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秋曳澜惊怒交加,“十九对行宫比我还熟悉,怎么会闯到公主住的地方去?!”
江檀苦笑着道:“小的也是这么想的,但伺候乐馨公主殿下的宫人都这么说,还呈上了据说是公子掉在公主寝殿中香囊,谷太后因此得了把柄……”
秋曳澜狐疑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一直跟着他的么?怎么会你是这么想的?”你应该很清楚十九到底去没去乐馨公主的寝殿好不好?!
“……皇后娘娘要与公子密谈,小的在殿外等候。”江檀一脸的无奈,“然后公子出来没多久,正要出宫,就被太后娘娘的人拦阻,要公子去太后跟前说话了。”怕她担心,赶紧道,“皇后娘娘随后得了消息已经亲自赶去,谅太后娘娘也不敢把公子怎么样!”
“那祖母那里告诉了吗?”秋曳澜沉默了一下问。
江檀小心翼翼的道:“小的已经去过了,老夫人让小的跟您说一句,叫您别担心,公子万不会对公主起什么心思的,定然是太后那边设计陷害。有皇后娘娘在,一准会还公子的清白!”
这就是没打算要她进宫去?或者说没打算带她进宫?
秋曳澜思索了会,淡淡道:“那祖母现在?”
“也没进宫。”江檀立刻道,“老夫人说此事等皇后娘娘的消息。老夫人还说,这等阴私事,不宜闹得人尽皆知。”
“……你先下去吧。”秋曳澜皱着眉吩咐。
进了屋,苏合等人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对望一眼,一起上来安慰:“少夫人何必挂心?咱们公子是什么品行,谁不知道?怕是那位公主殿下觊觎咱们公子的风仪,拣到公子的香囊故意栽赃,妄图下降呢!”
“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公子多疼少夫人,咱们都看在眼里!”
“就是就是!少夫人等着瞧吧,皇后娘娘向来疼公子也疼您,这次不整死那等不知廉耻的才怪!”
她们虽然是好心,但七嘴八舌的说得秋曳澜越发心气浮躁,便挥手道:“都下去吧!”
“还不快出去?”恰好进来的周妈妈将一盏薄荷露放到秋曳澜面前,使个眼色,让面露担心的丫鬟们退下,这才小声道,“您是担心,公子真去了公主寝殿?”
“倒也不算担心,就是感到想不明白。”周妈妈虽然不像苏合她们那样成天跟着秋曳澜,但阮王妃陪嫁乳母的身份,也足以让秋静澜跟秋曳澜都不敢怠慢,这会她赶走其他人自己却留下来,秋曳澜也不好让她一起退下,只好跟她说几句,“不管是皇城还是行宫,十九都是极熟悉的。他为人也警醒,宫里还有皇后娘娘照顾,妈妈你说他怎么会被抓到私闯公主寝殿这样的把柄?”
周妈妈道:“老奴觉得公子根本就没进去过,不过是乐馨公主跟前的人得了太后的命令胡说八道?至于说香囊,谁知道是拣的还是偷的?”
“那香囊还是早上我看着彩奇她们伺候他穿戴时帮他系上的。”秋曳澜摇头,“用的是上贡的雪青色丝线为主调,夹杂荼白、墨绿两色丝线打成络子,那种丝线最牢固不过,单独一根都很难扯断,何况是数股编成?再者,那如意结打得虽然秀气,却也结实,除非是自己好好儿的解下来,根本不可能掉!”
“就算掉了,你想他这进宫去,走的全是洒扫干净整洁的道路,身后还跟着江檀,若掉了什么江檀会没看见?单独觐见皇后时,皇后同皇后宫里人,若见着他掉了东西怎么可能不告诉他呢?如果说偷的话,以他的身手,从他身上不声不响摘走东西,哪有那么容易?而且这么做若被发现,皇后岂能罢休?”
“最叫我糊涂的是,江檀方才说十九本是在皇后跟前私下奏对,才出殿就被谷太后那边拿了去——难道十九到了皇后跟前,没说几句就偷跑去乐馨公主殿下处了吗?哪有这样的事情?”
她吐了口气,看向周妈妈,“拿几样适合送给十四嫂的东西,趁这会人还没安置,妈妈亲自跑趟腿吧?请教下十四嫂,这位乐馨公主殿下是什么来路?怎么忽然就跟十九扯上了?”
皇帝虽然是傀儡,连后宫妃嫔的升降都做不到主,但无论谷太后还是江皇后,对他的后宫人数并没有很压制。加上他根本没机会操心国事,向来就是窝在后宫——所以膝下子嗣并不少。
说起来当初秋曳澜见识过江家的强势、皇后的泼辣后,一度诧异于那些皇子居然没有纷纷夭折……
扯远了,总之这些皇子皇女,除了嫡出的永福公主、太后亲自抚养的常平公主,以及储君之争扯出来的几位皇子外,其他都非常的低调。低调到外界经常忘记——如今这位乐馨公主,秋曳澜就没怎么听说过,自要寻人打探。
周妈妈匆匆而去匆匆而回,行完礼后水也不肯喝一口,迫不及待的禀告:“乐馨公主殿下乃曲宝林所出,比常平公主小一个月,平常谨言慎行,从不沾染是非,十四少夫人回忆了好一会,说只记得她似乎非常疼爱小她五岁的胞弟十皇子,其他的事情实在没印象。十四少夫人也觉得她这次定然是被太后唆使,才敢污蔑公子!”
宝林这位份不是很高,秋曳澜寻思这曲氏要么跟太后有关系,要么不是很会讨皇后欢心,这样的话,靠向太后的可能就更大了。
“就靠几个宫人,还有一个香囊,想在皇后在场的情况下栽赃十九,是不可能成功的。”秋曳澜思忖着,“就怕那位乐馨公主学齐王,来个含恨自.尽以证所言……这就麻烦了!难道说,太后就是受齐王之事提醒,来个依葫芦画瓢吗?这回的乐馨公主是她拖出来做垡子的,可不会帮着十九说话!何况阴私之事哪里说的清楚?”
又想,“皇后宫斗经验丰富,应该能够考虑到这点……唉,这次避暑的是非真不是一般的多!”
……到了次日清晨,江崖霜还没能回来,霓锦却来了:“皇后娘娘知道十九公子昨晚没回来,您一准望着,着婢子过来说一声:十九公子这会在娘娘那儿,让您不要担心。”
秋曳澜忙把身边人都打发了,拉着她手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十九怎么会惊扰公主殿下呢?”
霓锦小声道:“十九公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还不是太后那边折腾的!”
“太后?”这虽然是最可能的答案,但霓锦说出来时,秋曳澜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皱眉道,“那现在太后打算怎么办?”
“您放心,皇后娘娘心里有数,就凭几个宫人,跟一个天知道打哪里弄到的香囊也想污蔑十九公子?”霓锦信誓旦旦。
冷不防秋曳澜问:“这么说那香囊真是十九身上的那个?”
“呃……”霓锦一怔,随即道,“婢子没有亲眼看到,听说跟十九公子身上带的一个模样,却不晓得是真是假了。”
“那十九身上的那个也不见了是吗?”不然怎么会不知道真假?
霓锦含蓄道:“皇后娘娘昨晚就着人彻查宫闱。”这是暗示皇后跟前有太后的眼线,趁江崖霜不注意时弄走了香囊?
秋曳澜眼中露出一抹狐疑:十九是这么不当心的人?
“那十九什么时候能回来呢?”见霓锦没有告诉自己更多消息的意思,她叹了口气,问。
霓锦恭敬道:“娘娘还要留十九公子说会话,恐怕得过了晌午才成。”
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今天晌午后就能回来。看起来事情倒也不很大——谷太后搭上自己亲孙女的名节,肯这么虎头蛇尾?
秋曳澜心中疑惑更深,送走了霓锦,她独自沉思片刻,命人去厨房告诉李妈妈:“晌午后我想吃绿豆糕,你多做一点,一会给祖母、八哥还有十六哥那边都送些去。”
这季节正需要降暑,小厨房里备了足够的绿豆。绿豆糕也不是难办的东西,李妈妈在两个厨娘的帮手下,很快就做好了。
依照秋曳澜的吩咐,还热气腾腾的绿豆糕被装入食盒,分往三处送去。
其中给江崖丹房里的那份,秋曳澜特别让稳重的夏染去送。
半晌后苏合从盛逝水处回来,带着两大串葡萄的回礼;彩奇从陶老夫人处也带回几个石榴——惟独夏染回来的最晚,还什么都没带到。对此众人也不惊讶,江崖丹的发妻小陶氏还因病挪进陶老夫人的院子里养着,他房里姬妾虽多,却没有能够主事的,自然无人预备回礼。
秋曳澜此刻却没闲心去管其他,遣退众人,低声问夏染:“怎么样?八哥他昨天是不是也没回来?”
夏染小声道:“婢子无能,那边的人竟像是早就知道婢子过去是为了打探八公子行踪一样,个个把嘴闭得紧紧的,婢子在那里耽搁了好一会,却也没打探到一句准话。”
“这就说明我猜对了。”秋曳澜冷笑一声,“老夫人何等精明?怕是昨晚就派人过去训了话,让她们防着我派人旁敲侧击了吧?但如果八哥他行踪没问题,何必怕我知道?!”
夏染小心翼翼的问:“您是怀疑公子昨晚没回来,与八公子有关?”
“不然他的香囊怎么会不见、然后乐馨公主的宫人手里拿了个跟那一个模样的?”秋曳澜咬牙切齿道,“怕是这好八哥不知道对公主做了什么——以他的名声,就算没这事,多传几句也有了,惟独十九是公认的洁身自好,事情扯到他头上,皇后娘娘自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太后跟公主污蔑江家子弟——我怎么就嫁进了这样的人家?!”
夏染不敢作声。
……只是被气得死去活来的秋曳澜却不知道,这回她还真猜错了!