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城一听到有人提起那小侍卫,此刻倒也没有在意自己面对着的人是爷爷,那个集凤家权力于一身,威望十足的老人,胸中的嫉恨与不甘一下子便被点燃了,紧咬着牙,那模样,甚是骇人,“那小侍卫能有什么本事?还不就是知道投机取巧,前一次是着了他的道,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将那日之仇彻底的报回来。舒骺豞匫”
凤老爷子眸子一紧,看着自己的孙女儿,猛地手一扬,那动作的利落,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年纪而有半分停滞,大掌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凤倾城那张美丽但却苍白虚弱的脸上,啪的一声,异常的响亮,便是听这声音,就可以感受到那力道,若是这里有旁人,定也会心中跟着一颤。
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让凤倾城呆住了,脑中闪过一片空白,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终于,回过神来的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爷爷,那凌厉的眼神再次让凤倾城一个激灵,“倾城知错了,爷爷息怒。”
凤倾城也是一个明白人,便是有方才那一片刻因为小侍卫的刺激而失去的狼,此刻也已经找了回来,她又如何能不知道爷爷为什么打她呢?
该死!凤倾城心中低咒,都是那小侍卫害的!
要不是他,她也不至于输了比试,还要被拉着游街示众,彻底的丢了凤家的脸不说,激怒了爷爷,爷爷此刻怕还是在为三天前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耿耿于怀吧。
偏偏她方才又那么不长眼,这个时候了,还要让爷爷觉得自己没脑子。
不错,凤老爷子此刻虽然是平静冷淡的,但是,他心中可算是气炸了,要知道,凤家在北燕国的地位,那可是连苍家都要敬畏几分,别说是凤家丢脸,平日里,那些想要看凤家笑话的人,便是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捕捉不到,这下可好,游街示众,还顶着那么一个羞辱的牌子,这不是将凤家几百年来的脸面,堆在身上,让人丢石头么?
他知道凤倾城那日的狼狈,从八岁之后,凤倾城就一直十分听话,表现也甚是让他满意,这也是为什么他疼爱她的原因之一,在凤家,没有实力,没有能力,没有潜力,是永远得不到疼爱的,能够给凤家带来荣耀,带来利益,带来前途的,那才是会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中的人。
那日她的狼狈,就等于是凤家的狼狈,这一次倾城丢了凤家的脸,便是他这个疼她的爷爷,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这便是凤家的规矩!
那日他的气还没消,今天,他倒是又亲眼看到了凤倾城的不狼,凤家不需要这样的人,他自然会毫不留情的打,“倾城,爷爷知道,你心里不甘,但就因为不甘而让你不肯正视那小侍卫的能耐,你就大错特错了,那小侍卫既然没有本事,又怎会在那日将你弄得那番狼狈?正视对手的能力,这是对你自己的尊重。”
“是,倾城知道了。”凤倾城点头,强忍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微微咬唇,是的,她是无法正视自己输给了那小侍卫的事实,那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罢了,而她,堂堂的凤家大小姐,竟然栽在他的手上。
“方才那一巴掌,是为了打醒你,还疼么?”凤老爷子看着苍白脸颊上的绯红,便是在关心她之时,脸上的表情也是冰冷的。
“不,不疼了,爷爷,倾城该打。”凤倾城便是再痛,这个时候也要摇头。
在外人面前,爷爷对自己甚是疼爱,但是,私下里,他却也对自己分外的严厉。
凤老爷子视线又转移到远方,“继续吧,说说那小侍卫。”
凤倾城眸光闪了闪,不敢再如方才那般将心中的不甘与嫉恨表现出来,“那小侍卫是苍翟身旁的人,上一次倾城去东秦国,倒也没有见着这么一号人物,但这一次,倾城明显觉得那小侍卫颇得苍翟的喜欢,苍翟对那小侍卫几乎已经达到了护卫的程度……”
这也是为什么,她心中嫉恨小侍卫的原因,凭什么苍翟要护着他,那个普通不过的小侍卫,而自己,堂堂的凤家大小姐,身份,地位,才华,美貌,她一样都不缺,不仅不缺,每一样都是个中翘楚,可是,她却得不到苍翟的关注,甚至连那小侍卫都比不上,还得受那小侍卫言语上的讽刺与不敬,她又如何能不嫉妒?
凤倾城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小侍卫琴技不错,确实在倾城之上,所以,倾城才输了比试,倾城后来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被那小侍卫牵着鼻子走,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踏入了他的陷阱之中,最后,甚至……”
输了比试,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凤倾城一想到那日游街示众时所受的羞辱,她的身体就因为不甘而隐隐颤抖着,但有了方才的教训,凤倾城便不敢将那不甘表现在声音与语气之中。
“如此说来,那小侍卫倒是个人精了,真的很普通吗?”凤老爷子眸中闪过一抹玩味,凤倾城这一次是失去了狼不错,但是,凤倾城的能耐他却是清楚的,凤倾城如果没有能力,没有潜力,没有实力,他又如何会疼爱她呢?
普通的小侍卫?既然能被苍翟带在身旁,被他维护着,并且是在这一次带着他来北燕,就已经昭示了那个小侍卫并非普通,可倾城还是没有想通这一点,低估了那小侍卫,才落得如此下场。
也对,倾城在北燕国,素来都是冠盖京华,自然会轻敌。
凤老爷子再次看着面前的凤倾城,那苍白虚弱,确实是她以往不曾有过的,这一次,她也是受到了教训,但是,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在凤家,犯了错,就该受罚,他素来都是赏罚分明的。
“你看上那个苍翟了!”凤老爷子沉默许久之后,骤然开口,语气竟是十分的肯定。
“啊……”凤倾城没有想到爷爷会突然提起这事,惊呼出声,目光避闪着,“没,爷爷,倾城……”
凤倾城虽然有些聪明,但是,她的这个爷爷,是她素来都捉摸不透的,她不知道爷爷在想些什么,更加不知道爷爷若是知道她喜欢上了苍翟,又会又怎样的反应,她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巴掌在她的心里,已经留下了印记,此刻的她,更是犹如惊弓之鸟。
“你知道,爷爷是不喜欢不诚实的孩子的。”凤老爷子眸中隐隐多了些微的冷意,这让本来就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阴冷之气的他,看起来更加的凌厉。
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是啊,在爷爷面前,有什么事情是瞒得过他的呢?
此刻,凤倾城饶是猜不透爷爷的反应,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是的,爷爷,倾城喜欢苍翟。”
沉默,宁静,诡异,整个院子里,便只听得见风吹动着树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凤倾城更是屏气凝神,甚至连看都不敢去看凤老爷子一眼,心中忐忑不安,怎么办?爷爷会是怎样的反应?
爷爷那一次让自己去东秦国,目的之一,就是让她和苍翟接触,试探苍翟,但是,苍翟却没有给她丝毫机会,后来回来之后,爷爷倒也没有过多的提起及此时,所以,她便不知道爷爷对苍翟到底是持何种态度。
不知到过了多久,凤老爷子竟哈哈的大笑出声,那骤然响起的笑声,在方才的诡异平静之后,此刻听起来,更是显得突兀至极,凤倾城依旧心里没底,不解的望着凤老爷子,“爷爷……”
等到凤老爷子笑够了,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凤倾城,“倾城,你素来不将其他追求你的男子放在眼里,竟看上了这个苍翟,我倒是要看看,那苍翟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入得了我宝贝孙女儿的眼。”
“爷爷,你的意思是?”凤倾城心中微微露出些微的欢喜,但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试探的问道。
“爷爷方才说过,凤家的人,从来不是靠别人给机会,而是要自己抓住机会,你喜欢的东西也是一样,要靠自己的本事,牢牢的抓住,你明白了吗?”凤老爷子柔声道,那双老练的眸子,看不出丝毫情绪。
凤倾城心里一喜,“爷爷,你不会怪倾城……苍翟他是东秦的人……”
她虽然对苍翟势在必得,但是,爷爷会不会因为苍翟是东秦的王爷而阻止她?这一点一直都是她心中压着的大石头。
“他姓苍,苍乃我北燕国的国姓,素来凤家和苍家联姻,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凤老爷子淡淡的道,语气更是高深了许多。
这一下凤倾城明白了,爷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苍翟姓苍,虽然是东秦国的王爷又怎样?他终究是北燕国的皇子,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爷爷在告诉她,他会支持自己得到苍翟!
心中雀跃,凤倾城猛地再跪爬着朝前走了一步,搂住凤老爷子的腿,“爷爷,这个世界上,最疼倾城的人,便是爷爷了,爷爷对倾城真好,倾城一定不负爷爷所望,尽早让苍翟成为爷爷的孙女婿。”
凤倾城满心欢喜,却没有留意到凤家老爷子眼中闪烁着的异样,终于过了片刻,凤老爷子继续开口,“好了,现在你可以下去领罚了,宗庙里,你二叔已经在等着你了。”
凤老爷子的声音,将凤倾城从欢喜的云端拉了下来,脸色倏地沉了下去,领罚?她……她听错了吗?
“爷爷……倾城……”凤倾城意识到什么,爷爷还在生气,终归是一码归一码,爷爷支持自己将苍翟纳入囊中,但是,却依旧没有忘记自己前些天给凤家丢的脸。
宗庙,那是凤家人犯了错,必须去的地方,而这一次,二叔无疑就是那个执行惩罚之人。
二叔亲自执行处罚,凤倾城心中打了一个寒颤,她和堂哥凤孤城素来都是竞争的关系,凤孤城是二叔的大儿子,若是没有自己,那爷爷最疼的人便是凤孤城了,虽然二叔表面上对自己甚是温和,不若凤孤城那般锋芒相对,但是,这个二叔给她的感觉却甚是阴险。
他执行惩罚,那怕是有自己好受的了。
“我累了,不想再说第二次。”凤老爷子拿开凤倾城放在他腿上的手,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凤倾城跪在地上,脸色煞白,从方才,她经历了担心,经历了喜悦,此刻,依旧逃不过责罚,虽然她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依旧感到害怕。
她凤倾城素来不怕事,但这一次面对宗庙的惩罚,她又如何能不怕呢?
凤家对犯串人的酷刑,那可是从来都不会有人道的,宗庙的酷刑,都是分位好几个等级,会根据受刑之人所犯下的错误,考量受刑的等级,这一次,二叔定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凤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凤倾城的视线之中,凤倾城知道,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或许就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爷爷对待凤家的人,无论是亲疏,总是那么决绝,便是她也不例外。
凤倾城知道自己躲不过,站起身来,跪了三天三夜的双腿,早已经麻木,猛地站起来,双腿却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啊的一声,竟摔了个狗吃屎,重重的扑倒在地上,膝盖虽然麻了,但却依旧插破了皮,随之而来的刺痛让凤倾城在心中低咒出声。
紧咬着唇,她凤倾城何时曾这么狼狈过?
不甘啃咬着她的心,凤家老爷子喜好宁静,这个院子,便是在府中的最深处,没有凤老爷子的命令,鲜少有人进来,便是伺候的人,也不许随意在这院子中出现,这个时候,凤倾城多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帮她一把,但是,她却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凤倾城咬牙坚持,强忍着,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腿才稍稍有所缓和。
再一次支起身体,凤倾城终于站了起来,站是站起来了,但是已经撑不起往日的优雅,一瘸一拐的,朝着院子外走去,宗庙虽然是在凤府之中,但是,距离凤老爷子的院子,还有好长一段路程。
刚到了门口,凤倾城正打算叫下人,将她抬过去,但是,刚有了这个想法,便听得身后屋子里传来了那一个威严冰冷的声音。
“亲自走过去。”
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划过一阵寒意,爷爷是未卜先知么?他怎知道自己的想法?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凤倾城平息好自己的心情,朝着院内道,“是,爷爷。”
取巧的盘算已经被打消了,凤倾城不得不一步一步自己坚持着朝着宗庙的方向慢慢的走去,一瘸一拐,一路上遇到不少府上的下人。
下人们看着凤家大小姐此刻的模样,皆是偷偷的交头接耳,凤倾城那日顶着“我是贱人”四个大字游街示众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昌都的每一个角落,凤家的下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在府中,他们当着面不敢议论,但是私下里,却早已经闹翻了天。
或鄙夷,或嘲笑,说什么话的都有。
经过那日的事情,凤家大小姐,是真的成为昌都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啊。
“大小姐,让奴婢帮你吧。”有人上前,试图扶着颤颤歪歪的凤倾城,却被凤倾城一把推开。
“滚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若是让本小姐发现你们任何一个人乱嚼舌根子,看我如何收拾你们。”凤倾城凌厉的吼道,她见惯了别人对她的奉承,此刻,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明显是不正常的,这无疑是提醒着她自己那日所受的屈辱。
心中对那小侍卫的嫉恨,更加的浓烈了几分。
那些下人们丝毫不敢违逆凤倾城的意思,忙避闪着走开,心中也已经有了底,凤大小姐应该是在为丢脸的事情伤心难过吧。
凤倾城不仅仅是在为这件事情伤心难过,更加是在为自己等会儿的下场担忧着,每往前走一步,便意味着离宗庙更加近了一步,心中也是更加的忐忑了起来。
终于,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凤倾城的眼前终于出现了宗庙的踪迹,凤家的宗卯中,摆放着历代的祖先的牌位,宗卯大,足足占了凤府五分之一的面积。
凤家的宗庙,修建得分外雄伟,似乎代表着凤家在北燕国超然的地位。
这宗庙也是凤家的禁地之一,说起凤家的禁地,这一个凤家,倒是有三处禁地,一便是这宗庙,和其他两处禁地一样,这里不许人任意出入。
所以凤倾城除了祭拜祖先,鲜少来宗庙。
“倾城,既然已经来了,就快些进来吧。”宗卯中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浑厚嗓音,略微显得低沉,和凤家老爷子那低沉得没有温度的声音相比,这个声音,还透着那么一丝人气。
凤倾城微怔,回过神来,这是二叔的声音。
凤倾城咬了咬唇,走进了宗庙,宗庙的正屋,是摆放历代祖先牌位的地方,而她所要去的戒律堂,便是在宗庙的左手边,凤倾城朝着目的地走去,一进了这宗庙,便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森然。
凤家二老爷凤裕,此刻正站在戒律堂的门口,双手背在背上,笑望着凤倾城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近,脸上虽然笑着,但是,那笑容却没有直达眼底,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更加让人心底生寒。
“二叔。”凤倾城唤出声来,面容如丧考妣。
凤裕见她的模样,淡淡的一笑,“倾城啊,你也已经来了,二叔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也知道,这凤家,谁才是主导,老爷子的命令,便是我这个二老爷,也违背不了,你也知道老爷子的性子,二叔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可明白?”
凤倾城扯了扯嘴角,隐约含着一丝讽刺,“明白,倾城怎会不明白呢?二叔也是受命在身。”
“是啊,二叔素来都是疼你的,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凤裕叹息的摇了摇头,“倾城,那么便开始吧。”
凤倾城微微一晃神,凤裕已经走进了屋子里,凤倾城敛眉,只有跟着大步走进屋子,这是凤倾城第二次来这里,对这个戒律堂并不陌生,不过,前一次来这里,她是站在二叔此刻的位置上,为别人用刑。
那时,她又如何能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跪在这里,承受凤家宗庙的刑罚呢?
凤倾城跪在地上,目光一一将眼前的刑具扫了一遍,从做到右,七个等级,依次从轻到重排列着,越是往后,便意味着那种惩罚带给人的痛苦便会越深。
从拶指,鞭笞,等低级别的惩罚,到凌迟这种高级别的,凤倾城的目光落在摆在最末尾第七的位置上的那个瓷瓶,瓷瓶上的几个字,让她微微皱眉。
“你放心,这瓶子里,已经没有七星海棠了。”凤裕注意到她的视线,不错,那瓷瓶上的几个字正是‘七星海棠’,据说中了那种毒,下场会很惨很惨,据说,曾经皇上有一个宠妃,也是中此毒而死,据说……
关于这七星海棠,有太多的‘据说’了,但除凤家处在核心中的几人,没人知道,‘七星海棠’正是他们凤家所有。
没了?凤倾城皱眉,明显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既然没了,为何还要放在这里?
不过,这个时候,却没有时间任凤倾城去探寻太多,凤裕淡淡的一笑,“倾城,你这次所犯的错误并不小,你也知道,我们凤家素来严厉,老爷子说,拶指,鞭笞等,会让你留下外在的伤痕,老爷子仁慈,这是老爷子不愿看到的,至于凌迟,毒杀,你的错倒也没有到了必须死的地步,毕竟,你还是凤家这一代中的翘楚,所以……”
凤裕的声音分外的温和,这个拥有一张憨厚脸庞的中年男子,此刻倒是像极了一个慈祥的长辈,但是,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拍在第五位的那个刑具上,眼底竟然有幽光在微微跳跃。
凤倾城顺着她的视线,第五?只是比凌迟和毒杀要轻松一些么?但真的会轻松么?
凤倾城是知道那一个刑具是干什么用的,那是一个鞭子,缺又不只是鞭子,只所以会排在第五,那不是没有原因的,凤裕说的不错,爷爷不愿让她的伤表现在外,那就只能用这个了。
那鞭子打在人的身上,伤不会浮现在外,而是伤到皮内的肉中,这等精妙的刑具,据说还是凤家祖辈之中,一个极其好色,又有虐待癖的人所定制的。
据传,那个人的妻子妾侍,全数都受过这个鞭子的责打,打在身上,疼痛万分,但表面上的肌肤,却不会有丝毫损伤。
凤倾城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东西,是怎么入了宗卯中的,但她却知道,承受这个鞭子的责打,她一定不会好过。
“好,听凭爷爷的吩咐,请二叔动手。”凤倾城咬牙道,这鞭子打在身上,对她来说,还是屈辱,毕竟,这鞭子有这样的一个来历。
凤裕挑眉,伸手拿过了那鞭子,再次强调,“二叔也是不得已的啊。”
话虽如此,在他这一句话刚落的时候,那鞭子就已经在同一时间落在了凤倾城的背上,啪的一声,只听得凤倾城一声闷哼,脸色倏地胀红,因为疼痛而胀红。
凤裕可是没有丝毫留情,而凤倾城也不会知道,本来凤倾城不该是受第五登基的惩罚,这可多亏了她的这个二叔在其中斡旋,让她平白无故的多受这许多的痛与羞辱。
啪啪啪的声音在房间中响着,甚至在宗眯回荡,开始凤倾城还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出声,但她终究又能忍得了多久呢?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凤倾城那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便随着那啪啪的声音交织着。
而凤裕可没有因为凤倾城的痛苦而手下留情,甚至是一鞭重过一鞭。
凤家老爷子的院子内,凤倾城离开后不多久,凤皇后便来了,凤老爷子没有回避凤皇后,凤皇后进了凤老爷子的房间内,凤老爷子命人上了茶,二人皆是坐在椅子上。
“爹,倾城她……”凤皇后眸光微敛,试探的道。
“在宗卯中,你二弟会照顾她。”凤老爷子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凤皇后一怔,她是何等精明,在听说宗庙二字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凤倾城会有怎样的待遇了,而这所谓的照顾意味着什么,她也是明白的,这一次,倾城不死,爬也要脱层皮了吧。
凤皇后敛了敛眉,似在思索着什么,终于,她还是开口,“爹,苍翟回了昌都,方才女儿又接到章皇后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是皇上今年要隆重祭奠东秦的那个女人,您说,那野种这次回来,皇上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这是凤皇后所担心的,前端时间,皇上的身子便不好了,苍翟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她不怀疑,不防着都难啊。
她回凤家特意住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和凤老爷子商议此事,毕竟,多年前……
凤老爷子浅浅的品着香茗,似乎没有听凤皇后说什么,凤皇后神色微僵,心中暗道,爹爹该不会不在意这件事情吧!但这件事情容不得他们不在意啊。
“舞儿啊,她人都死了,你还吃醋不成?”过了许久,凤老爷子才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凤皇后也瞬间激动了起来,“是,她人是死了,可是,她的灵魂却是活在皇上的心中,这么多年了,皇上依旧没有忘了她,前些年,皇上倒是没有去祭奠过她了,女儿还以为,皇上终究是将她忘记了,那时她再受宠又怎样?还不是死在我们的手里,死了的人,怎么能和活人斗,但是,那日,仅仅是一首曲子,皇上便如此激动,他没有忘,这十多年过去了,他竟是还想着那个女人,这也是女儿为什么会担心,皇上会对那个女人留下的儿子有特别的安排的原因啊。”
“安排?能有什么安排?”凤老爷子嘴角微扬,眼底一片高深。
“爹,皇位啊!爹爹,我们凤家这么多年,在北燕国,虽然地位超然,但是,这北燕终究是姓苍的,焱儿有帝王之相,又有帝王之才,为何必须要遵守那劳什子的规矩,被排斥在继承人之外?”凤皇后越说越是激动,心中越是不甘,这是一直积压在她心中的事情,她的儿子不能继承皇位,那么,她便是现在是皇后娘娘,尊贵无比,到了皇上驾崩之后,她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如今的太后娘娘,也不是凤家的女子啊!
她要荣宠,更要荣成一生。
凤老爷子淡淡的扫了激动的凤皇后一眼,“看看,你们一个二个还有什么样子?舞儿,你是一国之后,爹爹没教你要沉着内敛,切忌焦躁吗?倾城犯了错,我不希望你也跟着犯错。那个女人死了,还能和你争夺什么?至于她的儿子……”
凤老爷子眸光微闪,眼底精光乍现,“这个我自有定夺。”
“爹……”凤皇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凤老爷子紧紧皱着的眉峰,终究是将要出口的话彻底的吞了回去。
“身为皇后,在娘家一住就是好几天,这是不对的,你该回去了,没有什么事,最好好好的在皇宫待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凤老爷子下了逐客令,丝毫也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皇后而有所尊重,皇后?皇后又如何?不也是他的女儿么?
凤家的女子,便是贵为皇后,在凤家老爷子的面前,也是一个晚辈,没有什么特权。
“是,爹爹好好保重身体,女儿告退。”凤皇后显然对凤老爷子的斥责已经见怪不怪了,立即起身,朝着凤老爷子福了福身,随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得凤老爷子的吩咐。
“出去之后,让管家来见我。”凤老爷子吩咐道。
“好的,爹。”凤皇后没有多留,立即出了门,不多久,一个中年男子便进了门,看到凤老爷子,立即跪在地上,“老爷子唤奴才来,有何吩咐?”
此人名唤凤鹰,年轻一辈,要唤其一声鹰叔,凤鹰的爹便是凤府的前任管家,他爹死后,凤鹰便继承了他爹的位置,他从小就在凤府长大,祖辈都对凤府十分的忠心,他原本不姓凤,但因为祖辈都伺候凤家人,后来凤家人也就让他们跟着姓凤。
从此人看凤老爷子的眼神,便知道他对凤老爷子的崇敬与忠心。
凤老爷子闭着眼,“东秦来的宸王苍翟,住在哪里?”
“回老爷子的话,他们刚来之时,皇上让无敌大将军将他们安排在行馆之内,但是,据说那宸王苍翟硬是给了无敌大将军几个难堪,硬是包了一个客栈住下,目前还在那客栈中住着。”凤鹰如实说道,凤家的管家,便是没有主子的吩咐,都要知道整个昌都的大事情,主子不感兴趣便罢了,若是问起来,他也能一下子说出个究竟,这也是为什么凤鹰如此得凤老爷子其中的原因了。
凤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准备一场宴席,你亲自替我送一张邀请帖给宸王苍翟,邀请宸王苍翟和他的小侍卫,入府一聚。”
凤鹰听了凤老爷子的吩咐,面露诧异,老爷子为何要宴请那二人?他口中方才所提到的那个小侍卫,正是让大小姐颜面丢尽的罪魁祸首啊!
凤鹰虽然心中不解凤老爷子的意图,但是,却终究没有多问什么,“是,奴才这就去办。”
说罢,便立即退了下去,老爷子吩咐的事情,他必须尽快完成,等到凤鹰走后,凤老爷子才睁开了眼,那双老练的双眸微微收缩着,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苍翟,你这个时候回北燕,会只是巧合吗?
凤老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到多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没有斩草除根,希望现在,不要真成了祸根了啊!
客栈内。
苍翟在房间中喝着茶,因为大牛在,安宁此刻倒不能和苍翟太过亲昵,安宁负手站在一旁,已经是晌午的十分,大牛驼着背,将方才准备的美食一盘一盘的端在桌子上,等到摆好了,大牛分外恭敬的朝着安宁和苍翟弯下了腰,“王爷,恩人,吃饭了。”
安宁走到了桌子旁,目光在大牛的身上游移了一会儿,眉毛微皱,骤然开口,“这饭菜该不会有毒吧?”
话落,大牛身形一怔,眼底划过一道异色,很快便就消失,忙跪在地上,“恩人明察,大牛不敢,恩人对大牛有救命之恩,大牛怎么会害了恩人呢?”
大牛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但是,敏锐的安宁,倒是没有漏掉那些微的异样。
“瞧你紧张的,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就把你吓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心虚呢!”安宁意有所指,那双晶亮的眸中闪着异样的高深。
“恩人……大牛……”大牛一脸的不安,似乎是想急着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行了行了,我都说是开玩笑的了,你也说了,我是你的恩人,你大牛又怎会害恩人呢?若大牛你真是害了我,那倒真的是忘恩负义了,连老天也不会放过你了。”安宁呵呵一笑,轻松的道。
大牛松了一口气,不过,那低垂的眉眼之中,却依旧有什么东西萦绕着。
大牛听了安宁的吩咐,立即出了门,只是,刚到门口,楼下便传来了求见宸王苍翟的声音,大牛看过去,看到那个人,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是他,他来找苍翟干什么?
大牛没有探寻太多,立即退开。
来者正是凤鹰,凤鹰态度分外恭敬,苍翟让人将凤鹰带进了房间,凤鹰一番外交辞令的讨好之后,便送上了带来的请帖,“宸王殿下,老爷子在府中准备了宴席,特意请凤家宸王殿下和小公子赏脸前去。”
明了他的来意,安宁和苍翟皆是诧异的挑眉,凤老爷子在凤府准备了宴席?特意邀请他们?
在这个当口?他们可没有忘记,凤倾城前些天在安宁手上吃过的亏,这凤老爷子竟然在这个时候邀请他们到凤府中赴宴,这不让人有所联想都难啊!
想到凤倾城,安宁的心中也多了一丝好奇,如今昌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飘荡着关于凤倾城那天的事情,那是越传越厉害啊,这些天没有看见凤倾城出门,不知道她在凤府中,如今又是怎样的光景?
凤家?北燕三大望门之首的凤家,那凤老爷子素来都是一个传奇,安宁和苍翟此刻心中都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看看,那凤老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苍翟来说,当年,害死娘亲的七星海棠,正是出自凤家,饶是苍翟曾经在北燕生活过八年,他也从来未曾见到过凤家老爷子,这些年,凤家老爷子更是深入检出,十分的神秘,进入凤府么?他倒是十分的期待。
而安宁呢?知道安平侯爷和凤老爷子的这层关系,安宁心中对凤老爷子是好奇的,但更大的程度上,她对凤老爷子的好奇是来自于苍翟,凤家是苍翟的仇家,安宁自然是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不过……
安宁眸光微转,看了看那个中年的管家,“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安宁的话无疑是让凤鹰心中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侍卫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鸿门宴?他也不清楚这是否会是鸿门宴,不过现在,他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小侍卫的问话了。
安宁见他的反应,耸了耸肩,鸿门宴又如何?她心中已经决定要去赴这一次宴,不用想,她也知道苍翟的决定,一定会和她一样。
安宁和苍翟素来都是心思缜密的人,已经怀疑这是否是鸿门宴,他们又如何能不做好准备呢?
鸿门宴么?安宁心中竟然热血沸腾了起来,凤家的鸿门宴,又是怎样的规格?
“凤管家,我们会准时赴宴。”苍翟沉声道,声音分外坚决,随即看了安宁一眼,二人视线交汇,意思不言而喻。
鸿门宴?便是鸿门宴又如何?他们已经来了北燕国,本就是要面对凤家的,他们又怎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