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的话无疑是一记惊雷,当场炸了开来,咀嚼着六皇子的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苍翟?竟然是苍翟打的!
北燕皇帝的脸色当场就变了,眸中隐约多了几分担忧,就连身形也是微微一晃,似乎怎么也料不到,这件事情会和苍翟有关系。
目光扫过榻上的六皇子,衣服上沾了鲜血,张口说话时,还因为牙齿掉落的关系,有些口齿不清,更加严重的是那根断了的肋骨,打得这般严重,他怕还真是没有手下留情啊!
苍翟啊苍翟,你就这么不消停么?公然打六皇子,不就是等于在打他的这张老脸么?
变脸的不仅仅是北燕皇帝,就连皇太后在意识到这个名字是谁的时候,方才轻声啜泣的她此刻已经收好了泪水,满脸的严肃,“苍翟?他怎么在这里?”
当年的那个孩子,不是被皇儿赶出了北燕了吗?他怎么又出现了?
皇太后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似乎是想听到一个确切的答复,二皇子“本分”的别开眼,似乎不愿亦或者是不敢说,但心中却是明白,皇太后这些年深入检出,不知道苍翟回国的事情也不为过,不过,皇奶奶如今知道那苍翟回了北燕,对这件事情,更是不会坐视不理。
父皇一直十分敬重皇奶奶,若是皇奶奶出面,很多事情,便是父皇想阻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心中大叫不好,为何阴差阳错的,母后会遇见这件事情?母后知道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桂嫔娘娘压下心中的悲痛,眼里闪过一丝怨怼,“母后,臣妾听闻,这次东秦护送秀女来的人,便是一个叫苍翟的男子,母后,你要为您的孙儿做主啊,看他现在这模样,那有多痛啊,连肋骨都被他打断了,他还说要打死璘儿,璘儿好歹也是一个皇子,也是母后的孙子啊,他便如此不当人命,想要置璘儿于死地,母后,你可要为我的璘儿做主啊!”
桂嫔娘娘跪行到皇太后的面前,拉着她的衣摆,痛彻心扉的指责着苍翟,她也是稍早听闻了苍翟回北燕的消息,那个苍翟,竟然将她的儿子打成了这幅模样,她怎咽得下这口气?
“好了,这件事情,哀家自会处理。”皇太后敛眉,“当务之急是让太医好好给璘儿治疗。”
“皇奶奶,皇奶奶,璘儿……璘儿好痛啊……那苍翟……苍翟……”六皇子抬手,伸向皇太后,满脸凄苦与虚弱,他恨啊!他清楚的记得在昏死过去之前,苍翟带给他的羞辱,那几巴掌,自己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痛,不过,更加让他心痛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苍璘目光瞟过二皇子,对上他的视线,便立即撤开,那眼神甚是复杂。
“可怜的老六,皇奶奶会为你做主的。”皇太后心软了,立即承诺道。
得到了皇太后的承诺,苍璘心中松了一口气,“皇奶奶,璘儿……璘儿若是死了,一定要……要让那苍翟……为璘儿偿命!”
苍璘说着,突地一阵猛咳,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浑身的痛,让他再也坚持不住,再一次昏厥了过去,昏迷之前,他的视线焦灼在一个人的身上,眼神变了又变。
“璘儿……璘儿啊……你放心,你皇奶奶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不会,你不要有事啊,璘儿……太医,快,快来看看我的儿子……”这一口鲜血,让人触目惊心,加上再次昏厥,更加让桂嫔慌了手脚,她希望那苍翟付出代价,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真的为此丢了命,她这辈子,没有得到皇上的宠爱,好不容易怀了皇上的子嗣,几乎是将所有的筹码与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他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她下辈子该如何过?
大殿中,围绕着苍璘的身旁一团忙碌,而自始至终,北燕皇帝都阴沉着脸,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是,那神色之间的凝重,却是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皇儿,你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处置?”几人到了一旁,皇太后端起了威严的架子,瞥了北燕皇帝一眼,当年那孩子竟然回北燕了,这件事情皇儿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似乎没有打算让自己知道。
北燕皇帝微微皱眉,“母后,这件事情交给儿臣处理,您年纪大了,且莫要太过操劳。”
“哼,你也知道哀家年纪大了?若不是璘儿命大,哀家今日是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皇太后倏地拔高音调,凌厉的气势,让人为之震慑,宫中的人都知道,平日里皇太后素来温和慈祥,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脾气,一旦皇太后较起真来,那是连皇上都莫可奈何的。
皇上素来孝顺,对皇太后的话,那是百依百顺,唯一的一次违抗皇太后的意思,那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宫里的老人都知道,那日在皇上的寝宫里,皇上和皇太后大吵了一架,甚至惹得皇太后气火攻心,当场昏厥过去,那一次,皇太后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月,甚至引了以前的病根儿,单是调养身体,都调养了好一阵子。
自那以后,皇上依旧坚持己见,不过之后皇上便再也不敢违逆皇太后的意思,而皇太后的性子,也在那之后温和了不少,不再轻易的和皇上起冲突。
“母后,这事情儿臣会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北燕皇帝沉声道,浓墨的眉峰大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查?还怎么查?璘儿都说了,是那个什么苍翟的将他打成这个模样,连肋骨都打断了,这证据还不够吗?璘儿是你的儿子啊,哀家看了都心疼,你却无动于衷吗?”皇太后是何等精明的人,他的儿子她自然了解,当初的那个小男孩儿是赵昭阳的儿子,而这些年,皇儿的心里一直想着那个死了的女人,这次那个女人的儿子回来,他难保不护着他。
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心想,苍璘是他的儿子,苍翟就不是他的儿子了么?
不过,北燕皇帝却没有说出来,知道这事情只要有母后插手,定不好解决,敛了敛眉,北燕皇帝沉吟片刻,“母后,这只是璘儿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哼,好一个一面之词,来人,去将那苍翟给哀家请进皇宫,让他来和璘儿对峙,让皇上看看到底是不是一面之词。”皇太后厉声打断北燕皇帝的话,丝毫没有因为他是皇帝以及还有这么多秀女都在场,而给北燕皇帝留有面子,霸道的语气丝毫不容人违抗。
皇儿果然是护着那个女人的儿子的!
“是……是。”太监诚惶诚恐的领命下去,一时之间,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至极。
二皇子苍焱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却是庆幸自己回来得很是时候,若是没有皇奶奶在场,父皇怕真的就要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吧,他本就是想试探父皇对苍翟的态度,单单是经过方才父皇和皇奶奶的对峙,他心中就已经有底了,父皇果然对那苍翟偏心,如此一来,他的担心没有必要啊!
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想起他在离开酒馆时说的话,哼,在客栈等着他么?他便那么有自信,能够将这件事情不放在眼里?很好,既然他在客栈中等着,那么,他倒是要看看,等会儿苍翟进了皇宫之后,又会怎样面对皇奶奶的责难!
父皇或许有心偏向苍翟,但是皇奶奶可不会!
客栈里。
苍翟和安宁一到客栈,安宁便吩咐大牛去买她爱吃的糕点,等到大牛真的走开,安宁和苍翟才进了房间,房间里,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果然站在那里,看到苍翟和安宁进门,立即跪在地上,“铜爵参见主子,参见王妃。”
“快些请起。”苍翟上前,虚扶铜爵起来。
铜爵见到苍翟,神色难掩激动,本来,他应该在主子来北燕之时,就一路追随着,可是,主子交代了一些别的事情给他,他一办完事情,便快马加鞭的赶来了北燕。
以他的速度,前日本就该到了,临时接到胭脂的传话,说是主子另外有任务给他,想到那个任务,铜爵朗声开口,“主子,凤家大少爷的药材,属下已经全数截获。”
“好,很好!这事儿办得不错。”苍翟嘴角微扬,那凤孤城怕一直都不会知道,这一单药材生意,不过是他设下的一个局,从药材的源头到药材的失窃,都是他苍翟一手安排,而那凤孤城,不过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棋子罢了。
他的目的嘛……很简单,就是要让凤家乱起来,凤老爷子经过那‘大少爷’的死,再受了玄武营覆灭的打击,饶是他的内心再强大,也会有个承受的极限,而他就是要一点一点的冲破这个极限,让凤家老爷子彻底崩溃。
没了凤老爷子的凤家,只会乱作一团。
在那之前,苍翟不介意一直不间断的给凤家老爷子送些小礼物去“孝敬”他!
此时的苍翟还不知道,他的这一手设计,加上凤裕的狼子野心,添油加醋的夸大了事实,已经亲手给了凤老爷子最后的一击,如今的凤家,势必会在夺权之中乱了起来。
安宁听了二人的对话,微微挑眉,不用问,她也隐约猜到了些微端倪,凤家怕又有乱子了!
不过,现在她最关心的不是凤家,而是东秦那边的消息,想到东秦那边的亲人和朋友,饶是淡定如安宁,此刻也有些迫不及待,“铜爵,快坐下。”
铜爵微怔,“王妃,铜爵不敢,王妃有事,尽管吩咐铜爵。”
铜爵在苍翟身边这么多年,也是一个聪明的主,王妃定是想知道东秦那边的消息,王爷是他的主子,而王妃是他的主母,他当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安宁呵呵一笑,暗道铜爵果然不愧是苍翟调教出来的,眼力劲儿可不是一般的好。
“也坐下吧!这里没有外人,自家人何必守着那些规矩?”安宁亲自倒了三杯茶,亲自将铜爵的那一杯端过去。
铜爵受宠若惊,“王妃,这可使不得啊!”
“什么使不得的?”安宁将茶递到铜爵的手上,虽然是小侍卫的打扮,但眉宇之间已然恢复了女儿身时的温婉优雅,眸中灵动的俏皮让苍翟看了,更是满心宠溺。
“铜爵,就听王妃的吧!”苍翟开口道,接过宁儿给他倒的那杯茶,细细的品了起来。
铜爵眸光闪了闪,在苍翟和安宁的视线之中,终究还是坐下,不过,他的神色依旧严肃,正襟危坐的样子,让安宁不禁觉得好笑。
“铜爵,我表哥和韶华郡主他们可好?”安宁手中端着茶杯,却无心喝茶,此时此刻,有什么事情比知道东秦那边的消息更重要的呢?
“云王爷喜得贵子,韶华郡主给云王爷生了一对龙凤胎,云王爷在云王府大摆了几天几夜的流水席,云王爷还让全国的食为天,在小王爷和小郡主百日之内免费派粮,属下临走之时,云王爷让属下给王妃带一句话,云王爷说,请王妃放心东秦的一切,他会替你好好照看你名下的产业。”
安宁心中一暖,满是欢喜,云家比以前更加兴旺,表哥也已经娶妻生子,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喜得贵子贵女,她可以想象得到表哥的高兴,也难怪表哥会这么慷慨的让百姓们跟着他庆祝了。
脸上浮出一抹笑容,“瞧表哥,那哪是我名下的产业?表哥也有份儿啊!那苏琴呢?可已经当上丞相了?”
按照前世的时间,这个时候,苏琴应该已经是丞相了吧!
苍翟端着茶杯的手一怔,不可思议的看向安宁,心中纳闷儿,宁儿怎知道苏琴当上丞相了?就连他也不知道,舅舅会给苏琴安排个什么职位,宁儿是如何知晓的?方才宁儿说话的神态,好似苏琴本该就是丞相一般,那么的理所当然。
铜爵也是一惊,安宁察觉到两人的视线,意识到什么,忙呵呵的笑道,“苏琴平日里玩世不恭,但却是一个相才,若是皇上眼光独到,必定能够人尽其才。”
“苏琴公子确实已经是丞相了,苏琴公子深得皇上器重,而在朝中,苏琴公子也帮了皇上不少的忙。”铜爵心中的惊诧转为佩服,王妃竟还有此等看人的本事,果真不愧是王爷爱上的女人啊!
不过苍翟却没有铜爵那么好糊弄了,敛眉,继续喝茶,但心思却依旧在安宁的身上,宁儿“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不止方才一次啊,这其中必定有蹊跷,苍翟暗地里笑了笑,便是二人成亲多日,宁儿有时候也是一团谜,不过,他倒是不介意用一辈子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剥开宁儿神秘的面纱。
安宁见二人没了怀疑,这才安心下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幸亏她反应得快,不然,她是来自几年之后的重生女的事情,怕是要曝光了。
不是自己有意瞒着,毕竟这等神鬼的事情,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若是让苍翟知道自己竟是重活一世的女子,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安宁脑中想着苍翟震惊,亦或者是其他的表情,不禁莞尔,别人或许可以不知道她的所有事情,但对于苍翟,她是不希望隐瞒的,也许,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和苍翟提提这件事情,不管他的反应如何。
“皇后娘娘如今已经怀有身孕,如今是后宫独宠。”铜爵不问自答,似乎知道王妃想要知道什么一般,不过,说到,这里,铜爵却是停住了,神色之间多了些微的异样,似在逃避着什么。
安宁是何等的敏锐,察觉到他不寻常的神色,黛眉微拧,“碧珠和飞翩呢?”
这是安宁最想知道的事情,在离开东秦之时,她最放不下的便是碧珠这丫头,每每想起,总是让她觉得心酸,幸亏有深爱碧珠的飞翩在她身边照顾着,她才能稍有安慰。
“碧珠她……好了。”铜爵眸光微闪,似乎是在思索着该如何回禀王妃这件事情。
“真的?好了吗?”安宁激动得赫然起身,那双灵动的双眸越发的耀眼,“好了……好了……太好了,碧珠她……”
想起碧珠那如孩童般的心智,安宁心里总会微微抽痛,如今已经好了,那飞翩和碧珠……安宁看向铜爵,正要询问那夫妻二人的现况,却瞧见他眸光中的闪烁,眉心微皱,心中隐隐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收好心中的高兴,安宁严肃起来,“铜爵,告诉我实话,你知道隐瞒的代价是什么。”
安宁骤然的变化,让苍翟皱眉,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将安宁搂在怀中,瞥了一眼铜爵,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宁儿,碧珠有飞翩这个丈夫照顾着,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我不放心,铜爵,你快告诉我啊。”安宁紧紧的揪着苍翟的衣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
铜爵询问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坚定的道,“王妃,铜爵没说假话,碧珠她确实是已经好了,她恢复了心智,如今已经能够继续打理云王府的产业。”
“恢复了心智?那飞翩呢?飞翩可有好好的照顾她?”安宁急促的问道,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是哪里有问题呢?安宁一下子,却说不上来。
“飞翩对碧珠照顾有加,碧珠喜欢打理云王府上下的产业,飞翩也随时跟在她的身旁,飞翩的眼里,只有碧珠!”铜爵敛眉,事实确实是如此,只是……想到什么,铜爵却不敢过多的表现出什么,生怕敏锐的王妃再次察觉到异样。
“真的吗?”安宁紧皱着的眉心依旧无法舒展开来,口中喃喃着。
“你看,你是大惊小怪了,你就是太过在意碧珠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飞翩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他疼碧珠,我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苍翟搂着安宁,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安抚着安宁方才紧张的情绪。
安宁靠在他的怀中,是啊,飞翩对碧珠,情根深种,有他在碧珠身边照顾着,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而她应该做的事情……想到凤倾城,安宁的眼神之中多了些微阴冷,她不会便宜了凤倾城,那个可恶的女人,她定要让她十倍百倍的偿还碧珠所受的痛苦!
“苍翟呢?让苍翟给咱家出来!”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苍翟和安宁对视一眼,隐约间听见对方是宫里来了,那嚣张凌厉的气焰,似乎有来着不善的意味儿。
“主子,让属下去……”铜爵提了提手中的剑,竟直呼他家王爷的名讳,那人是不要命了么?
苍翟却是用眼神制止了铜爵的动作,想到在离开酒馆之时,二皇子所说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果然还是来了啊!
安宁迅速收好方才的心情,从苍翟的怀中出来,没有谁比她更知道,那外面的自称“咱家”的人来这客栈寻苍翟意欲为何,对上苍翟的双眸,“这二皇子,动作还是挺快的啊。”
苍翟轻声一笑,确实是挺快的,大步走出房间,在二楼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客栈大堂中的阵仗,那阴柔的太监身后,足足站了好几百的带刀侍卫,看来,有人铁了心要将自己带进皇宫受审了么?
苍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从他们这里仰望上去,竟觉得那苍翟一有俾睨天下的气势,心中都不由得怔了一下,那领头的太监率先回过神来,“你就是苍翟?”
苍翟嘴角一扬,“正是,公公带这么多人到这里来,这阵仗看来有些不怀好意啊!”
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侍卫,那些侍卫竟有些无法迎视他的目光,心中首先就打了一个突。
“哼,你将我北燕六皇子打成重伤,咱家是奉命来捉拿你进宫的。”那领头的太监微眯着眼,想到自己身后所代表着的人,气势又强硬了起来,此人气势不凡又如何?这毕竟是在北燕,他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过他们的人,况且,他这次打伤的是六皇子殿下,看皇太后的态度,这个苍翟这一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捉拿?”苍翟轻笑出声,丝毫没有掩饰他的讽刺,斜睨了那领头的太监一眼,“恐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那领头的太监脸色一沉,这个苍翟竟然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心中浮出一丝怒气,“来人啊!将他给咱家拿下!”
那些人立即拔出了佩刀,朝着楼上冲去,只是,刚冲到半路,还没有上得了楼梯,便只见得,一只茶杯从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手中飞了出来,而那茶杯越过他们,随即便听得啊的一声,一双膝盖砰地跪地。
众人看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嘴角微抽,竟是公公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安宁眉毛一挑,这才对嘛,这个太监,不就是仗着他身后的人,耀武扬威么?她最是看不惯别人对苍翟无礼了,既然这样,她可不介意亲自让他给苍翟跪下!
“你……该死的,快,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他们都给咱家拿下。”那太监恼羞成怒,方才那杯子打在他的膝盖上,现在还痛得发麻。
侍卫们收回视线,不过看到苍翟浑身散发着的骇人气势,竟有些心惊胆战,他们这里虽然有好几百人,但在面对高手的情况下,也是讨不到什么好的。
正在他们愣神的片刻,安宁徐徐道,“你们说,我方才丢出的不是杯子,而是飞刀,会怎样?我说你们定走不上这楼梯,要不,你们试试如何?”
说话之间,安宁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飞刀,那飞刀虽小,却是看得见的锋利,那把飞刀在那小侍卫的手中把玩着,看那利落熟练的程度,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的身手。
不过,那愤怒的太监却是只想着心中的怒气,“还不快动手,无法向主子交差,定唯你们是……”
一个“问”字还没说出口,便看到那一把飞刀不知何时已经从那小侍卫的手中离开,嗖的一声,利落了穿破空气,而目标,正是太监的头顶,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这一次,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飞刀刺向公公的头顶,割开了他头顶的帽子,而随着帽子的掉落,一头本来束好的头发也赫然散开,更有一撮被飞刀切断的发丝徐徐飘落在地上。
说来多,但这一系列的事情不过是在片刻之内发生,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
“啊……”那太监惊呼出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太监的惊呼惊醒了众人,侍卫们吞了下口水,方才那飞刀,确实是使得出神入化,若是那飞刀再往下分毫,便是要了公公的命啊!
那太监起身,脸上胀满了愤怒,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苍翟眼底浮出一抹笑意,抬步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而随着苍翟下楼的举动,那些侍卫竟然在不自觉的往后退,苍翟不禁觉得莞尔,宁儿这丫头,还真是知道该如何震慑人,瞧这些侍卫眼中的畏惧,怕是将宁儿当成绝顶高手了吧!
不过,这也正好,免去了他们不少的麻烦!
苍翟和安宁没有丝毫阻碍的走到了那太监的面前,目光淡淡的扫过那太监,“我说过,想捉拿我,你怕是没有那个本事的,不过,我不介意去皇宫一趟,走吧,开路!”
是的,去皇宫一趟,看看那个人能够将他怎么样!
说罢,便大摇大摆的朝着客栈门外走去,而那些侍卫,竟让出了一条道来,让苍翟通过,心中都暗暗想着,不介意去皇宫一趟?他可知道只身去皇宫所要面对的什么?这个苍翟,怕是有些能耐的,这等气概,是他们不曾见到过的啊!
安宁看着这一幕场景,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低声呢喃,“北燕皇宫中的侍卫,也不过如此!”
安宁又怎知道,这些侍卫平日里,可没有今日这般温顺啊!
苍翟和安宁出了客栈,而那太监在回过神来之后,脸色更是难看,“反了……反了,咱家定要告诉皇太后,这个苍翟,竟然如此不将皇室放在眼里,惹怒了皇太后,看他不他罪上加罪!”
苍翟和安宁进了皇宫,有身后的那个太监和一干侍卫,倒也是一路通行无阻。
皇帝的寝宫内,六皇子苍璘依旧在榻上躺着,桂嫔娘娘守在一旁,轻声啜泣着,皇太后坐在椅子上,眉宇之间隐约夹杂着怒气,而北燕皇帝则是低眉垂眼的坐在一旁。
那些秀女早已经被打发了出去了。
气氛显得异常诡异,值得一提的是,比起方才,现在北燕皇帝的寝宫倒是多了一个人,那人正坐在贵妃椅上,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替皇上送补汤过来的凤皇后。
“巧合”的遇见皇帝寝宫的阵仗,便也秉着“关心”苍璘的好意,留了下来,不过,真的是巧合么?那可不尽然,凤皇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皇太后,多久没有看到皇太后这般严肃凌厉了啊!
方才,她听闻了这边的消息,便立即找了借口过来,就是为了要看一出好戏,那个苍翟,竟然将六皇子打成了这幅模样,又被皇太后知道了,这事情还能善了么?
那苍翟分明就是找死啊!东秦那个女人的儿子,一直都是她心底的疙瘩,她今日,倒是要看看,皇太后会怎么处置他!
眸光微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正此时,外面的太监匆匆的进来传报,说是东秦的宸王到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点燃了殿中的气氛,原本神色各异,各怀心思的各人,此时心中的各种情绪都立即高涨了起来,愤怒的,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好戏的……还有……还有一个满心担忧纠结的……
“快宣他进来。”皇太后厉声道,终于来了么?
宫人立即退下,不多久,一袭玄色锦衣,高大英挺的男子便出现在了大殿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到众人的面前,苍翟在进门之时,便已经迅速的看了一眼大殿中的阵仗,和安宁有一样的惊叹:又是这么大的阵仗,这北燕还真看得起他们!
不过,饶是面对如是的阵仗,虽然超出了苍翟的预料,但是,也丝毫不见他有丁点儿的慌张。
但是,他的泰然自若,在众人的眼里,却是又引起了不小的冲击,北燕皇帝皱着眉,心中暗暗低咒,这个苍翟,他是真不怕么?这等毫无畏惧的气势,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不过,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该是骄傲,还是该叹息,他倒是宁愿他在皇太后面前能够收敛一点儿,这样,也不至于引起母后更大的怒气。可是,苍翟的性子,又岂会按照他的想法走?
苍焱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他没有错过父皇眼底的担心,可是担心又怎样?这件事情有皇奶奶在,饶是父皇也做不了什么,他可不相信,父皇会为了苍翟激怒皇奶奶!
在所有人各有所思的同时,皇太后也是在打量着面前站着的这个男子,神色变了又变,这……这太像当年的皇儿了,身形,眉眼,气势,感觉无一不像,她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多年前的皇儿,在那一刻,她甚至想走上前去,拥抱他一下。
不过,狼回笼,皇太后眸光敛了敛,她没想到,那个东秦女人生的儿子,竟然是最像皇儿的!
“你便是苍翟?”似是过了许久,皇太后终于开口,声音中的冰冷,好似面对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孙儿,倒比一个陌生人还不如。
“正是。”苍翟迎视着皇太后的打量,丝毫没有避闪,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多年前,在整个皇宫之中,娘亲最忌惮的人就是这个皇太后了,娘亲总是告诉自己,他们要讨好了皇太后,才能在这北燕皇宫之中过得安稳,才能让那个人不夹在中间两面为难,娘亲努力做一个能够让皇太后喜欢的儿媳,面对皇太后私下里的刁难,娘亲总是忍受着,还不让他说出去,他看着娘亲的委屈,逼着自己也迎合着讨好着这个名为他奶奶的妇人,可是,他们的迎合和讨好,换来的却是她一直不变的刁难于冰冷对待。
她总是高高在上,践踏着娘亲对她的关心,而这所有的一切,那个人,甚至都不知道!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对上皇太后的双眸之中,也是一片冰冷。
“见到皇太后,见到皇上,还不下跪!”凤皇后冷声道,前些时候,苍翟身旁的小侍卫,可是让凤家大丢了面子,就连她在宫中,也好几次受到章皇后隐晦的讽刺,今日,她是要看好戏,不仅要看戏,还要适时地做些什么,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苍翟嘴角微扬,勾起的弧度隐约透着些微的不屑,“这位是凤皇后么?呵呵,凤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不会连规矩都不懂吧!苍翟是我东秦皇上派来的使者,按照规矩,苍翟可不受贵国之礼约束。”
说罢,苍翟只是微微弯身,当做是礼节性的礼仪。
凤皇后脸色僵了僵,被苍翟这么一呛,脸色顿时显得难看,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苍翟说的不错,按照规矩,苍翟作为北燕的“贵客”,确实不用跪地行礼!
凤皇后心中浮出一丝怒气,该死的,这苍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她一国皇后不懂规矩,这不等于是在她的脸上打了一耳光么?
等等……凤皇后目光落在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是啊!本宫方才确实是糊涂了,宸王作为东秦使者,确实不受礼仪约束,但是,他呢?”
凤皇后抬起手,指着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安宁的身上,既然不能拿苍翟开刀,那么,怎么着也得让她出出气,挫挫苍翟的锐气,拿那个小侍卫下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苍翟微微蹙眉,眼里激射出一道历光。
“这不过是个侍卫,他跪下行礼,这应该不为过吧!”凤皇后朗声道,料定这一次没有谁会有理由反驳她,心中浮出一丝得意。
苍焱皱眉,目光看向那小侍卫,他又如何不明白母后的可以刁难,不过,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不想看到这小侍卫受母后的刁难,这种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些时日,那天在凤倾城游街示众之时,那小侍卫眼中闪烁着的神采,总是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苍焱被以为会看到那小侍卫慌乱的跪地行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那小侍卫依旧一动不动,神色也没有丝毫紧张的痕迹,似乎没有要跪下行礼的意思,苍焱眉心微皱,看那小侍卫的神色越发的充满探寻。
笑话,安宁又怎会给这些人下跪?
那凤皇后明显就是刁难,若是她跪下给他们行礼了,那不就等于打了苍翟的脸了么?这样的事情,安宁又怎会做?
凤皇后见那小侍卫没有动作,脸色微沉,其他人的脸色也是变了变,尤其是皇太后,看那小侍卫的眼神越发的凌厉。
凤皇后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桌子上,“大胆奴才,见到皇太后还竟还不下跪,来人,他自己跪不下去,你们便帮帮他!”
凤皇后仗着皇太后的怒意,有恃无恐,几个太监立即领命上前,正要靠近安宁之时,安宁却是赫然吼道,“慢着!”
“哼,怎么?愿意自己跪了?”凤皇后冷哼一声,高高在上的斜睨了安宁一眼。
安宁憨厚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无害的笑容,“皇后娘娘,属下不能跪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皱眉,满面疑惑的看着那小侍卫,包括北燕皇帝,皇太后,还有苍焱,唯独苍翟嘴角扬了扬,眸光微微闪烁。
“为何不能跪?”凤皇后不甘心,不能跪?她倒是要看看,他为何不能跪!
安宁脸上绽放的笑意更浓,目光转移到大殿中某人身上,笑得憨厚无害,“这就要问贵国的皇帝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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