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印尼华人代表大会投票结果,关于成立加里曼丹华人自治区的提案,到会代表437人,赞成409人,弃权23人,反对5人。**泡!*现在我宣布,此项提案通过。印尼华人代表大会将于……”乐凌站在讲台上,一字一字郑重的念着,后面的话没有人能够听得清,因为震耳yù聋的呼声已经掩盖了一切。
“万岁!”
无数人疯狂的呐喊,挥起的手臂如山如林。
“万岁!”
jī动dàng漾在心中,笑容绽放在脸上!
安然轻轻闭上眼,任由眼角的泪无声滑落,这一天多么来之不易,耗尽了他全部的精神。失去生命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丧失了心中的精神。
广场上如bō涛起伏,人们痛哭流涕,人们欢呼雀跃,人们相互拥抱,人们齐声高呼,人们疯狂的做着他们可以做的任何事情,宣泄着久久被压抑的情感。
安然笑着,一边流着泪,一边开怀的笑,忘形的迈步向台阶下走去,两旁保镖急忙上前搀扶,在他即将摔倒之前扶住了他的身体,此时他才感觉到大tuǐ上钻心的疼,快要愈合的伤口早已经撕裂。
“扶我过去,我要和他们一起庆祝,这是印尼华人重生的日子!”安然的话不容反驳。
“万岁!”
声音从广场bō及到整个中华城的每一处角落,到处都有含着泪笑逐颜开的人。从医院到工厂、码头,到千家万户。
“万岁!”
这是几十万人的内心呼喊,更是几千万几亿的呐喊声。
无论是内地还是台湾,不管巴黎还是纽约,随处可以听见这从内心深处迸发的jī情。
董青笑了,皱起的笑纹使得眼眶中最后残留的泪滴落下。走到教室之外,听着无处不在的欢呼声,女孩掏出了一个新买的电话拨了出去。
“爷爷,你看见了么?”
“嗯,我以他为荣,我准备休学了……去他那儿,做一些我能够做的事情。”
“我不是感情用事,我决定了,你们无法阻拦我……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谢谢你,爷爷。”
江南小城到处燃放着爆竹,噼噼啪啪的声响笼罩着整个城市,比过年还要热闹些。
安树拎着行李,和妻子一起在这个承载着无数欢笑温馨的院子里不停的端详着,这儿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着他深深的留恋。
“走吧,我们耽误太久了。”安树放下包拉了拉妻子的手,卫兰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簌簌落下,她不舍得这个家,这个家里有太多的回忆,最值得铭记的东西。
“让我再看看,好像柜子还没有盖好,那窗子关严实了美?这一去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卫兰嘟嘟囔囔着,放开手走回屋里,柜子已经要报纸盖得严严实实,报纸上还压着块红砖,免得被从窗缝里进来的风吹落。
“走吧,不要再耽搁了。”安树跺了跺脚,他也一样不舍得离开自己的家园,但是他必须要离开这儿,去一个更需要他的地方,也许以后那儿会是他的家。
吾心安处,即是吾乡。
终于,夫妻俩几步一回头的走到院门口,最后看了一眼青砖的瓦房绿叶掩映的葡萄架,还有安然房间外窗台上的那个瓷娃娃。
推开门,夫妻俩一愣止住脚步,外面是黑压压的人群,男女老幼有熟悉的左邻右舍、同事学生,也有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要走了啊,一路顺风!到了那别忘记写信回来,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们都惦记着你们呢。”机械厂子弟学校的老校长说道。
“记得有空就回来住一阵,大门的钥匙留下一把,我没事的时候可以帮你们家整理一下院子。等你们回来的时候,保证是清清爽爽的和原来一模一样。”左边的林大爷笑呵呵的说道。
“安树,咱们厂里特意给你批了长假,这个辞职信你拿回去!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回来上班,都还是咱们厂里的人。”机械厂五十多岁的厂长,拍拍安树的肩膀。
“卫兰老师,咱们班的同学都来了,大家说要送送您。”一个小女孩抓着卫兰的衣角,抽泣着说道。
“嗯。”
“好。”
“会的。”
夫妻俩不停的答着、应着,哭着、笑着,几十分钟,不知道和多少人含泪告别,也不知道究竟接过了有多少双手递过来的东西。他们不知道这些礼物是些什么,但是知道这里面有一颗颗真挚的心。
手中早就捧不下了,在他们身旁的人自发帮着接住,默默的跟在身后。
“啪啪啪啪”十万响的鞭炮在巷子口炸响。
“早去早回啊!”
“一路顺风!”
“帮我们给安然带个好!”
七嘴八舌的祝福声都带着笑容,却能使人盎然泪下。礼物被人们七手八脚的装满了汽车后座,车灯亮起,夫妻俩在车内坐着,眼泪无时无刻不再滑落。也许这是最后的离别,此去万里谁能知就一定能回?
“再见。”一个穿着陈旧却笔tǐng无比的军装的老兵庄重的举起手敬礼。
安树知道,他不只是向自己敬礼,老兵是在向所有准备好献出生命的战士敬礼,向远在万里之外的勇敢的人们敬礼。
人群自觉的分开,lù出一条笔直的道路,车子缓缓向前走着,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带着人们的祝福带着美好的祝愿缓缓离开这条拥挤的街道。
“怎么回事?”卫兰抹着眼泪指着路口。安树转头望去,在那里有一个长长的车队停在路边,为首那辆车的门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叔叔阿姨。”丁凡挥了挥手,车队一起亮起了灯光,发动机响起悦耳的轰鸣。
“丁凡,你这是?”安树奇怪的问道。
“我准备和你们一起去找安然。”江南黑道大哥微笑道。
“啊,那你家里的事情怎么办?”
“都交给我哥了,我丁老二和一帮兄弟现在都是穷的叮当响,准备去安然那打打秋风,不知道他会不会收留。”丁凡哈哈笑着,回头问着一辆客车上的人们:“兄弟们,你们的家里都安排好了没?”
“安排好了,叔叔阿姨放心吧。”
安树看着一张张哄笑的脸,许久重重的说道:“有你这个朋友,安然那小子运气不错。要是那个臭小子敢摆一点架子,老子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
刚刚入夜的中国掀起了狂cháo,天sè已经发白黎明时分的美国也不冷清。
柯林顿重重的靠在椅背上,望着会议桌两旁的白宫精英们。
“先生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国务卿莱德低头沉思,各个平时都能口若悬河的部长们左顾右盼,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无话可说。
能说什么?能做什么?这是一个无解的谜题,如果不是该死的苏哈托发动政变的话,或许印尼的危局已经开始缓和;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刻雅加达又一次出现屠杀华裔事件的话,他们还能够进行补救,比如说让维兰托重夺政权。可是这两件不该发生的事情同时发生了,这片刻时间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该死的!那个维兰托怎么会让人在自己的司令部面前枪杀华人?他是一头猪吗?”国防部长叹气,他一样无计可施。现在他根本不会再说什么动用武力阻止的话,这种时候再说那种话,只能是惹人发笑。
“先生们,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最多只有12小时!”柯林顿用力的敲敲桌面,“最晚在今天晚上,我就必须要对那儿,”柯林顿指指关闭了声音却依然能看见欢呼雀跃人群的电视机:“要对那儿刚刚发生的事情表态,我该怎么做?支持他们?或者反对?”
“总统阁下……”国务卿摇摇头说道:“把这件事交给国会吧,让他们来做决定。我们已经无法阻止印尼华人的行为了,最起码在表面上必须支持他们,毕竟……”
“嗯哼!”柯林顿想了想点头道:“是的,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那么我也一定会支持他们的。”
“那么散会吧,新的一天来临了,我们需要迎接新的挑战。”柯林顿站起来,叹息一声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总统先生。”刚走出门,后面传来国务卿的声音。
“嗯?”柯林顿停下脚步。
“先生,中情局的格林局长有一个想法……”莱德小声的说道。
夜幕降临在雅加达,钟声敲响十二下,坐在豪华的办公室里,在整个印尼最显赫的座位上,苏哈托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代表陆军权力的权杖。用心的擦了一遍又一遍,这才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普拉博沃,外面的局势怎么样?”
普拉博沃中规中矩的坐着,偶尔望向代表陆军最高权力的权杖时的眼神lù出几分贪婪,这个权杖终于要交到他的手中了。“局势很稳定,各个部队都愿意服从您的指挥。”
“哦,”苏哈托点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你对加里曼丹的那帮华人发出的宣言怎么看?”
“这很容易,父亲。”普拉博沃轻蔑的笑笑,在他看来几十万华人老百姓发出的声音无需重视,他们既然敢反抗政fǔ,那就直接镇压好了。对付几十万没有武器,或者说就算有武器也不知道该怎么用的老百姓,只需要派出驻扎在加里曼丹岛上的两万部队就能轻易解决问题。
苏哈托摇摇头:“普拉博沃,这并不容易,如果采取军事手段镇压的话,万一引来了美国人的干涉怎么办,你考虑过吗?还有俄罗斯,远东舰队虽然回去了,可俄罗斯政fǔ还是支持他们的,很多东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同时得罪世界最强的两个国家,不是智者的所为。”
普拉博沃哑然,他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难处,可也不可能放任那群华人公开宣布自治而政fǔ不做表态默认吧?
“铃……”办公桌上的电话急促的响起,苏哈托一愣,这个时间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电话接进来?
“什么事?”
“快,请李察先生来总统府,不,告诉李察先生,我亲自去酒店见他!”苏哈托jī动的站起身,表情又惊又疑又喜。
“怎么了,父亲。”普拉博沃随之站起,吃惊的看着岳父。
“走,你跟我一起去拜访李察特使,也许这会是我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