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泽疯狂的大吼着,满面狰狞,一百号死士,再一次全数覆灭,况且这一次比上一次的三百人还要死得冤枉,上一次伏杀赵正扬,好歹也是他对别人心怀不轨在先,但是这一次,他明明是为了救人而来,可人不但没有救到,他反而还陷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一阵无力感与不安同时笼罩着赵景泽,仔细想想,背后那人如何知道自己的行动?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看了看地上太子楚的尸体,狠狠的将剑再插了进去,“给本王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如此和本王作对。”
这背后之人是否和上一次的人有关系?是否是赵正扬的人?
“你出来,给本王出来!”赵景泽发了疯的狂吼着,无数的疑问在赵景泽的脑海中盘旋着,当然,在这黑夜之中,除了无尽的黑,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笑话!安宁看他这般疯狂的模样,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为他解惑?
赵景泽啊赵景泽,总有一天我安宁会站在你的面前,亲自告诉你,是谁在阻碍你问鼎皇位的路!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近乎于疯狂的赵景泽,安宁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画面,她生子在即,而他却搂着新人,便是她派人去祈求他的怜惜,他也不为所动啊!
眼中激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芒,赵景泽,咱们的仇还没有结束!
想到方才那个离开了的身影,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对着飞翩吩咐道,“将这令牌交给一个姑娘,助她回南诏。”
飞翩接过安宁手中的令牌,恭敬的领命,“是,小姐。”
“记得替我犒赏兄弟们。”安宁十分满意这次任务的结果,方才她在这墙上也看到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飞翩替她培养出来的这些人的能力之惊人,肃杀,果决,刀刀致命,剑剑穿心,便是赵景泽那些死士,都不是他们对手,若是放在战场上,那可是十足十的碾肉机啊!
飞翩是苍翟培养出来的人,虽然飞翩没有对她透露过关于他跟她之前的事情,但安宁或多说少也看得出来一些端倪,便是苍翟那惊蛰十二煞,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她可不认为,惊蛰之中,便只有那十二煞,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就连前世的她也没有听闻过,可见其神秘与隐蔽。
不过,她却知道,前世苍翟回到北燕国之后,之所以会那般迅猛,便代表着,苍翟手中的底牌并非等闲。
像苍翟那般心思缜密的人,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怕是不会轻易回北燕国的吧!
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安宁给飞翩使了个眼色,二人培养起来的默契,便是一个眼神,飞翩也明白主子的意思,恭敬的轻揽着安宁的腰身,二人落地,渐渐隐没在黑夜之中。
翌日,太子楚越狱未果,当场被诛杀的消息便传到了崇正帝的耳中,崇正帝本就没有打算要放过太子楚,单是凭着他在东秦国暗中做的那些事情,就足以给了自己杀他的理由,他死了倒也解决了他心中的一件大事,不过,想到南诏国方面,崇正帝却有些犯难,若是南诏国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那么,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当下,崇正帝便召南宫天裔进宫,命他立即启程去南方边境坐镇,若是南诏国真的因此来犯,好有备无患。
南宫天裔没有丝毫怠慢,作为将军的他,自然知道军情这意味着什么,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依旧去了一趟安平侯府的听雨轩,告别了安宁,他才离开。
对于南宫天裔此行,安宁并不担心,上次战争,南诏国受到重创,一时半会儿,还起不了什么风浪,南宫天裔此去,只不过是加强震慑力罢了。
只是,本只带着他的亲卫往南边而去的南宫天裔,却在出了京城南城门之时,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红衣劲装,英姿飒爽,坐在骏庐上的女子,不是那上官敏又是谁?
“你在这里干什么?”南宫天裔皱眉,这些时日,上官敏在城北校场,倒也安分,不过,有时候却又让他头疼至极,他本以为他的严厉,和校场的操练的辛苦,定能逼她自己离开,可是,这个上官敏的韧劲儿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若身为一个男子,定是将军的材料。
上官敏却只是朝着南宫天裔挑了挑眉,“你管我作甚?出了校场,本公主可就不是你的兵了。”
南宫天裔的眉心皱得更紧,淡淡的扫了那红衣飞扬的女子一眼,没有再理会她带着身后的亲卫继续赶路,只是,到了下一个城镇投宿之时,南宫天裔又看到了那一抹身影,同一个客栈内,二人的桌子便这样挨着。
上官敏点了酒菜,满意的填饱了肚子,便回房休息,南宫天裔只当是巧合,只是,像这样好几次的“不期而遇”发生之后,便不是巧合那般简单了。
如此几次,南宫天裔再也忍不住,在离开客栈,走出了那座城池之时,南宫天裔让亲卫先行离开,自己在城门外等着上官敏,终于看到那一抹大红骑马而来,南宫天裔勒紧缰绳,朝着上官敏靠近。
还没有待南宫天裔开口,上官敏便先发制人,“喂,这路可不是你南宫将军的啊,你走得,我也同样走得啊,南宫将军且莫要误会了,本公主可不屑跟踪别人。”
一段时间的相处,南宫天裔也是知道这个上官敏的性子,爽直豪迈,但该细心的地方,却又不失细心,不过此刻,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敛了敛眉,南宫天裔朗声开口,“公主殿下,这路你自然走得,不过,天裔要奉劝你一句,天裔此行,是回南方边境,防备南诏国发兵,你也知道,战场可不比校场,校场都是自己人,虽然平时操劳的点儿,但没有人会伤及你的性命,但战场便不同了,希望公主殿下做事情三思而后行,切莫要以身犯险。”
上官敏跟了这么久,南宫天裔要是再看不出她的意图,那还是南宫天裔吗?还配统领三军吗?
上官敏脸色僵了僵,挑眉道,“谁说我要去战场?我去南诏国玩玩,不行么?南宫将军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河水,告辞。”
上官敏轻哼了声,看南宫天裔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夹了夹马肚,骏马如箭矢一般激射而出。
南宫天裔眉毛紧皱着,对于这个上官敏,他依旧头疼不已,连连摇头,看着那朝着南方远去的身影,皱着的眉毛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京城。
短短一月的时间,食为天便以雷霆之势,占领了整个东秦国的米业市场,别说其他那些小粮店,便是四大世家在各地的粮店,都没有一个开张,南宫家和苏家估量着形势,顺势将粮店改为其他产业,因为他们知道,以食为天现在的民心与号召力,便是他们有粮,哪怕是比食为天更低的价格,他们也是卖不出去的。
南宫彦和苏封都达成了默契,全面讨好食为天,交好二公子,苏封和南宫彦都知道,以后这东秦国的米业,便是食为天一手遮天,所以,与其在这里耗着,还不如转投他业。
林清虽然知道这一点,但他却不甘心,要知道,米业是林家的根基,林家多年的根基,便毁在了他的手上,他又怎能甘心呢?只是,面对当前的形势,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林家被食为天列入了黑名单,完全靠家中的存粮生活着,好在婉贵妃找皇上要了些粮食,但皇上却也只是意思了一下,并没有给多少,仅仅足以维持整个林府两月的生计。
比起林府,安平侯府可就要凄惨得多了,一月的时间,就已经将安平侯府折腾得够呛,安平侯爷整日愁眉不展,加上那日在食为天外引起的涨价,导致所有达官贵族都将他视为敌人,便是上朝时,遇到同僚,那些人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安平侯爷无疑是等于被孤立了起来,虽然没有落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禁地,但也距离那种局面不远了。
安平侯府内,早已经不复原来的兴旺,在粮食阴影的笼罩下,便是走进安平侯府,都能感受到府院儿中流露出来的萧条,安平侯爷几次指使大夫人向林府和卫城刘府寻救济,可是,每一次都无功而返,这让安平侯爷对大夫人更是不待见,这也导致大夫人的脾气越发的凌厉了。
三夫人倒是好些,她有安平侯爷的疼爱,一日三餐,还是还没有饿着,整日在主院中待着,偶尔出府一趟,行踪倒是极为神秘。
这一日,安宁刚回安平侯府,正走到门口,却见那个凌伯驾着马车停下,上面一抹灵动的身影跳下来,正是安平侯府的四小姐,念儿。
念儿如往常一样,将最后的一块银子,丢给驾车的凌伯,随即满是嫌恶的将手中的绣帕丢在地上,以往,在她进门之后,那被丢在地上的绣帕便会被凌伯小心翼翼的捡去,但这一次,碧珠却是先了凌伯一步。
“哇……小姐,好美的梅花啊,这是谁绣的?这般好看,丢了真是可惜了。”碧珠捡起地上的绣帕,便如宝贝一般的拿在手中观赏把玩着,她家小姐的绣技就十分精妙,这一张绣帕,虽然只绣着梅花,但无论是从哪一方面看,都和小姐的手艺不相上下啊。
安宁瞧见那梅花,一眼看去,果然是精品,正此时,凌伯却是满心忐忑的上前,“二小姐,这……这绣帕……”
安宁看向凌伯,此刻的凌伯佝偻着背,似乎十分苍老虚弱,安宁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忆起那日在天灵寺中,这个凌伯伸手的矫健,可不是眼前的这个老者模样,分明就是两个人啊!
安宁知道这凌伯是三夫人的人,见他看着这绣帕,下意识的多留意了几分,“凌伯,这是女子的东西,难不成凌伯要说这绣帕是你的?”
安宁自然是不会给他的,凌伯这般在意这块绣帕,莫不是有什么蹊跷不成?安宁素来心思缜密,当下便心生怀疑。
“不,不,不,二小姐说笑了,奴才一个老头子,怎的有这种东西。”凌伯附和道,忙行了个礼,对着安宁道,“奴才去把马车放好,先行告退。”
“去吧。”安宁淡淡的开口,目光却没有从凌伯的身上移开,直到看着他将马车驾走,自始至终,凌伯都是一副佝偻老人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正是因为看不出丝毫端倪,安宁更觉得这人有猫腻,演技之精湛,怕是深得那三夫人的真传啊!
安宁淡淡的扫了一眼碧珠手中的绣帕,眼底有一抹幽幽的光芒一闪而过,将那绣帕从碧珠的手上拿过来,揣在了怀中,“走,咱们进府。”
说罢,便带着碧珠,大步走进了安平侯府。
当晚,听雨轩内来了一个意料之外,但却又是情喇中的客人,安宁看着满脸温和笑意的三夫人,脸颊上那条粉色的疤痕若隐若现,便是喝茶的动作,都那般优雅,怕是比宫里的皇后娘娘,还要端庄许多。
“三姨娘,宁儿谢谢你了,听雨轩内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能吃的糕点了。”安宁亦是满脸真诚,方才三夫人一进听雨轩,可不是空手而来,提着的食盒中,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香气四溢啊。
沏好茶的碧珠听了,嘴角不由得扬了扬,小姐这模样,还真像极了许久不知肉滋味儿的人,猛然看到大鱼大肉的垂涎,不过小姐说的倒也不错,他们听雨轩确实是许久都没有看到这么多糕点了。
这话若听在别人耳里,定会对二小姐心生同情,毕竟,这月余的时间,安平侯府的日子可谓是水深火热啊,尤其是二小姐这听雨轩,更是没有分到什么粮食。
但听雨轩没有粮食,却并不代表安宁他们会饿肚子,笑话!安宁等于是掌握着整个东秦国的粮食,她若是饿着了,那便没有人是饱的了。
三夫人放下茶杯,“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安宁敛了敛眉,拿起一块糕点,便吃了起来,心中暗自猜测着三夫人的来的目的,如果她猜得不错,三夫人到听雨轩来,怕是为了那一张绣帕吧。
果然!三夫人沉吟了片刻,扯了扯嘴角,道,“宁儿,我听闻今日你在府外捡到一块绣帕,念儿那丫头也真是粗心,稍早非要缠着我给她绣,可绣好了,她倒是到哪儿都乱丢,这不,方才又在和我闹呢!这大半夜的,非要让我再绣一个,我这是会变戏法,也没有这么快啊!哎,那念儿任性得很,若是有宁儿这般听话,那我也便知足了。”
三夫人虽然如是说着,但在提到念儿之时,眉宇之间却满是宠溺,安宁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果然,是为了那张绣帕而来的啊!
看来,那绣帕不会那般简单了!可念儿为何要丢了呢?三夫人又为何将这不简单的绣帕交给念儿?
安宁淡淡的看了三夫人一眼,从怀中拿出方才在府外捡到的那张绣帕,“三姨娘,你说的可是这个?”
三夫人眼睛一亮,“可不就是这个吗?”
安宁敛了敛眉,“三姨娘的绣技真好,这梅花倒是绣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呢。”
安宁便也没有为难三夫人,将那绣帕递给三夫人,“三姨娘,方才我看着地上的这绣帕绣得好,见丢了可惜,便捡了起来,既然是三姨娘的,那现在便归还给三姨娘吧。”
“宁儿真懂事,三姨娘在此谢谢你了。”三夫人好似松了一口气,将绣帕拿在手中,又坐了一会儿,便也没有继续多留。
等到三夫人出了听雨轩,安宁脸上的笑容才稍稍的敛去。
“小姐,不就是一张绣帕吗?至于这么在意吗?还让三夫人亲自送糕点来,请你还给她?”碧珠满心的疑问,便是她,也越来越觉得那三夫人十分怪异,她方才那模样,好似手中拿回的不是绣帕,而是自己的把柄一般。
安宁挑了挑眉,既然碧珠丫头都看出了不寻常,那那张绣帕怕真的是有端倪的。
眸光微敛,安宁心中满是好奇,对于这个三夫人和北燕三大望门之一的詹家有联系,就已经让她很吃惊了,她倒是想知道,三夫人和詹家是什么联系,更加知道那一块空白的灵位,到底是属于谁的。
看来,对于这个三夫人,她也要密切注意了。
翌日一早,安宁正要出门,可刚走出了听雨轩的门口,便见得大夫人带着顾大娘朝着这边而来,安宁皱眉,这些日子忙着食为天的事情,忙着表哥和韶华郡主的婚事,倒是许久都没有见着这大夫人了,看她此刻满面凌厉的模样,安宁眼底划过一道光芒,莫不是来者不善?
果然!大夫人走到安宁面前,上下一番打量,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却是拉着安宁的手,“宁儿啊,跟娘走,娘带你去一个地方。”
娘?安宁眉心皱得更紧,却也如大夫人一样的笑着,“大夫人,你莫要忘了,你是安平侯府大小姐的娘,宁儿可不敢妄想高攀。”
安宁的态度,丝毫没有给大夫人留面子,话落,便见得大夫人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冷哼道,“怎么?你现在的翅膀长硬了吗?敢这般态度对我说话!”
安宁眸光微敛,看来,现在的大夫人,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便是连这一点儿镇定都无法保持了呢!她不过是态度稍稍的强硬了些许,大夫人就恼羞成怒了吗?
“那大夫人认为,宁儿该如何跟你说话?”安宁抬眼对上大夫人愤怒的双眸,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郁,这个刘香莲,还想将自己当成那个任她摆布的安宁么?
“你……”大夫人指着安宁,手隐隐颤抖着,现在这个侯府,连安宁也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吗?
她又怎知道,安宁一早便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了!
“大夫人,你找宁儿何事?”安宁别开眼,想着安茹嫣,眸光不由得闪了闪,颖秋那丫头早在十指被砍完之后,就已经承受不住折磨,终于在最后一次,主动将心口撞在了匕首上,没了性命。
她依然记得自己去看颖秋和安茹嫣时的画面,颖秋的死,对安茹嫣的刺激无疑是最直接的,而此刻的安茹嫣……想到什么,安宁眼底一道光芒一闪而过,却也没有刻意掩饰。
大夫人敏锐的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光芒,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窜出一阵凉意,快速的蔓延至四肢百骸,不安袭来,却抓不住那不安是来自于哪里。
“大夫人?”安宁试探的叫道,从大夫人的眼中,她看到了些微的恐惧。
大夫人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来这里找安宁的目的,想要开口,但却顿了顿,似乎是在估量着,她该不该按照计划的那般做,终于,沉吟片刻,脸上还是扯出了一抹笑容,“宁儿啊!不管我是谁的娘,我们总归是一家人吧!撇开那些事情不说,我还是很疼你的。”
“哦?是吗?大夫人倒真的挺疼宁儿的呢!”安宁的笑中多了一丝疏离与讽刺,疼她?是想着如何算计她,如何让她早些死吧!她倒是想看看,大夫人这次又打着什么主意。
安宁毫不掩饰的讽刺,大夫人又何尝听不出来,心中浮出一丝不悦,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自然是真的,嫣儿如今不在我的身边,我便也只有你了。”
一提到安茹嫣,大夫人的神色明显难看了几分,安宁看在眼里,“大夫人要带宁儿去哪儿?”
大夫人眼睛一亮,“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罢,便拉着安宁,安宁也并没有拒绝,便这样跟着她一起出了侯府,马车停下,安宁在下了马车之后,终于知道大夫人带她来的地方是哪里了。
璃王府!眼前的这座宅邸,前世她生活过五年,她又如何能不熟悉呢?璃王府,看着那三个大字,安宁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大夫人带她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安宁脑中思索着,跟着大夫人进了府邸,院子里,一切的景物都和前世一模一样,进入这里,安宁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那般清晰,赵景泽虚伪的疼爱,狠心的利用,残忍的对待,都好似刻在了她的心里。
终于,二人沿着回廊,到达了花园之中,凉亭的方向,传来两个男人的交谈声,似十分和谐,听那声音,安宁自然是知道两个男人是谁,敛了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
“二小姐到了吗?”远远的,凉亭中的赵景泽起身,看到安宁,便立即迎了上来。
安宁听到脚步声,感觉到赵景泽正朝着边走来,心中浮出一丝嫌恶。
“璃王殿下,瞧你急的,人又不会跑了。”大夫人促狭道,但语气之中总是有那么一股酸味儿,要知道,安茹嫣曾经嫁给璃王为妃,可是,璃王妃的位置还没有坐热呢,便被休被赶,此刻看到赵景泽对安宁这般热切,她又如何能不嫉妒?
但是,大夫人此刻却是有着她自己的算计。
“哈哈……二小姐,随本王到凉亭坐坐。”赵景泽大笑出声,可没有理会大夫人,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安宁的身上移开,要知道,撇去安宁可以带给他的利益不说,他对安宁还是很心动的,这样的一个女子,看着便喜欢啊!
安宁温婉无害的笑着,既然已经来了,那么她倒是想看看,这大夫人和赵景泽,还有那凉亭里没有出来的安平侯爷,几人联合在一起,又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赵景泽分外热情的引着路,安宁紧随其后,现在大夫人倒是被丢在了最后面,几人到了凉亭,安宁看到安平侯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叫一声“爹”,反倒是安平侯爷起身,“宁儿啊,你可终于来了,璃王殿下可等了你许久了。”
“哦?璃王殿下等宁儿作甚?”安宁故作疑惑的道。
安平侯爷看了一眼大夫人,再和赵景泽对视一眼,那神色尤为怪异,让安宁感觉好似自己被卖了一般。
“宁儿啊,璃王殿下仰慕你许久,你不知道么?”安平侯爷示意安宁坐下,满脸的笑意,那双眼睛放着光芒,好似抱住了一条粗大腿,隐约含着算计与兴奋。
此刻的安平侯爷怕是自粮食恐慌以来,最高兴的时候了吧!他对安宁的态度也尤其的好。
“这……”安宁皱眉,眉宇之间难掩吃惊,“这……怎么会?璃王殿下喜欢的不是姐姐吗?要说,姐姐还是璃王妃呢!”
安宁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是变了脸色,安茹嫣可是安平侯爷的耻辱啊,仅仅是一瞬,他眼中的光芒,便转为怒意,而大夫人满面伤心,也好似被戳中了痛脚,反应最大的倒还是璃王赵景泽。
“什么璃王妃?她安茹嫣不配,早已经被本王休了的女人,本王又怎么会喜欢她?”赵景泽面容阴沉,厉声吼道,那态度,好似安茹嫣是什么甩不掉的细菌一般,大声强调,刻意和安茹嫣划清关系。
璃王的这句话,无疑是在大夫人心里又踹上了一脚,他竟然这么说她的女儿!大夫人想要为安茹嫣反驳,但张开的嘴几次开合,却终究是忍住了,现在不是替嫣儿出气的时候,可不能为了逞一时之气,而坏了大局。
安宁目光不着痕迹的一扫,将这三人的神色反应都纳入眼底,心中浮出一丝得逞。
“别所她了,今日的主角可是宁儿,宁儿,还不快坐下,璃王今日可是专程请你过来的,你可不能怠慢了璃王殿下。”安平侯爷立即打着圆场。
安宁坐下,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各色美食,尤其是那白花花的米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要知道,现在这米对安平侯府来说,比黄金还要珍贵呢!
“呀,璃王府中,这么多好吃的呀。”安宁故作吃惊的道,那模样看起来,像极了给一饭碗就能够被卖了的单纯姑娘。
赵景泽看了也是如此想着,心中暗道:这安平侯府缺粮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安宁在安平侯府中的日子也可想而知,也难怪她看到米饭能这般惊讶,纯真的模样,当真是动人心弦啊!
他哪又知道,安宁真的是单纯么?若是单纯的话,怕早就被这侯府的那些豺狼虎豹给生吞活剥了,有时候,越是美丽,越是看似无害的东西,却恰恰是致命的毒药。
比如那七星海棠,又比如……现在的安宁!
“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爱吃什么跟本王说,本王这璃王府要什么有什么。”赵景泽自豪的道,赵景泽说的可不是大话,他府中有一些存粮,所以,这次粮食恐慌还没有波及到他璃王府。
“是吗?”安宁“兴奋”的道,眸光微转,在别人开来,那是灵动的俏皮,但实际上,那确实暗暗的算计。
安平侯爷看安宁的反应,满意的点点头,方才安宁来之前,他还纠结着该如何说服安宁,但看现在这模样,这白米饭似乎就是最大的诱惑了啊!这些日子,怕是真的把安宁给馋坏了。
“璃王殿下,老朽还有些事情在身,便告辞了。”安平侯爷起身行了个礼,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赵景泽。
“好,那本王也就不多留你了。”赵景泽自然是想让这些闲杂人等快些离开,好留他和安宁独处,想到他们方才的约定好的事情,赵景泽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安宁的神色也多了几分异样。
安宁将二人的眼神交汇看在眼里,也跟着安平侯爷起身。
“宁儿,你这是干什么?”大夫人见安宁的举动,微微皱了皱眉。
“爹爹不是要走了吗?宁儿自然是跟爹爹一起走啊。”安宁无辜无害的开口。
安平侯爷脸色沉了沉,这才转身对着安宁道,“你就不必跟爹一起走了,爹是有事,你就替爹陪璃王殿下聊会儿天儿,可前往不能怠慢了璃王殿下,可明白。”
安宁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是不动神色,温顺的福了福身,“宁儿知道了。”
安平侯爷和大夫人一起离开,大夫人临走之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安宁,那眼神好似那将黄花闺女推入火坑的青楼老鸨一眼,安宁心里更是有了底。
哼,这安平侯爷和大夫人,是联手把她给卖了啊!
为了什么?安宁仔细一想,便也猜得出来,如今安平侯府最需要的是什么?那便是粮食了,既然林家帮不了安平侯府,那安平侯爷自然是要寻别的靠山了。
她曾下令,若是谁敢帮助安平侯府,便会列入她食为天的黑名单之内,看来,这个璃王是没有听到警告啊,不过,璃王府的人倒是很少到食为天买粮。
想到什么,安宁心中一怔,前世的这个时候,璃王手中的粮可不少,璃王一直觊觎着皇位,许多存粮都是为了用来以后招兵买马,她倒是将这一茬给忘了,不过,现在想起来,倒也不晚。
凉亭里只剩下安宁和赵景泽两人,赵景泽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肆无忌惮,安宁心中厌恶,但却不动声色。
“璃王殿下为何对宁儿这般好?王爷不知道,现在安平侯府的境况,爹爹自己都舍不得吃米饭,宁儿也……”安宁看着桌上的吃的,故作伤心。
璃王眼睛一亮,“宁儿别怕,有本王在,便不会再让你饿肚子。”
“真的吗?可是……璃王殿下对宁儿这般好,宁儿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璃王殿下。”安宁秀眉微蹙,那模样,楚楚可怜,便是谁看了,都会禁不住心生怜惜,但在人心生怜惜的那一刻,却不知道已经走进了安宁设计的陷阱之中。
便是璃王赵景泽也是如此,赵景泽心中一动,安平侯府二小姐难怪会让南宫天裔和苍翟那般痴迷,当真是一个能拨动人心弦的女子啊!
当下,璃王便一阵激动,“宁儿,早在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本王的心便落在了你的身上,当时,本王便发誓,此生非宁儿不娶,本王喜欢你,那日在皇宫之中,本王便对你表明了心意,可是……”
赵景泽提到那一次在皇宫中对安宁的表白,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苍翟的破坏,心中一阵郁结之气,但立即被他挥开,“不说那些了,总之,宁儿若是有心相许,本王一定会将你当成手心中的宝贝。”
安宁听着他的话,心中的讽刺越来越浓,要知道,同样的话,前世的赵景泽也对她说过啊,当时的她太过单纯,便信了他的“真心”,可是,此刻听着,她竟觉得那般虚假。
赵景泽啊赵景泽,这一世,你以为安宁还是那般好骗之人么?
前一世,赵景泽骗了她的感情,那么这一世,自己若是不还回去,是不是太亏了?
眼底闪过一抹光华,安宁咬了咬唇,“可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赵景泽心中一喜,他和安平侯爷约定,自己提供粮食给他,而安平侯爷则要为他璃王办事,而这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安宁送与他,是送,而并非嫁,便是安宁反抗,那他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之后,看她能如何。
他没想到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今日竟然这般温顺,倒是深得他意,他可是从来没有放弃过要娶安宁以控制苍翟和南宫天裔的念头。
在他的计划里,娶了安宁,将安宁控制了,苍翟和南宫天裔都对安宁痴迷,虽然现在外界盛传苍翟和二公子十分亲近,但终究还是有南宫天裔对安宁痴心不改,不是吗?那么,这美人计便完全能够达到作用,到时候,他何愁坐不上皇帝的位置?
“你且放心,方才我已经答应了安平侯爷,提供粮食给安平侯府,他自然不会反对这门亲事,不仅如此,本王还会有丰厚的聘礼。”赵景泽心中难掩兴奋,更是伸手握住安宁的小手。
安宁又怎会让他如愿?灵巧的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顾做不经意的道,“王爷还答应了爹爹什么?”
赵景泽心中虽然失落,但却也没有太在意,在他看来,得到安宁已经好似没有那么难了,所以,他想要亲近安宁,倒也不急于一时,心中暗自盘算着,若是让安宁高兴了,那么他或许会更快的尝到甜头,当下,赵景泽便没有去防备安宁什么,朗声开口,“还有对安平侯府的支持,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你爹将你送给了本王……”
安宁眸子一紧,送?哼,安平侯爷这次真的是在卖女儿啊!
安宁低着头,在赵景泽的眼里,那却是娇羞的模样,赵景泽看了,心神一阵荡漾,看安宁的目光越充满了**裸的**。
安宁自然是感受得到赵景泽的视线,心中浮出一丝嫌恶,但脸上还是绽放出一抹无害的笑容,“璃王殿下,宁儿……宁儿还有些事,先行告辞。”
赵景泽自然是不会放她走,笑话,今天专程让安宁来他王府陪他,他又怎么会轻易让她走?
心中盘算着,便是不能心急的吃豆腐,看看也是好的啊!
安宁的话刚落,赵景泽便立即起身,“有什么事情比陪本王还重要的?宁儿不喜欢本王的璃王府吗?只要宁儿开口,以后就在这璃王府住下,也未尝不可啊!”
住下?住下便方便你心怀不轨么?这个赵景泽,真当她是傻子么?
“王爷,宁儿是真的有事,明日,宁儿再来拜访王爷,可好?”安宁皱着眉,娇嗔着哀求,那模样,便是谁怕都不忍拒绝。
赵景泽皱了皱眉,便也没有继续留她,“好吧!那明日,本王可在这府上等你啊,你可不能让本王久等。”
安宁点头称是,温顺至极,只是,在转身背对着赵景泽的时候,那晶亮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精光,明天?明天你怕是没有心思在府中等本小姐了!
而身后的赵景泽却是在盘算着,明天?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嘴角勾起一抹算计,明天他可不会轻易的放过安宁,至少也得让他尝一点儿甜头。
一想到安宁越发婀娜的身姿,双眸之中更是浮出了一丝异样的深沉。
安宁回到侯府,安平侯爷和大夫人正好在大厅之中,二人看到安宁回来,眉心都不由得皱了皱,安平侯爷更是上前,“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莫不是惹得璃王殿下不高兴了?”
安宁心中浮出一丝怒意,他嫌自己回来早了吗?哼,这安平侯爷心中在打什么主意,她怎么会不明白?他怕是巴不得自己今晚便住在璃王府呢!
哼,这个安平侯爷为了自己的利益,还真是狠心得很。
大夫人见安平侯爷愠怒,也上前落井下石,“我说宁儿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爹让你去陪璃王殿下,可不是让你得罪璃王的。”
“爹和大夫人的意思是,若是璃王对宁儿不轨,宁儿也必须顺从么?”安宁眼底划过一抹阴沉,声音;变得冷硬了几分。
安平侯爷心中一怔,虽然他知道让宁儿去陪璃王,会发生什么事情,璃王第一个条件就是让他将安宁送去,这么明显的暗示,他又怎么看不出来?可是,为了能够得到璃王的支持,他便是牺牲了安宁又如何?
一个女儿,换回安平侯府的前途,这买卖对他来说,可是划算至极啊。
只是,他却没有料到安宁会如此直接的问他,倒是让他有些愧疚了起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安平侯爷不知道如何回答,可大夫人却没有太多的顾忌,冷哼了声,“便是璃王真的要了你,也是你的荣幸,别不知足了,再说了,若是璃王因为要了你,而给安平侯府更多的支持,你也算是为安平侯府立了大功,所以,你不但要顺从,还要讨好了人家璃王!”
安宁心中一紧,虽然知道这二人的无情狠辣,此刻还是有些心寒,对上安平侯爷的视线,安宁一字一句的开口,“爹爹将宁儿当成什么了?”
“你怎么敢跟你爹这么说话?把你当成什么了?你若讨好了璃王殿下,大家都会把你当成功臣,如果不然……”大夫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似看到安宁此刻的神色,心中极为畅快。
“够了!”安平侯爷猛地打断大夫人的话,转身对着安宁道,“宁儿啊,本来上次就该将你嫁给他,你也知道,嫣儿的事情让璃王对咱们安平侯府十分嫉恨,现在你若是跟了璃王,那两府的恩怨便也会消失了,宁儿,爹看得出来,璃王殿下是喜欢你的,他便是真的对你怎么样了,也会对你负责的。”
突然,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了看安平侯爷,再看了看大夫人,脸上虽然笑着,但心地却燃烧着怒火,好一个安平侯爷,好一个大夫人!
想利用她来讨好璃王赵景泽么?哼!这一世,没人可以利用得到她安宁!
“爹,宁儿明白了,宁儿明日会亲自去一趟璃王府。”安宁淡淡的开口,脸色又变得温和起来,好似接受了大夫人和安平侯爷方才的“教导”。
安平侯爷立即兴奋了起来,满意的点头,“好,好,真是爹听话的好女儿,你若讨好了璃王,爹会感激你的。”
安宁笑了笑,“宁儿是爹的女儿,为爹爹着想,是应该的,宁儿又怎会要爹爹的感激?”
感激?希望到时候,他真的会感激她,只是,这可能性,怕是少之又少啊!而大夫人……哼,她也是同盟者之一,这一次,她得给大夫人一个严厉的教训,才能够解她心头之恨!
安宁离开大厅,回了听雨轩,第一件事情便是将飞翩找来,暗自对他吩咐了什么,飞翩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心中暗道,那璃王殿下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他家小姐,竟被小姐如此“照顾”!
想到小姐方才的交代,飞翩出了门,见碧珠在院子中打理着花花草草,眼中闪过一道光亮,趁着碧珠不注意,立即飞身上前,在她的脸上偷了个香。
“呀!”碧珠惊呼出声,反应过来的她,立即追上去,可飞翩却径自出了听雨轩,“你去哪儿啊?”
身后,碧珠的询问传来,飞翩眉毛一扬,去哪儿?能有什么让他如此兴奋,除了碧珠,便是杀人放火了,这杀人嘛,太血腥了,要不得,要不得,他飞翩可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小郎君呢!又怎么会去杀人?不是杀人,那余下的便是放火了!
哈哈……飞翩对着空气大笑三声,小姐给的任务总是那么有爱!
当晚,几乎是所有人都进入了睡梦中,一抹身影偷偷潜入璃王府,神不知鬼不觉的按照某人的吩咐找到了某个地方,吹亮了火折子,将专门泼了油的地儿点燃,轰的一声,那绚烂的火便如一条火蛇一般,快速的将璃王府的某个地方围住,随后便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声音,火烧得很旺。
很快,那火焰便窜到了天际,将天照得通亮。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啊……”飞翩觉得,自己是善良的,至少他在放了火之后,见璃王府的人许久都没有反应,还帮着叫救火。
这声音很快便吵醒了璃王府中睡下的人,各自起床,看到大火燃烧的方向,忙赶了过去,赵景泽也同样被吵醒,忙拉住一个人便问,“哪里着火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仓库,是仓库着火了。”
轰的一声,赵景泽如遭雷击,仓库?那仓库可是存放着他所有的粮食啊!着火了?这意味着什么,他又怎会不清楚?
“快,快救火!”赵景泽反应过来,立即大声吩咐道,整个人也快速的朝着仓库的方向奔去。
而已经完成任务的飞翩,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又悄悄的离开,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影,回到安平侯府的他,第一时间便向安宁汇报了情况,那神色之中,依旧难掩兴奋,“小姐,我本想让那火自己烧着,可这样的夜晚,我一个人忙碌便也太对不起自己了,所以就擅作主张的叫大家救火了,不过小姐放心,我是在烧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叫的人,估计,璃王府的人要白忙活大半晚了。”
安宁睨了飞翩一眼,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飞翩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坏”了?
想到明日安平侯爷接到消息会有的反应,眼里划过一道精光,哼,算计利用她,不付出点儿代价又怎么行?
不过,这点儿代价,怕还是不够的呢!明日,她便要毫不留情的收取那剩余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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