发现那美妇竟住在自己的隔壁,等到美妇人进了门,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萍水相逢的美妇人不会就此走出她的生命。
安宁回到房中,很快便睡下,翌日一早,安宁出门之时,刻意看了一个隔壁。
“女施主,住在这房中的女施主一早便离开了。”清扫院子的小沙弥见到安宁,作揖说道。
安宁点头致谢,心中却是有些怪异,天刚亮不久,那美妇人便离开了吗?竟这般急!
稍后安宁才知道,原来这般急着离开的人不仅仅是那美妇人,就连北燕皇帝也在一大早离开了天灵寺,在安放昭阳长公主灵位的房中,安宁看到一杯茶静静的放在灵位前,不用想,安宁也知道是谁留下的,想到北燕皇帝昨日对她说的话,安宁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眸光变得深沉。
离开天灵寺,安宁直接带着碧珠回了侯府,进了听雨轩不多久,正让碧珠沏上一杯茶,便看到一个昀若走进了院子,阳光的照射下,那张本来就白皙的脸竟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惨白,整个人看着有些虚弱,就好似那日他突然失踪后回来时的模样。
“昀若公子是否病了?要不要安宁寻个大夫来?”安宁蹙眉,立即起身,轻声说道,说不关切是假的,昀若自从住进了听雨轩之后,便似成了听雨轩的一份子,不管这个人来历如何,背后又有些什么,这段时间的相处,二人算是十分融洽,不仅如此,她需要的那些毒草药草,许多都是昀若给她寻回来的。
昀若眉心蹙了蹙,睁开眼,脸上依旧是那般淡淡的笑容,“你是在关心我?”
安宁嘴角微抽,“我是怕你死在我听雨轩,晦气得很!”
“哈哈……”昀若竟大笑出声来,但许是乐极生悲,笑着笑着,身体却是一僵,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噗……”
刺目的鲜红喷洒而出,安宁身体一僵,碧珠更是惊恐的叫出了声来,“啊……小姐,昀若公子他……”
安宁忙上前,拿出绣帕,扶着昀若,擦拭着他嘴角的鲜血,那刺目的红,印在他白皙的肌肤上,以及雪白的袍子上,那样的触目惊心,“碧珠,快,快去找大夫!”
“别……不用了。”
碧珠正要按照安宁的吩咐去找大夫,昀若却立即出声阻止,呵呵的笑道,“放心,我死不了,若是能死,我早就已经死了。”
安宁微微蹙眉,‘若是能死,他早就已经死了’?这句话为什么听着这般奇怪?好似说得他想死却死不了一样,又想起他之前曾说过的话,这人,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你到底是怎么了?平日里也不见你这样虚弱。”安宁似责备,但言语之中却是难掩关心。
昀若眸光微敛,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一闪而过,快得让安宁都没有发现,扯了扯嘴角,“出门顺道给你带了个东西回来,在药庐里放着。”
安宁听到他说带了个东西,眼睛倏地一亮,不用想,她也知道是什么,昀若瞧见她的反应,眼中多了一丝柔和,“快些去看看吧!”
“可是你……”安宁皱眉,昀若这个样子,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可她还没说完,便被昀若打断。
“都说了我死不了,你真不去看看?你可别后悔啊!”昀若挑眉,一副高深的样子。
安宁见他这样,便也不再推却,说实话,她是真的十分好奇,平日里昀若给她带“东西”回来,都不会如此“特别”交代,但今天他却不一样,可想而知,那东西定然是不一般的。
安宁松开他,将绣帕塞到他的手中,转身走进药庐,昀若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却是下意识的皱得更紧,似在忍受着痛苦。
“昀……”碧珠瞧见他的模样,也是焦急了起来。
“嘘!”昀若示意她噤声,又看了那药庐一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压制着什么,他不该这么早回来的,也许多待上一天,他便不会如此了,他不能让安宁发现他的状况,若是她知道自己……想到什么,昀若的眉心皱得更紧,脸色甚至比方才还要难看了几分,若是宁儿知晓了他的秘密,又会怎么看他?
心中浮出一丝不安,自从认识安宁之后,他越发的患得患失,亲近安宁,是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多些色彩,事实上,认识安宁之后,他确实开心不少,至少不似以前那般乏味的活着,但是,相处的日子越久,他就越是担心,以安宁的聪慧,便是自己暂时瞒得住她,时间久了她也未必不能发现,以前,他倒是觉得没什么,发现了便发现了呗,他从来都未曾在意过,可是,现在他似乎没那么不在意了啊!
甚至有些害怕安宁发现他秘密之后的态度。
碧珠闭上了嘴,可是,看昀若那紧皱着的眉峰,碧珠忍不住紧咬着唇,她知道,昀若公子方才是故意将小姐支开,他是不愿意让小姐看到他此刻的模样。
猛地,药庐内传来一阵惊呼,碧珠微怔,昀若的脸上也是浮出一丝笑意,就知道那安宁这小毒物看到那东西会高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昀若调息好自己,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许,几乎是在那一刻,安宁的身影便出现在药庐外,此时的她,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带着几分兴奋之色,那双如星辰璀璨的眸子熠熠生辉。
“你……你是哪里得到的?竟找到这样的好东西!”安宁激动的道,便是内敛如她,此刻也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天知道她看到药庐中东西的时候,是多么的震惊,那是七星海棠的种子,《毒典》记载,七星海棠是天下十大剧毒之首,但许久都不曾出现过了,就连毒王当年也是费劲了好大的心思,才得到一颗七星海棠的种子,培育成功后,研制除了少许七星海棠的成品毒药,但他却舍不得用,一直当宝贝一般保存着。
没人知道毒王所研制出来的七星海棠之毒在什么地方,随着《毒典》的失踪,那制成的七星海棠之毒也随之没了消息,安宁在看到《毒典》上关于七星海棠的记载的时候,还以为这七星海棠永远也没法再见天日,可今天,她的手中竟有三颗种子,这是什么概念,安宁心里当然明白,正因为珍贵,所以,她得到了才如此兴奋。
昀若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既然知道是好东西,那以后便对我好一些。”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安宁挑眉,见昀若脸上的笑容,整个人的状态似乎比起方才好了许多。
昀若但笑不语,似想到什么,昀若开口,“如果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犒劳犒劳我的辛苦,你会如何?”
“说来听听,我能做到的,定当全力满足!”安宁走近昀若,相处这么些时日,这个昀若除了那次那《毒典》来和她交换了一个条件之外,还真没有对她提过什么要求,她知道,昀若给自己找来的这些毒草药草的价值,怕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最初约定,他替自己寻这些东西,而自己提供吃住给他,显然自己是占了好大的一个便宜,她一直也考虑着要为昀若做些什么,可这个人好似无欲无求,便是她也丝毫看不出什么东西能是他想要的,今天他倒是开口提了要求,这般直接正合她意,那么她便不用费心思的去探寻了。
“……”昀若眸光微敛,要开口,却又顿住,眸中似在思索着什么,安宁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开口,便催促到,“你倒是说呀,难不成还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算了,我暂时没想到,以后等我想到了再说吧!”昀若敛下眉眼,心中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将那要求说出口。
安宁见他这般,知晓他并非没想到,而是打消了开口的念头,心中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昀若这般顾忌?但安宁却也不逼他,“好,你若哪日想到了,随时可以和我说,我能做到,就一定会答应你。”
昀若点头,面对这样的宁儿,他如何开口要求她,让她一辈子陪着自己呢?
安宁得到了七星海棠的种子,却没有急着种下它,这东西太过珍贵,所以,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她不会轻易浪费掉。
安平侯爷带着秦玉双离开侯府月余,在这段时间内,四国各国来东秦国的人也都陆续回国,那日,崇正帝专门下旨到八珍阁,让“二公子”务必和他一起去送他们,安宁从云锦表哥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想到了还在八珍阁住着的海飒,那个海飒,好似等不到自己,便不会罢休一般。
安宁知道,皇上的圣旨,她是不得不从,可那海飒……若是“二公子”再出现,有了上次的经验,她怕是很难脱身了!
随即云锦告诉她另外一个消息时,安宁顿时如释重负,原来,云锦知道自己在踱着海飒,在皇上下旨到八珍阁之时,他便告知了来宣旨的公公,“二公子”近日出了远门儿,怕是无法赶回来替其他三国的使者送行。
如此,皇上即便是失望,也没法说什么,谁叫他事先交代二公子,现在二公子出了远门,便是他想遵旨也不行啊!
这样安宁逃过一次,但是她却知道,要是下一次再来圣旨,“二公子”怕是躲不了了,皇上那么在意“二公子”,断然是不会让他就这么“消失”的。
安宁却也不急,到时候出现便是,至于海飒,她只能见招拆招了!
这一日,安平侯爷派人捎来书信,说他和五夫人已经在回京城的路上,不出意外,明日便可以回到府中,大夫人得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十分欢喜,不过想到秦玉双,她心里终究是有一个疙瘩,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这次幽州之行回来之后的秦玉双会是怎样的得意。
“姨妈,什么事情惹得你如此不快?”开口的是林家大少,婉贵妃的兄长,今天一早他便来了侯府中,看大夫人那难看的脸色,心中不禁暗自腹诽:现在姨妈比起以前的温婉内敛,倒是变了不少,便是他也一眼能够看出她的不悦,那眼神似乎是要杀人一般。
大夫人微怔,意识到林子祥的存在,掩饰的扯了扯嘴角,“瞧你说的,姨妈哪有不快,倒是你,许久不来姨妈这里,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林大少爷嘿嘿一笑,怎么看怎么猥琐,“姨妈,上次来见到宁儿表妹,回去之后甚是想念,所以……”
大夫人眸子一紧,瞬间明白这个侄儿的意思,这个林家大少,除了女人,还有什么能够让他感兴趣的呢?
前段时间的四国祭,听说林家主事者也就是婉贵妃的父亲,专门将这林家大少锁在林家,不让他出门,要知道,平日里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情也就罢了,四国祭期间,其他三国的人也在京城,若是他出去,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尤其是西陵国来的那些女子,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林大少爷被关了一个多月的禁闭,终于重见天日,前些天又传出一个消息,说是林大少又抢了一房小妾,大夫人若有似无的看了林大少一眼,“你宁儿表妹可不像你抢的那些小妾。”
大夫人意有所指,这些时日,秦玉双那贱人分了她太多的心思,她倒是无暇去顾及到安宁了,嫣儿在绮水苑养伤,丝毫不见好转,一想到此,她就不甘,更是嫉妒安宁。
凭什么云蓁的女儿就健健康康的,而她的女儿就要躺在床上,与一个废人没有什么差别,虽然她极不愿意承认嫣儿的伤难治,但这终究是事实啊!
“侄儿当然知道这点,侄儿对宁儿妹妹是真心的,不知道姨妈可否……成全了侄儿的一片真心。”林大少急切的说道,要是能够将宁儿放进他府中的那些个小妾当中,那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大夫人呵呵的笑道,“成全么?这我倒是无所谓,亲上加亲,不过,你这宁儿表妹如今极受侯爷看重,我看侯爷的意思,倒是有心撮合她和璃王殿下呢!”
“璃王?他算什么东西!”林大少爷不屑的冷喝出声,赵景泽虽然是王爷,但他林子祥也是四大世家之首的大少爷,妹妹又是皇上的贵妃,赵景泽敢跟他抢女人?
哼!真是不知好歹!
大夫人看着林大少的反应,敛了敛眉,却没有说什么,过了片刻,大夫人似想到什么一般,“你看我这记性,竟忘了要让人将宁儿这月的花销送过去,顾大娘……”
“姨妈……”林大少猛地打断大夫人的话,心中一喜,满脸真诚的起身,“姨妈,别叫顾大娘了,交给侄儿,侄儿替姨妈送过去。”
话虽如此,林大少心中却是有着另外的盘算,他正想寻个机会和那宁儿表妹单独相处呢!这机会不就来了吗?心中盘旋过无数下流的想法,那宁儿表妹长得可真是漂亮,若是能偷点儿香,也不枉他今天专程来这侯府一趟。
“这……”大夫人皱眉,似有些为难。
“姨妈,你还不相信侄儿吗?就这么定了,侄儿定当替姨妈办好这件事情。”林大少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的走出了房间,他自然是没有问大夫人要那所谓的银子,他堂堂林家大少,还缺这点儿银子吗?
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安宁,林大少的步子更是加快了些许,匆匆离开的他,却没有发现大夫人在他走后,那脸上浮现出的阴冷,此时,方才的为难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冷笑。
她知道林大少爷对安宁没安什么好心,便就顺水推舟罢了,这个侄儿的本性,她是了解的,便是官家小姐他也强占过,甚至是人家官员的妾室他也夺过,完全是一个色胆包天的地痞流氓,她以前本就有过要将安宁推给他的念头,现在老爷想撮合宁儿和璃王,哼!
想到嫣儿对她说过的话,璃王殿下送了一件贵重的银狐披风给她,现在璃王虽然比不得南宫天裔,但现在嫣儿的情况,若是真的好不了,那么璃王也是不错的,况且,现在璃王是不怎么样,若是以后能够夺得那皇位,那不就……大夫人盘算着这一点,更是肯定了方才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最好林大少爷见到安宁,起了色心,生米煮成熟饭,那么老爷也说不得什么了!
只要安宁跟了林大少,那未来的日子,还有天日吗?
“哈哈……”如此盘算着,大夫人竟得意的笑出了声来,见顾大娘进了房间,却也丝毫没有掩饰,“雪儿那贱丫头呢?”
顾大娘上前应道,“夫人,您方才吩咐雪儿回岁兰轩了,老爷明日便回来了,你说是让她收拾收拾,做回六夫人。”
大夫人皱眉,是这样的,她方才许是太过高兴了,才忘了已经让雪儿回岁兰轩去了,这些时日她将雪儿当成下人的事情,断然是不能让老爷知道了,那丫头,胆小懦弱,纵然是她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在老爷面前嚼什么舌根子。
听雨轩内。
安宁看着来人,心中顿时浮出一丝不悦,她没有想到,安平侯爷说的璃王没来,林大少这个煞星倒是来了!
“宁儿妹妹,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林大少一进听雨轩,看到安宁,眼中就放着光芒,那光芒,让安宁眉心皱得更紧,整个林大少,上次在离园那次见面,倒有些人模人样的,还知道收敛几分,但此刻,那好色的嘴脸完全没有掩饰,如看到鱼的猫,这个林大少,看来是那天在离园没收拾够他,竟又找上门来了。
看着那猥琐的林大少朝着她这边扑过来,安宁冷喝一声,“飞翩。”
话刚落,在暗处待着的飞翩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挡在了安宁的面前,看那林大少的嘴脸,手中的剑一挑,噌的一声,剑出鞘,寒光乍现的剑端,直指着林大少。
林大少心中一怔,忙止住脚步,方才的色心顿时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他的头上,剑尖离他的咽夯差分毫,若是方才自己再快那么一步,那么这锋利的剑怕是早就已经穿过他的咽喉,结果了他的性命了。
心中后怕,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狠狠的瞪着面前这个用剑指着他的男人,“你……你……你是谁?竟这么大胆,敢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本少爷是谁?”
飞翩冷哼一声,“你是谁?难不成是畜生?”
林大少脸色一青,“你说是畜生?”
“除了你,这里还能有谁是畜生?”飞翩挑眉,手中的剑一紧,轻轻一挑,撕拉一声,林大少的腰带顿时挑断,林大少心中一寒,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手亦是护住自己的下身,身体一个激灵。
“你……”林大少怒瞪着飞翩,方才差一点儿,他的命根子就被那利剑给切掉了,现在想想都后怕,“你给我等着,我定让你好看!”
虽不知道安宁这里为何多了这么一个人,但此人的身手却是极为利落,自知今日自己在他面前讨不到好,林大少仓惶的转身朝着听雨轩外跑去。
“林大少,你才刚来,怎么就急着走呢?你来找宁儿何事啊?”安宁看林大少那狼狈的样子,心中觉得畅快至极,那人渣来她听雨轩准没好事,亏得他跑得快,要是再不走,飞翩方才那一剑划破的可就不只是他的腰带了。
林大少听到安宁那娇柔的声音,早已经跑出去了老远,飞翩收好剑,冷喝一声,“哼,小爷我便在这里等着,看你如何让小爷我好看!下次再敢来,不让你留下点儿东西,我飞翩都不答应。”
林大少终于跑离了听雨轩,才放慢了速度,看着自己被划破的衣裳,想到方才的事情,心中一阵郁结,他本是为了安宁而来,可是,刚见到安宁,却被这般戏耍,那男人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听雨轩内?
“该死的!下次别被我遇上!”林大少一脚踢开挡在路中间的石子儿,怒喝道,下次他再来这里,定不会一个人单独前来,那个男人的有剑是么,那个男人会武功是吗?哼,下次他便也带上几个帮手,看他一个人如何打得过他一群人!
“唔……”
一声痛呼响起,林大少微微皱眉,看到前面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绊倒在地,眸子一紧,几乎是本能的,第一时间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女子,眼睛倏地一亮,色心大起。
嘿,没想到这侯府竟有这般婀娜的小丫鬟,看了看周围没人,嘴角微扬,“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可需要我帮忙?”
雪儿刚从岁兰轩出来,却没料到,一个石子儿不知从哪里飞出来,正好打在她的膝盖上,整个人也跟着绊倒在地,听到男人的声音,雪儿微怔,一抬眼,瞧见面前的公子,心中生出一丝排斥,不知为何,这公子看她的眼神尤为怪异,让她浑身不自在。
这一抬头,林大少看到雪儿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心里更是大喜,这丫鬟比起他府中的小妾,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见四下没人,林大少心中一横,一个手刀砍向雪儿的后颈,雪儿猝不及防,顿时昏厥了过去,身体瘫软在林大少的怀里,林大少看着这娇丽的容颜,猥琐的笑道,“没有宁儿表妹,这个俏丫鬟倒是也入得了口。”
打横将昏厥的女子抱起来,正好看到前面一个院落,“岁兰轩”三个字映入眼帘,林大少当时便有了决断,大步朝着岁兰轩走去,能在这侯府中遇到这等美丽的丫鬟,他林子祥当真是幸运之极,老天爷都在眷顾他啊!等他收服了这个俏丫鬟,改明儿就跟姨妈说,让她将这俏丫鬟送给自己,给她一个小妾的名额,也算是这丫鬟上辈子积德了。
夜色渐浓,安平侯爷一如往常。
锦绣阁内,不知为何大夫人心里总是有些堵得慌,看了看时辰,“顾大娘,可有看见表少爷?”
“回夫人的话,没有看见,天色都黑了,许是表少爷已经回林府了吧。”顾大娘挑了挑灯芯,让灯火更加通亮,“倒是没见雪儿呢!”
大夫人皱眉,“哼,我让她回岁兰轩收拾收拾,这一去就是一下午,去将她叫来,我还得吩咐她一些事情,明日老爷就回来了,她若是再不给我争口气,看我怎么收拾她。”
“是,奴婢这就去岁兰轩,将雪儿带过来。”顾大娘福了福身,正要走出门外,却听得大夫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慢!”
大夫人起身,“罢了,我跟你一起去,顺道看看岁兰轩还有什么需要堂的东西,这次老爷回来,得多让老爷在岁兰轩中留宿。”
一下午的时间,大夫人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来对付秦玉双了,既然老爷已经有了六夫人,那么这个时候处置了秦玉双,也不怕老爷往城南别院跑了,哼,秦玉双,看她能得意多久!
岁兰轩中,大夫人和顾大娘进了院子,听到细微的呻吟粗喘声,大夫人皱眉,直接循着雪儿的房间,推门而入,看到的画面却是让二人都是一怔,顿时僵在当场。
房间里,碎裂的衣服散落一地,直接蔓延到床上,而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更是让大夫人脑门儿充血,那趴在女人身上发泄着兽欲的不是林大少又是谁?
而他身下的女子,双手被绑在床上,口中被布团塞着,不能言语,就连呼救都不行,但那痛苦的表情,却昭示着她的痛苦,大夫人看着那张脸,看着床上缠在一起的两人,那林大少享受着,似连她们二人出现在门口都没有察觉。
“放肆!”大夫人怒喝出声,顿时惊动了床上起伏着的林大少,林大少心中一惊,顾不得许多,忙抽身离开身下的女子,匆忙慌乱的穿好衣裳,而床上被绑着的雪儿,满脸泪水,此刻更是惊恐至极。
“顾大娘,去给她把衣服穿上,你们两个,收拾好,立刻给我到厅里来。”大夫人怒火中烧,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她今天来撞见,这指不定以后还会出什么乱子,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大夫人大步走出了房间,转而进了旁边的厅堂。
厅里,弥漫着一股阴沉的气息,大夫人坐在主位上,满脸凌厉,看着林大少和雪儿被顾大娘带进来,“跪下!”
“夫人……”雪儿忙惊恐的跪在地上,刚叫出口,一个耳光便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疼痛从脸上蔓延开来,此刻,她还没有从被这个男人强占了身体的痛苦中走出来,却又要面对大夫人的责罚,她知道,大夫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即便她是被强迫,天知道,她醒来之时,就已经遭受到这个男人的凌辱,她被绑着,连挣扎与呼救都不行。
“你还有脸?竟做出这等事情!”大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方才那一巴掌丝毫没有留情。
“姨妈,你至于这么生气吗?大不了,侄儿向你讨了她。”林大少不以为意的开口,他正在兴致上呢,却被大夫人打断,心中也是带着怨气,这俏丫鬟的滋味儿确实不错,就连他都有些食髓知味。
“啪……”
又一巴掌响起,这一次出手的依然是大夫人,但挨这一耳光的人却变成了林大少,林大少莫名其妙被打,眼神一凛,“你疯了吗?”
他叫她一声姨妈是尊重她,可并不代表她可以打他,就连他自己的娘亲都没有打过他耳光,更何况是这么个姨妈?
“哼,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才对!你向我讨了她?你以为就那么容易吗?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大夫人凌厉的质问,这个侄儿平日里在外面色胆包天也就罢了,现在,竟给她闯出这等事情来,打他一巴掌算是便宜他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林大少总有一天会栽在这上面!
林大少微微皱眉,“不就是一个丫鬟吗?值得你如此动怒?”
“哼,丫鬟?要是一个丫鬟也就罢了,她可是你姨父新纳的六夫人,你竟敢……”大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更加是青白交加,明日老爷就要回来了,要是老爷发现这件事情,那么事情就更加严重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林大少一听是安平侯爷新纳的六夫人,脸色顿时煞白,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是一个丫鬟,他玷污了也就玷污了,但这是姨父的妾……纵然是林大少这般纨绔,但也知道,他玷污了姨父小妾的清白,若是被姨父知晓,怪罪下来,闹到父亲那里,他更加要吃不了兜着走。
“姨妈,是她……是她勾引我的,对,就是这个贱人勾引我的!”林大少猛地指着地上的雪儿,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现在最好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这女人的身上,自己才能得以脱身。
雪儿心里一惊,忙手足无措的摇头,“不,夫人……不是我……不是我……”
她没有勾引他,是他强迫她的,可是,这个人竟诬赖到她的头上,雪儿的手下意识的紧握着,原本那单纯的心里终于生出的恨意,她恨,恨这个玷污了她清白的男人,恨她对自己做的一切,更加恨大夫人,是她将自己拖入了这侯府的深渊之中!
大夫人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雪儿,她知道自己的侄儿是什么德行,雪儿年轻漂亮,尤其是在成了老爷六夫人之后,更加是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诱人风情,虽然她自己或许根本就没察觉,但依然会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有时候就连她看了,心里也不禁生出嫉妒。
现在不管是雪儿勾引林大少,还是林大少强迫雪儿,事已至此,唯一的解决办法,便只有将这事情压下去。
大夫人走到雪儿跟前,沉默不语,冷眼相待,浑身的凌厉,压得雪儿喘不过气来,雪儿抓住大夫人的衣摆,“夫人……你要相信雪儿,雪儿没有勾引他……雪儿……啊……”
雪儿还没说完,便被大夫人一脚踢开,这般楚楚可怜,果真是个狐媚子,大夫人心里一直都是矛盾的,她想要利用雪儿,却又嫉妒雪儿。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的身子已经被人占了去,要是老爷知道,你可明白你的下场?”大夫人的声音对雪儿来说,好似是从地狱传来,一听到“老爷”二字,雪儿眼中的惊恐更加的浓烈。
大户人家对妻妾的贞洁要求尤为重要,安平侯爷身为四大世家之一的老爷,又怎么会容忍一个被人玷污了妾室?在这些人面前,她雪儿根本没有解释的资格,这个男人叫大夫人姨妈,大夫人肯定是要护着他的,那么她唯一的下场怕只有一死!
“不,我不要死,夫人,求你救救我……求求你……”雪儿哭得凄厉,苦苦哀求,她若是死了,她生病的父亲怎么办?还有她那未成年的弟弟怎么办?
“救你?”大夫人眸光微闪,眼中一抹得逞浮现,“救你也不是没有方法。”
雪儿眼睛顿时一亮,“夫人,只要你肯救雪儿一命,雪儿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听夫人的。”
“当真?”大夫人眯了眯眼,看着一心求活着的雪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即便是在雪儿面前,她也没有掩饰,此刻,大夫人方才的怒气稍稍有所平息,现在她手中等于握着了雪儿的一个天大的把柄,甚至还比那张卖身契更加有用。
雪儿忙不迭的点头,她要活下去,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好,我这里是有一个办法,你们都给我记住,今天的这件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两人从来未曾见过面,若是谁敢将这事情泄露了出去,那后果你们自己知晓。”大夫人冷声开口,目光一一扫过雪儿,林大少,以及顾大娘,幸亏知道这事情的人不多,这两个当事人是不敢说出去的,而顾大娘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跟了她这么多年,自然跟她是一条心,那张嘴也很紧,只要他们四人不说,这事情就能够隐瞒得下去。
“姨妈,侄儿知道了,侄儿不说,不说。”林大少松了一口气,只要姨妈不揭穿他,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你还不快离开这里,记得小心些,别让任何人看见,直接回府,若是有谁问起,你就说在锦绣阁陪我喝茶。”大夫人声音拔高了几分,打量了一番衣衫不整的林大少,眉心紧皱,若不是他身后有林家,他怕是早已经被人乱棍打死了,不知祸害了多少人,还寄希望他去收拾一下安宁,却没料到,竟给她闯出了这般祸事。
“是,是,是,侄儿这就离开。”林大少匆忙的拢好自己的衣衫,转身走出厅堂,临出门时,还刻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娇弱不堪的雪儿,心中暗道:这么一个水灵**的姑娘,怎的就是那安平侯爷的妾呢?那安平侯爷都足以当她爹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若是跟了他……林大少又是一声叹息,真是可惜了,这么好吃的肉,以后怕吃不到了!
林大少走后,大夫人又交代道,“还不快收拾收拾,明日老爷就回来了,我是可以替你隐瞒,但你若是让老爷自己发现了端倪,那么我也救不了你了!”
丢下这一句话,大夫人便带着顾大娘,大步离开,好似多在这里待一会儿,都会平添她的怒气。
所有人都走后,房间里只剩下雪儿一人,她知道,或许瞒得了老爷,但是,自己的把柄便被大夫人握住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雪儿整个身体瘫软了下去,匍匐在地上。
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雪儿的身体颤抖了起来,泪水不由自主的往外流,但好似想到什么,雪儿便坚定的将脸上的泪水擦掉,紧咬着唇,手紧握成拳。
她想要活下去,不仅仅是因为爹爹和弟弟,还因为她心中那强烈的不甘,想到那日在大厅里,听到的那个二小姐说的那一句话。
‘要想在这侯府活下去,流泪是最要不得的,收好眼泪,让自己变得强大,才是硬道理。
是啊!她已经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她不死,定要变得强大!
翌日,整个安平侯府似变了一番气象,一大早,大夫人便吩咐管家和顾大娘张罗着,准备迎接安平侯爷回府。
到了午时,大夫人以及六夫人,还有安宁以及安兰馨都到了侯府门外站着,等待着安平侯爷的马车回来,安宁不屑迎接安平侯爷,她来的目的,不过就是看好戏罢了,想到前世秦玉双这次幽州之行回来所带来的“好消息”,嘴角微微上扬,前一世,大夫人气得当场晕厥了过去呢!这一世,她当然不能放过看她好戏的机会!
“怎么还没到?管家,快去看看,老爷进城了没有?”大夫人催促道,都已经到晌午了,莫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管家领命,刚离开一会儿,人便又匆匆的赶了回来,“回来了,回来了,老爷的马车回来了。”
大夫人心里一喜,果然看到街角转弯处,马车缓缓行驶了过来,大夫人没有等马车过来,反而是迎向了那马车,等到马车终于停下,大夫人带着众人跪在地上,“恭迎老爷回府。”
随即起身,亲自上前撩开帘子,“老爷……”
正此时,却只见安平侯爷小心翼翼的扶着五夫人秦玉双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笑意,“玉双,你慢着点儿。”
安平侯爷的注意力全在秦玉双的身上,连看都没有看大夫人一眼,大夫人瞧见安平侯爷对秦玉双的呵护劲儿,心中的妒意更是高涨了起来,不理会靠在安平侯爷怀中的秦玉双,径自对安平侯爷说道,“老爷,妾身已经等了多时了,老爷快些进府,妾身准备了一大桌宴席,替老爷洗尘。”
安平侯爷微微皱眉,但瞬间又舒展开来,“辛苦你了,对了,今天就免了大鱼大肉,玉双怕油腻,让人重新准备一些清淡的有营养的东西,给玉双补补身子。”
大夫人微怔,看向秦玉双,瞧见她脸上的笑容,顿时觉得格外刺眼,尤其是她放在小腹上的那只手……联系起方才安平侯爷说的话,大夫人心中一紧,一个猜测浮出脑海,扯了扯嘴角,“老爷,五妹是不是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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